第二百五十章 神气磨砺真意生
张衍在筹谋如何执掌更多道法之时,却是收得盈空、象名二人传意,二人皆言,可以通过观摩紫衣道人,见得造化之灵本名的方式辨别谁人是其借托之身,为防万一,届时还可由他来做见证。
他没有经过多少考虑就否定了此议。
这事并不好做,象名之道,由于执掌道法不同,外人无法确定他所言是真是假,就算他也是一样,再是造化之灵本就有侵染大德之能,其人便是无有问题,此事之上若一不小心,反而还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现在的局面,需要尽量消弭一切变数,所以不合这般做。
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人也应该猜到了这等结果,明知如此还这般做应该就是为了向他证明自身并无私心,望他不要特意针对其等。
他本也没有这等打算,之前他已是推算过了,此次本该一同归来的两位大德现在虽被阻在劫力之内,可也挡不了多久。
这两位一旦归来,那么剩余劫力很有可能再也缠不住造化之灵了,这个时候他需得尽可能完善自身道法,而不是去节外生枝。
山海界,南罗百洲,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之中,底下千百丈所在,却有一座修葺严谨,结构森严,规模广大的宫殿群。
当年这里不见生灵踪迹,洪佑在此传法之后,才渐渐有了生机。
由于多数弟子只是凡人,修行之人又不可能去过问俗世,其等也需人照拂,饮水食用,因此这里除了修士,更多的便是奴仆。
现下这里共有两百余名弟子,负责伺候的奴仆侍从已有万数之多。
对于洪佑这等修为之人来说,哪怕亿万徒众亦可分神教授,但无此必要,唯有真正资质上乘的弟子方可在他所传法门之上有所建树。
如此等到此辈成长起来,他才能借此看到自己所立法门之上的诸多变化,若能找出此中缺失,便能使得这法门更为完满。
此刻洪佑正在接待冉秀书,后者也是洪佑立下这传法之地后的第一位外来访客。
自从上回一同周游诸派之后,冉秀书便觉得洪佑很合自己脾气,随便你说什么其人都不会不耐烦,你想什么与他切磋一番,其也是无不应从。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个极好的对手,尤其是现在洪佑法力已然回至巅峰,那更是让他满意了。
似这等好对手哪里去找?他决定门中谁也不告诉。
这时两人恰好说到元玉之事,冉秀书道:“此回元玉之争,已然有了归属,最后是被演教取去了。”
洪佑沉声道:“不奇怪,那两界通路就是演教把持,而玄镜天中演教势力不小,其夺取元玉的可能最大。”
冉秀书好奇道:“道友此次为何不去争夺元玉?”
洪佑道:“道友不是亦未去?”
冉秀书摇头道:“那不同,少清已是有一枚元玉了,而我自认修为尚需磨砺,又何必去费这个心思。”
少清派掌门岳轩霄现在正修持之中,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们是不会去争抢第二枚元玉的。不过他们这些上境修士虽未前往,但弟子却是派去历练了一番的,
洪佑道:“道友说得不错,近来我回思当日在元蜃门前所遭败局,虽不敢说看清了什么,但却是略略有所收获,愈发觉得自身打磨仍是不够,这般就是得了元玉,又有何用?十有八九也是不可能迈入上境的。”
他这时已是明白过来,这其实就是先天功法缺陷的缘故。
大派功法,你便是一开始弄不明白,可路就在那里,你只要照着走就是了。
而他则不同,元阳派功法自有限碍所在,是他自己披荆斩棘,另行开辟出来的,并且行道之中,还不知方向何在,除非是如沈崇那等人物,否则当真无可与大派上层人物比较。
好在三重境后,他有无数时间可以浸淫打磨功法,现在他已是庆幸自己没有耽搁在追逐元玉之事上。
他这时言道:“我欲待这些弟子稍有成就,便带其等去往山海界各派造访,而贵派剑法高明,届时还望贵派门下弟子能不吝赐教。”
冉秀书笑一声,道:“道友之言,甚合吾心,自是求之不得!”
布须天外一处造化之地内,某座界天之中,一幢庐舍倏忽间自天穹之中冒了出来。
庐舍内部,宽敞广大,姜峥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他听得庐舍檐下金铃晃动,就从定中醒来,看去外间,心下忖道:“却不知这回又是到了何处。”
他自得了这庐舍后,就在诸天万界之内游逛,不过很少造访同道,多数时候都是游历山川,坐看沧海桑田,世事变化,偶尔若是见得资质出众之人,他也会入得凡世点拨一下,留下一脉传法。
他觉得凡世远比许多修道人的刻板沉闷来得精彩许多,在不同人世的体验之中,他心境也是逐渐圆融,没有去刻意修持,但功行增长反而比闭门苦修所获更多。
这非是说游历比苦修更好,而是此等修行方式更是适合他,实际多数修道人往往只会因循守旧,许多时候便错失了诸多机缘。
他以往也是如此,实则他心中崇慕逍遥,以往为还因果,一直系于蓬远派之上,后来此缘一了,顺心而行,反而神意畅达,自身气机更为融洽。
他往下方看去,见这里是一颗地星所在,汪洋山陆半分,洲屿星罗散布,自天穹望来,海蓝气白,赤土玄岩,可谓色彩斑斓,分明是一处孕育生灵之地,不过此间灵机微弱,且只聚集在某些特殊地界。
看到这里,他不禁点了点头,意念一动,便有一道分身投到地陆之上,在此游历起来,不过他没有刻意以法力去感应整个地星的生灵,那样便少了许多乐趣。
数载之内,他穿山越洋,走了不少地界,发现这里亦有生人,不过多数尚未开化,大部分都是身披兽皮,持拿木矛石斧之辈,
本来以为此世都是这般模样,直到有一日他走到一处高原之上,方才发现并非如此。
此间有一大国,口有千万,耕种良田,放牧牛马,能冶金筑城,营造水利,远不同其他地界那些茹毛饮血的同类。
再是一看,发现国都正中供奉着一处法坛,居然有不少修道人在此修持,观看片刻,便就知其来历了。
“演教么?”
对于演教,他以往在游历之中,也着实遇到过好几回,只是此前并没有正经接触过。
他想到此教似是与自家老师有些牵连,心转之间,就已是来到了法坛之上,旁处守坛弟子却是对他到来毫无所觉。
此间坛主却是察觉到了什么,吃惊之下,忙是自里出来,问道:“不知哪位上真在此?”
姜峥打一个稽首,道:“贫道姜峥,自山海界游历到此,见有同道在此立有法坛,故来造访。”
那坛主露出惊讶之色,忙再是一揖,道:“原来是山海界的上真,在下糜谷,忝为此间分坛坛主。”
姜峥与他说道几句,约略了解了一些这里情况后,便又问道:“我观贵教,每到一地,都要设立法坛,并传播道法,贵教为何要如此做呢?”
糜谷道:“当然是为教化人道了。”他顿了下,往上一拱手,又言:“我演教认为,先天化人,人同一体,这诸天万界人种,原本是同出一源的,然则这世上妖魔异类,虚空生灵也是不少,生而为人,不通道法,那便无从抵抗,而我辈既是先行,那自当扶持后来之人!而这世上不独灵机丰沛之地有我人道之民,那些灵机荒芜之地,亦有无数生民,我演教既有无需灵机便可修持之法,那又为何不伸手相帮呢?”
姜峥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他也是见过不少德教、罗教之人,与演教一样,都是以传播自身道法为主,只是这两派不在意信众是谁,也不在意治下生灵安危,比较起来,演教倒是显得更有规序一些。
他颌首言道:“人道困苦,若无教化,无能与异类抗衡,更无法与自然造化之力相争,贵教此法,不管初衷如何,至少我所见之地,皆是人道受益,此举甚好。”
糜谷听他如此说,态度也是变得积极起来,道:“不想道友认同此念,那在下冒昧一言,何不做我演教供奉呢?”
姜峥笑问道:“若我应下,需做何事?”
糜谷神色一正,道:“希望我教分坛面临大敌之时道友能来帮衬,当然此非强令,道友若无暇,不来也无妨,若有分坛所在生灵遇得虚空生灵或者大妖侵袭,还望道友能出手相助,我演教也不会让道友平白出手,每回都会有供奉献上。”
顿了一下,他又道:“身为我演教供奉,任何一处界门都可使用,我演教之中,有许多界门唯有教中之人方可穿渡,上真若未为奉,可以借此去得任意一处。”
姜峥点了点头,为了减少与诸多宗派的矛盾,演教那些界门穿渡起来,已不似以前那般容易了,若是成为供奉,来去倒是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演教对所有事情并不强制,且他对于此教所做事情也并不反感。
他考虑一会儿,便笑道:“此先不急,此间所见,不过贵派一隅,来日我当去贵派总坛一行,再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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