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

　　当过完清明节后，刘氏重回瓦市的蔬菜水果摊位前重新开张的时候，不再是孤身一人。

　　在她的身旁，有杨若荷，有三丫头，还有康小子。

　　来了客人买菜，刘氏在那跟人家讨价还价，最后称量算账，三丫头则忙着收钱。

　　这一切都让杨若荷和康小子从旁看着，学着。

　　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了两三日后，他们姐弟俩已经能够帮刘氏卖菜了。

　　康小子嘴巴上戴了一副口罩，他能说话，能帮刘氏招徕顾客。

　　刘氏称量，收钱，杨若荷有力气，忙着捡菜送菜，娘仨分工合作，有条不紊。

　　等到闲空的时候，刘氏忍不住对杨若荷姐弟这夸赞道：“你们两个能帮我搭把手，真是太好了。前阵子生意忙的时候，有些混账东西欺负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借着瞅菜的幌子不晓得偷了我多少菜和果子跑了，害我损失了不少钱呢！”

　　康小子听到这话，忿忿道：“娘莫恼，等回头再有人那样，儿子帮你打跑他们！”

　　边上的杨若荷虽然没了舌条不能说话，耳朵却不聋。

　　听到这话也捏着拳头晃了晃，嘴里啊啊的叫着，意思很明显，再有人偷，她就拿拳头打。

　　刘氏看着面前这双儿女跟自己同仇敌忾的样子，不由欣慰的笑了。

　　顺手拿了两只果子塞到他们姐弟手里：“来，吃颗果子润润嗓子。”

　　两姐弟也不洗，在衣裳上随便擦拭了下就啃了起来，啃得津津有味。

　　刘氏也笑眯眯的看着，欣慰之余心下忍不住又有点遗憾。

　　要是荷儿能说话，康小子不是兔唇，那该多好啊！

　　可惜了这俩孩子！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是残废人，好歹也能跑能跳，吃喝拉撒养养都能自理。

　　倘若真是那种躺在床上半吊子的废人，那更痛苦，所以，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人生几十年，眨眨眼睛也就过去了。

　　吃完了果子，康小子niao急，刘氏就给他指了瓦市外面一处让他去自己解决。

　　而杨若荷则被刘氏打发回出租屋那里去拿东西过来，摊位上就剩下刘氏一人。

　　没一会儿，就陆陆续续过来了一群人停在刘氏的摊位前面，其中好多都是熟面孔，夹杂着几张生面孔。

　　刘氏一边招呼熟客，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一眼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挎着只篮子，篮子上面搭着一块帕子，腾出一只手在那里挑挑拣拣。

　　一本正经的挑拣，把摊位上的辣椒翻得到处都是，可那眼神却飘忽闪烁，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不对劲儿。

　　他一个巧妙的手腕翻转，那手就缩了回去。

　　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他偷了东西，甚至连篮子上面盖着的帕子都没有动一下。

　　可刘氏却发现了。

　　因为摊位上少了两只辣椒。

　　“拿出来！”

　　刘氏停下旁的生意不做，朝那中年男人怒吼一声。

　　“拿啥？”那中年男人一头雾水。

　　刘氏指着他的篮子：“你从我摊位上拿了啥就是啥！”

　　中年男人仗着自己身形比刘氏高大，扯着嘴角冷笑：“你个蠢妇有病吧？老子可是大户人家的厨子，不缺钱，你识相点赶紧给老子闭嘴！”

　　刘氏气得脸都红了，“你偷了我摊位上两只辣椒，给我拿出来！”

　　她捞起手边的秤杆子挑起他盖在篮子上的帕子，里面竟然是……空的！

　　刘氏怔了下，这是啥情况？

　　中年男人见状，佯装大怒，指着刘氏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眼皮子浅的蠢妇，敢栽赃老子是贼？今个你不给个说法老子跟你没完！”

　　他抬手就把面前摊位上筛子里堆放整齐的小白菜掀翻在地，用脚在上面踩。

　　旁边人都惊得纷纷后退，朝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刘氏边上其他卖菜的摊贩看到这情况，都投来幸灾乐祸的冷笑，同行是仇家这句话，果真一点不假。

　　“别踩，别踩啊！”

　　刘氏惊呼着从摊位后面绕出来，过来抓这男人的双臂试图阻止，男人却一巴掌打在刘氏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吼：“赔钱，今个不赔二两银子老子跟你没完！”

　　不知刘氏是被这男人给打懵了呢，还是被那二两银子给吓呆了，整个人愣在原地竟没反应。

　　“你个混球，不准欺负我娘！”

　　释放完毕的康小子打着口哨回来，看到这状大喊一声。

　　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当即捏着拳头冲上来，从后面跳起，照着那男人的后脑勺就是一拳头。

　　男人恼了，伸手一把将康小子揪到跟前，照着康小子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康小子的口罩被打落在地，男人瞪大眼，像看怪物样看着康小子，而旁边人也都纷纷倒吸凉气。

　　“妖怪……”

　　“丑八怪……”

　　各种难听的话从四面八方传入康小子的耳中。

　　虽然康小子从小到大在村子里没少受到这种惊恐的打量，可碍于老杨家在村里的威势，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小子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当即脑子一片空白，愣愣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这状，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

　　“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啦！”

　　她拿出当年在长坪村跟人打架的泼辣劲儿来，一头朝那男人撞去。

　　男人刚丢开康小子，还没来得及接刘氏的招式，肚子就被刘氏狠狠撞上。

　　两只辣椒从他的口兜里掉下来。

　　惹得周遭围观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唏嘘，还真是他偷的啊？

　　一个男人偷女人卖的菜，还不承认，还打人，太嚣张了吧？

　　男人痛得弯下腰去，恼羞成怒下一把抓住刘氏的头发，照着刘氏的脸就是一通狂扇，看这气势是要把刘氏往死里打啊。

　　刘氏则一手挣扎着去抓扯男人的脸，由于身高的优势，她的手指只能够到男人的口鼻，男人扭动脖子，她就抓不到他的脸了。

　　但刘氏不傻，另一只手往下去偷桃。

　　猛地一捏，男人痛得嗷了一声，一把将刘氏推开。

　　刘氏得意喘息，忙地把摔倒在地的康小子扶起来，娘俩个愤怒而又惊恐的瞪着面前夹着腿，痛得脸都变了形的男人。

　　这时，肩膀上扛着一筐土豆的杨若荷过来了。

　　老远看到自家摊位前面围着一圈人，她还当是有啥热闹可看，一把蛮力挤进人群，看到眼前的状况，杨若荷恼了，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

　　她冲上前去，抬起肩上装土豆的箩筐，照着那男人的脑袋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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