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当流寇不再流(六)
左良玉全军溃败的军情,罗虎命人快马送到半坡店的时候,李自成正在指挥着郝摇旗、李过、高一功等部轮番对丁启睿和虎大威发起攻击。虽然每一次攻击都能从这两部官军身上割下一大块肥肉来,但是面对着溃退之中的这三部军马,虽然闯曹两家已经是倾尽全力,但是要想一口吞下去,却也是件难事。
正在闯曹献三家的统帅们正在紧张的调度人马,不停歇的发起对已经溃退的杨文岳、丁启睿、虎大威三人猛攻的时候,罗虎的信使将最新军情送到了。
“胡说八道!”听了牛金星为三人诵读了罗虎的亲笔书信,李自成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这句话。“老子精锐一起压上对付这三部人马尚且有些力不从心,你只有两万人,如何能够打得左良玉大军溃败?!”
心中虽然腹诽不已,但是出于对罗虎的信任,李自成还是一把抢过了罗虎的军情文书。字是罗虎亲笔所写,虽然仓促间顾不得什么字体的间架结构,但是却是一目了然。
“父帅,我部已经击溃左良玉中军精锐及标营所部,眼下正在追击途中!请父帅派兵沿途截杀左部溃兵,并派人协助我部!有了足够的骑兵,今日儿子便将左良玉生擒献于父帅麾下!”
这份公文不是公文,家书不是家书的东西,却令三位明末流寇之中的巨头有些惶恐了。
有些怀疑吧,可是当初罗虎在攻破开封战役时的表现又在李自成和罗汝才面前摆着,但是如果要是相信的话,以震山营两万人马,如何面对左良玉的十万归师,并且将其击溃?
正在纠结踌躇间,半坡店外一阵喧哗,却是张定国带着自己的数百亲兵押解着数千缴械的俘虏,赶着不少马匹骡子,驮运着草草在战场上捡拾的辎重前来报捷!
这还有什么说的!李自成顾不得听张定国详细说明战场情形,立刻命人传令给田见秀、刘体纯、谷英等部,立刻去追击左良玉部,务必要一举全歼!
“和玉峰说一下,今日便委屈他一些,让他听罗虎的指挥!”
田见秀素来在闯营之中便是以厚道仁慈著称,听了这话,倒也不以为然,只是微微一笑,翻身上马,领着近万兵马,其中另有李自成调拨给他的二千老营精锐汇合谷英、刘体纯二人,席卷而去!
“敬轩,你可以让茂堂贤侄也带人过去,在左营兵马当中挑选精锐了。”本着有饭大家吃的原则,也为了表示自己言而有信,李自成含笑对着正在惊愕不止的张献忠带着几分炫耀的言道。
等田见秀等人率军赶到的时候,整个战场上已经没有了有规模的战斗,偶尔有几处零星的反抗,也是左良玉手下的将士为了自己腰包里的钱财不被震山营的将士抄走而发生的反抗。
蔓延数十里的大战场上,各种兵器、旗号、甲胄、车辆、辎重,牲口,到处被随意丢弃。从左良玉到普通伙夫需要的,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
“玉峰叔!您便让步兵兄弟们打扫战场,收容俘虏,把这两千骑兵交给我。”杀得满头大汗的罗虎,顾不得客套,劈头便给田见秀派了活计。
两千老营骑兵的加入,更是令战场的形势向着农民军一面倒了过去。
比起刘宗敏的作战彪悍勇猛,田见秀的性格里更多了几分严谨细致。再加上年纪大了几岁,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火气。李自成将这个接应罗虎的差使交给他,正是知人善任!
当下田见秀含笑组织手下人马开始收容左军溃兵,捡拾兵器甲胄,收拾辎重火炮等物,当然,骡马粮食是更要紧的东西。
手中多了两千骑兵,让罗虎胆气又壮了不少,“王四儿,玉峰叔带来的两千骑兵我拨一半给你,给我好好的咬住左兔爷!”
和京营将士混得久了,自然也是要受到一些熏陶,别的倒还罢了,对于左良玉的出身,这些神机营三千营的大爷们可是给罗虎说得通通透透。
“虎哥你放心!”王四儿也是孩儿兵出身,自然对同样出身的罗虎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领着一千老营精骑,望着左良玉大队逃走的方向大吼一声:“活捉左兔爷!”
“活捉左兔爷!”
整个战场上口号声响彻云霄。
左良玉兵败的消息,被闯营、曹营将士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杨文岳、丁启睿、虎大威等人的部队当中,这样的坏消息,无异于给本来就十分低迷的军心士气,又是拦腰来了一棒子。
原本以为可以作为狐狸所倚仗的老虎,却没有想到是头纸老虎,被人家一棒子便打出了原形。
“我军两万人大破左良玉!”
“左良玉已经败了!识相的赶快投降!”
闯营和曹营的马队此时也是毫不顾忌自己可能遇到的抵抗,只管向明军的队形当中猛扑,口中不断的高呼着招降和威胁的口号。
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三部兵马或是被俘,或是就地投降。开玩笑,左良玉可是朝廷质量体系认证的平贼将军,如今他的十几万人被人家用两万悍贼就给平了,咱们这点人马算是啥?够人家这几十万人吃的吗?
一位功勋卓著的共和国老将军曾经说过,军人在如下几种情况是最爽的,比如,正确判断了敌情,守住的最关键的阵地,攻下了最关键的山头,但是以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看着堆积如山的武器和成群结队的俘虏从你面前经过来的爽。如今的闯营大将田见秀,就在战场上享受着这最后一种舒爽。
数以百计、千计的左营官兵,被人押解着从他面前经过,有随军行动的饥民们挑着背着大大小小的筐、篓,里面满是各式各样的刀枪器械。
“来来来!左营的兄弟们,从这里过去,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到那头去领你们的饭食!”
俘虏太多,溃散在这方圆数十里的左营官兵更多。田见秀便命人在自己的本阵周围挖起锅灶,用大锅烧水做饭。很快,数百口大锅里水热汤滚,浓烈的饭食香味便将流散在各处的左营官兵注意力吸引过来。
热气腾腾的的大馒头,稀饭,还有油水充足的汤水,对于这些饥肠辘辘口渴难耐的溃兵来说,杀伤力不亚于罗虎的数千只火铳排枪攒射。但是,若是想填饱肚皮,也是件不大不小的难题。
在通往那些冒着热气,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食物面前,两列田见秀手下的步骑兵罗列两旁,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口前,数百个大小箩筐摆在那里。
“把兵器丢在里面,甲胄各位也先脱下来。”田见秀手下的亲兵头目王景话说的很客气,但是却不容置疑。那些早已丧失斗志的左营官兵,一时间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何况,田见秀的名声一直不错,也不曾有过杀降的事情。
一瞬间的功夫,便有数千人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将身上的甲胄解下。有那饥民手脚麻利的将这些甲杖军器分门别类的收集起来。
络绎不绝的饥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挑着兵器甲胄,牵着骡马头口,来到了半坡店请三位大帅过目。
应该来说,左良玉的装备水准对比南粤军和清军可以说压根没得比。就算是同闯营、曹营的老营比起来,也是甲胄少,马匹少,火器少。问题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些装备是因为分散到十几万大军中才显得少。而一旦集中起来,就是让人头晕目眩的数量。
比如铠甲,中军总管吴汝义朗声报给大元帅李自成、两位大将军罗汝才和张献忠(八大王也有了一个响亮的称呼,承天佑民讨贼大将军。)的数字,缴获左良玉部一共有南中胸甲一万,棉甲、蛟龙皮甲、椰壳甲约有三万,铁盔倒是有四五万顶。如果分到十万大军,那就是不到三分之一披甲。考虑到有些甲兵是披着双重甲胄的要求,实际上大约五分之一的人披甲。因此,一眼望过去的话,基本上可以认为左良玉大军是披甲比例很低的军队。可是一旦把这数万甲胄摆放在一起,却是一座小山相仿的。除了看着震撼之外,更有某位张姓大将军直接流下了口水。为了掩饰失态,他只好赶快把一部大胡子上的口水擦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过,很快张献忠就发现原来对比甲胄兵器,还有其他东西更值得重视。从走过的俘虏中,他一眼就看到一个左营军官。张献忠也不废话,直接冲到队列里伸手就把这人揪了过来,然后得意洋洋的说:“小子,上次追我追的挺过瘾啊,还喊什么别让献贼跑了。看清楚,咱老子就在这呢,你倒是来抓八大王回去领赏啊?!”
那左营军官倒也硬气,“八大王,您要想杀我出口气,咱也不说啥话。可是,你要是给我五百骑兵的话,可是要比杀了咱老子便宜多了!”
“咦!你个驴球子的!倒是个有种的!不光是追杀咱老子狠!好!小旺!这个人拨给你,回头让他带五百骑兵!”
哈哈哈,说完张献忠不禁一阵大笑,随着笑声,他这兵败积压已久的郁闷也得到了舒缓。
看着张献忠像小孩子一样找明贼出气,曹操微微一笑,李自成则嘴角微微一抽,显着不那么满意。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并且很快,他也陷入了跟张献忠类似的狂喜。
他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骡马。
李自成那个时代没有机械化兵团,但是同样知道整体行军速度就是军队的生命。最拖累军队行军的是后勤,而当时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的解决手段就是骡马运输。
有了骡马,你就能把沉重的物资放在车上马背上,物资就能跟得上人行进的速度,士兵就能随时有饭吃。同时,骡马也是重要的生产物资。将来如果打下地盘,骡马也是恢复生产的关键。所以,看到如此众多的骡马,怎能不让李自成欣喜若狂。
也是机动能力的直接体现。
而曹操,则是直接盯上了被饥民们小心翼翼的摆放整齐的那些火铳。同农民军一样,左良玉现在也是大量购买南中火铳,虽然型号比较杂,有俗称自来火的燧发铳也有火绳枪,但一般都是南中正品,质量非常有保证。从山东回来之后,王龙曾多次跟他讲过与京营交往的所见所闻,特别是长清砸了孟家响窑的事情,罗汝才印象颇深。开封那么坚固的城池,罗虎居然不到一天就拿下,而撕开口子居然只用了一阵炮击,消耗了些火药。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了火器的威力,因此曹操决定其他物资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但是火铳火炮自己一定要多争取一点到手才是。
“小吴,你吩咐下去,请茂堂将军派人去挑选精壮,马匹、兵器,甲胄。”
“嘿!我那李哥啊!不,大元帅啊!你是咱老张的亲兄弟啊!小旺,还不快去挑咱那一万人!”
“不,是两万人!小吴,记住了,配齐了甲胄兵器马匹的两万人!”
李自成的这一番举动,更是让张献忠大为感动,把李自成的手握住了只管摇动,半晌才说出一句,“李哥,你放心,咱老张南下讨伐明贼,绝对不会给你丢人!”
三个从崇祯登基之初开始便是官军和朝廷眼中巨寇的家伙,此时节的心情怕是这十多年来最好、最轻松的时刻。不断有人将最新的军情进展送来:
刘宗敏阵斩虎大威,缴获印信旗帜,收容虎大威所部万余人马刀枪。
郝摇旗和李过,猛攻杨文岳部,杨文岳不知去向,只缴获了他的敕书、尚方宝剑印信旗帜等物,但是,沿途收容了他部下的大小火炮百余门,并有火铳三千余支,也算是收获颇丰。
高一功和刘芳亮、李岩的弟弟李侔等人,直追丁启睿所部,俘虏了这位朝廷督师大人,缴获尚方宝剑,敕书、印信等物,兵马军器收容甚多。
“大元帅,打完了这一仗,崇祯小儿便再无兵马可以与我等对抗了!”
罗汝才很是得意的眨巴着小眼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老曹,不一定吧?别忘了东面的那位,可是有几十万精兵的!”张献忠故意的同曹操斗口。
罗汝才晒然一笑说:“我说八大王,你是故意消遣咱老曹还是怎么样?要是东面那位不放水,咱能这么容易击败官军?别开玩笑了,说句不好听的,不说咱们碗里的,身上的,手里的,恐怕咱们现在脑袋在不在脖子上都两说。”
“另外这些天我想明白一个道理,暂时啊,咱们还成不了东面那位的敌人,甚至以后都不会,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
“南粤军兵势虽强,但是其志不在天下,其所为者,财!就算是给崇祯老儿钱,也是为了图谋更多的财。而我们,要钱财无用,大可以都送给他们。如此一来,他们要钱,我们给,他们要人,我们更是给!只要他们给咱们刀枪粮食火药,还能有啥矛盾?”
李自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稍稍沉吟了一会:“老罗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兵马不如人,终究是难以心安。南粤军战力强大,且典章刑律皆比内地强过百倍。且又兵精器利粮饷充足,与我等近在咫尺。眼下虽然不打算与我们争一日之短长,但是这天下归根到底看实力。这次我也想明白了,咱们必须好好跟南中学。不然现在李守汉没有争霸中原之心,可他要是有了,谁能拦得住?目前我军虽然兵马众多,但是扪心自问,能与南粤军对打几阵的,又有多少?不要说对战南粤军,便是击溃左良玉,谁能想得到,竟然是跟着南粤军混了几天的小虎子!所以,编练新军刻不容缓,我准备立刻执行。”
罗汝才眨巴了眨巴小眼睛:“新军好是好,但是这新军怎么练?”
“小虎子从南中军学了不少东西,而且连拐带骗的,还挖过来几个人才。什么炮队的,测绘的。特别是一个叫伍兴的,干脆就是小虎子绑了他全家给弄来的。此人不仅懂得练兵,还懂得如何开府治政,更难得的是非常谦虚,自认他这本事在山东都排不上。我和他长谈过几次。他建议我等若是打算在中原常驻,扎下根去,便是要好生的筹划政权。他说,不妨效仿宁远伯起家之时,筹划一个学堂,挑选各营将领,教授算学识字,等合格之后,再教授行军作战。以这学堂为核心,重新建立军官队伍,然后再根据南中的训练法练兵。”
“伍兴认为建立军官的这个阶段最难,不过一旦搞好,新兵最多三个月就可以拉出去打,战斗力丝毫不逊于老兵。而且,便是兵马损耗的再多,只要军官在,老底子在,如今到处都是饥民,稍稍假以时日,便是又是数万精兵在手!”
“大元帅,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也曾听王龙那个小子说过,整个南粤军便是一部大机器般。兵马也不过是一个环节,一个部件。最要紧的,还是各处州县衙门。从宁远伯府发出命令,旦夕之间便可以到达村寨,可谓是号令森严,如臂使指啊!若是我们练新军,只怕光练兵还不够,这开府建衙门的事,也是少不了的!”
“汝才说的不错,不光是要练兵,新军与以往不同的重点是纪律。小虎子这次击败左良玉的震山营骑兵,其实都是些勉强算是会骑马的步兵。但是一旦加强了纪律,使数十人如一人,且不畏生死,就能所向披靡。因此,以后纪律方面更要严格。南粤军中,有所谓连坐法,我打算也要在义军当中推行开来!士兵犯法,依次责罚军官,就算本帅也不能例外。举个例子来说,假设现在有一士兵私自抢掠,那么首先士兵要杀头,他上面的军官杖责,再上面的责骂。到了我这里,则要跟老弟兄们检讨自己失察。若是畏战退缩,则是全队皆斩!”
夜幕渐渐的笼罩了战场,老营的亲兵们点起了灯火,送来了晚饭。谈性正浓的三巨头们,顾不得吃饭,吩咐亲兵们将各自的幕僚,牛金星、宋献策、吉珪、徐以显等人唤来,一起商议在现在的地盘上开府建衙之事。
借着夜幕的掩护,溃退的左良玉已经跑得很远了。
田见秀见罗虎依旧领人穷追不舍,自己手下的人马步兵居多,追赶不上,便收兵回来,继续消灭那些溃散的左军。
溃军已分成了小股,每股十几人,几十人,或上百人,也有上千人的大股,不管有路没路,到处逃窜。当地老百姓平时对官军恨人骨髓,这一两天又有李岩前来放赈,更是感激义军,加倍地痛恨官军。青壮老百姓多数听从闯营号召,拿起锄头、木棍、镢头,到处截杀这批逃散的官军,将他们打死,拿着缴获的衣甲刀枪到义军面前报功。有些曾遭到官军杀良冒功的人家,或曾有妻女被官军****的人家,被官军烧毁了房屋的人家,为解心头之恨,不但将官军杀死,还将他们剖心、割势,或扔进火中。
罗虎却顾不得这些,只管穷追不舍。
沿着通许、尉氏通往许昌的大路,罗虎将手下的步骑兵分为四波,轮番休息,轮番上前追击。靠着沿途截获的骡马,震山营的马队数量越来越多,没有追击任务的,便在沿途收集溃兵,缴获资财器械。
左良玉的人马已经溃散了,只有不足两千骑兵追随在他的身边。后边杀声渐远,终于听不到了。左良玉心想,只要左右亲将还在,召拢溃散的将士,总还可以回来一批,等逃到襄阳后,利用他的声威,重新恢复不难。看见将士们灰心丧气的样子,他在马上向左右亲信们鼓励说: “我们冲破敌人层层拦截来到此地,可见吉人自有天相。闯贼毕竟失策,倘若他用大兵沿途拦截,我们就很危险了。他现在追杀我们的人马虽然凶猛,但是毕竟太少,一路拦截的人马都不很多,加上我们将士用命,虽然死伤不小,到底李自成莫奈我何。如今前头不会再有敌人,大家好生赶路,到了许昌,稍事休息,就去襄阳。到了襄阳……”
左良玉的这些亲信爱将都是他多年豢养的死士。平时左良玉对他们百般纵容,随便赏赐,目的就是要他们临危效力,为他拼命。而他的亲兵亲将、家丁死士,心中也从来没有朝廷,没有皇帝,只有一个“左帅”。
既然左帅说到了许昌稍事休息便到襄阳去休养生息恢复元气,那大家便听大帅的。众人见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顿时心中大为轻松。行军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许多,也让胯下的战马稍稍喘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照着一般的惯例,天色暗了下来,不管白天打得多么惨烈,交战双方便是要收兵休息了,原因很简单,夜间视线不明,容易伤到自己人。大家此时才算是安全了。
正要庆幸之际,远处负责殿后的边马又传来阵阵惊呼声,身后,大队骑兵远远杀来,灯笼火把几乎映红了半边天。
“活捉左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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