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风吹得张扬的心渐渐变凉，他手里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给赵婷打了十几次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只好回到床上躺下来。

　　张扬用手机登上QQ，给赵婷发消息：“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我给你打了十几遍电话，都没人接，你睡着了吗？”

　　“你别生气啊，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这样跟你说话，惹你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刚才和班里的同学说话，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都是我的错，您饶恕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一定感恩戴德，下辈子愿意为您当牛做马，给您效劳啊。”

　　手机还是静悄悄，完全没有动静。

　　“你要是睡了，就别回消息了。秋天的晚上，早晚温差大，要注意盖好被子，千万别受凉了。你要是没有睡着，看到我的消息，回复一下，我很想你啊。”

　　张扬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如同石子掉入大海，久久没有回音。他只好放下手机，酝酿着睡觉，但久久不能睡着。满脑子都是赵婷的影子，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刚才赵婷在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

　　此时的赵婷怎么可能睡着，她十分清醒。她用手机看着张扬给她发的消息，故意不给他回复。她的枕边已经湿了一大片，特别冰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总会因为张扬而不受控制，她其实特别害怕张扬冷落她，心里特别焦虑。她以前是那样的没心没肺，现在怎么变得像小女生一样多愁善感。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心里特别难过，什么时候她变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她的眼泪能真正为自己而流。

　　赵婷强忍着，逼着自己不给张扬回消息。她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即使再怎么难过，只要张扬认错，她的心就软了。忽然听到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宿舍里又冷了一些，她裹紧被子，逐渐睡去。

　　张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空气特别清新。他来到阳台看着远处的秦岭山腰间漂浮着雾气，好似姑娘束腰的腰带。再看看干净整洁的校园，才知道昨晚下了一场雨，他竟然不知道。早上要去上新开的一门化学课，所有人都起得很早。

　　走在路上，看着晚秋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温软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波澜。大家心情都很好，只有张扬心事重重。

　　化学老师是个女老师，她早早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打开上课用的多媒体设备，一页一页地浏览着上课用的课件。化学老师皮肤很白，长发微烫带卷，颜色暗黄，看着很有气质。身材很好，举止优雅，风韵犹存，从眼角的皱纹推断年龄应该有四十左右。张扬从进门一直盯着老师看，想着老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风姿绰然的美女。

　　化学老师上课之前开始点名，点到张扬名字的时候，张扬回答得特别大声。坐在他旁边的郭旭斜着眼睛瞪着他说：“你丫脑子没病吧，早上来的时候没吃药吗？”

　　张扬没有理会郭旭，依然盯着老师看，久久不能收回眼神。这节课张扬听得很认真，他觉得这是他上大学以来，上的最充实的一节课。坐在他后面的马小帅拿着摩托罗拉的手机上网，不停刷新着人人网，把所有的最新动态都看完了，又去看NBA的新闻。马小帅旁边的座位上，倒下了一大片，全都在呼呼大睡。只有坐在教室前面的学生在认真听课。

　　“张扬，你这节课不打算睡觉吗？你都撑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瞌睡吗？困了就睡吧，别委屈了自己。”郭旭用手拔着上嘴唇的胡须，偷偷地给张扬说。

　　“你大爷的，我好好听课，怎么了？”张扬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要好好听课，好好学习，懂吗？”

　　“行了，别装了，像你这样的坐在这里，心里不觉得惭愧吗？”

　　“我惭愧什么？老子正大光明地学习，碍你什么事了？”张扬莫名其妙地看着郭旭。

　　“你这样的不适合坐在这里，别占着别人学习的位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那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类型，你懂我说话的意思吗？”郭旭一边说着，一边躲着张扬，害怕张扬听完之后有所举动。

　　张扬出奇的镇定，转过身，不再和郭旭说话。

　　隔了一会儿，郭旭看张扬没什么动静，以为张扬生气了，赶紧说：“张扬，你别生气啊，我和你闹着玩的，你千万别当真啊，兄弟。”

　　张扬反而说：“你说得很对，我是在认真上课，确实没有怎么听课，你听懂了吗？给我讲讲吧。”

　　郭旭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说：“我那个什么……我肯定听懂了啊。”

　　“你拿手机上网，在人人网偷菜，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到李梅的人人网主页，盯着李梅的照片，看了整整一节课，别以为我不知道。”张扬哼了一声，用笔象征性地在课本上画了几条线，“小郭子，你和李梅到底是什么关系？能不能谈一个正经的恋爱。”

　　“我去，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郭旭小声咳了一声，偷偷地看了看讲台，然后说，“我和李梅怎么不正经了，张扬，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你和李梅不正经，我是说你们的恋爱不正经，不太像正常人谈恋爱。正常人谈恋爱都要经历甜甜蜜蜜、吵吵闹闹、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过程，你看你们两谈的什么恋爱，不吵不闹、不分不合的，这是谈恋爱吗？”

　　“爱咋咋地吧，管她呢。”郭旭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给你们说过，我们两都太理性了，根本吵不起来，我倒是想跟她吵一架，但是没机会啊。我们两谁在乎谁啊，有和没有都一个样，哪有什么分，哪有什么合的，无非就是男女朋友的一个身份。想起来了看一下，问候一下，想不起来了就忘了，就这么地吧。”

　　“我去，你这思想有点问题，你这是谈恋爱吗？”张扬听了郭旭的话，表现得很震惊，“你这样对待李梅，就不怕李梅看上别人吗？”

　　“那有什么呀，李梅能看上别人，我就不能吗？改革开放了，思想解放了，别再那么传统守旧了，现在社会讲究男女平等，你懂吗？”郭旭笑了笑，表情很淡然，“我和李梅早就名存实亡了。在大学，恋爱这门选修课我们算是结课了，没什么可惜的，总不能一直上下去吧。”

　　张扬一直琢磨着郭旭说的话，突然笑了。郭旭想了想，也偷着笑起来。

　　“你小子，思想不健康。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别了吧，书包里经常装着避孕套，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吗？而且还是免费上，你怎么可能就这么快结课呢。”张扬看了看时间，快下课了，于是坐直了身子，心里面开始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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