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忧伤的钢铁巨龙!
要想拯救被滞留的难民,唐刀首先得获得黄河大桥的爆破权,这原本是驻扎郑州的城防部队新八师的任务。
曾经的时空中,他们应该在2月12日接到程司令官下达的任务,而后抵达黄河大桥进行布防,一旦日军逼近黄河北岸,就立刻炸毁铁桥。
新八师原是黔军,装备较差,唐刀首次抵达郑州的时候,曾见过他们一个步兵连,枪支还多是汉阳造就不说了,所穿鞋子大多都还是草鞋,面对拥有飞机大炮的14师团的威胁,也怨不得他们再不顾北岸络绎不绝的逃难百姓,炸毁铁桥。
2月12日夜。
第一战区司令部。
“什么,唐刀的四行团去新乡那边转了一圈又返回,还主动要求承担黄河大桥的爆破?”司令部办公室里看着战区地图正狠狠皱着眉头的程司令官扫一眼战区参谋长拿过来的电报,脸色不变,眼神里却尽是诧异。
“唐刀这家伙可是个机灵鬼,他知道第14师团某部或许就在他前往晋省的某处等着他,去新乡方向不过是虚晃一枪,但他完全可以转向绕行焦作,路程是远了些,但足够安全,他再来个昼伏夜出,日本人如果不出动地面部队,光想靠飞机却是拿他四行团没办法的。他为何选择折返郑州?
这倒也罢了,第14师团可是连第一集团军数万大军都抵挡不住,他还偏偏吃力不讨好的主动讨要炸毁铁桥的任务,晏参谋长,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唐刀此子,头脑却是灵光的很,过往战绩都表明,他所做之布置,都是谋定而后动,事后证明都是有用的。
他退回郑州,我猜想他是预料到日军利用加强新乡前线攻势获得黄河以北控制权,而后派出精锐部队迂回焦作方向,不用对他四行团部形成足够大威胁,只要能拖住四行团,白天的时候,日军有大量飞机助阵,四行团再如何精锐,战损一定大的令唐刀难以承受,若日军再出动援军,那他四行团就算最终能抵达太行山,估计能剩四分之一就已经是侥幸了。”时任第一战区中将参谋长的晏逊甫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退往郑州,却是打了个时间差,让日军迂回绕行部队扑空,而后,他再利用日军主力被我战区主力部队吸引之际,全速行军向北,日军将会面临两个选择,是攻我战区还是他一个小步兵团,这个算盘拨拉的是真快啊!
就是我和司令您有着同样的不解,炸黄河铁桥,可是要随时面对第14师团的主力,而且有可能遭遇我第一集团军和民众尚未完全撤退的两难选择,完全是吃力不讨好之事。”
从保定军官学校毕业,陆军大学第五期毕业的这位中将参谋长不愧是老行伍,竟然在知道四行团最新动向后,得出了和‘土肥圆’近乎一致的判断。
当然了,‘土肥圆’明显要技高一筹,他可是在没有获得四行团动向任何情报之后做出如此推定的。
只是,让中日两国高级将领集体也想不到的是,唐刀竟然没有要择机跑路的意思,而是要在黄河铁桥处和日本人先干一架。
实在是,这不合理!
但,这就是战场,若是事事都合理,那仗就不用打了。
中方除了人多,是要啥没啥,而日本人却是天上有灰机,地上有坦克和大炮,完全是降维打击,日军以碾压式获得胜利,绝对是合理的。
将时间线再挪十几年,中国军队面对的更是武装到牙齿的多国部队,不光有灰机大炮,还有航空母舰,而中方,还是只有人多这一特质,都用合理来分析,套用川人的一句口头禅,那还打个锤子!
正背着喜妹跑得正欢实的锤子很不开心,为啥子都要打老子嘛!
“不管唐刀出于何种目的,但他四行团的战斗力可是摆在哪儿,好家伙,一个小小步兵团,就装备了四一式山炮和机关炮,这可比新八师那一万乌合之众强多了。
那就将这个任务交由他们,务必在我第一集团军撤退之军撤退完毕后,就立即炸毁铁桥,若日军倾力进攻,也必须死守北岸直至炸桥成功,让日军占领铁桥,那他唐刀就是郑州失守的罪人,这一点请务必转告四行团。”
程司令却是个果决之人,在心中将四行团的战斗力和刚成立不久的新八师做过对比后,竟骇然发现,新八师除了人多,貌似从装备到官兵意志都无法和四行团比拟,立刻果断拍板。
“另外,请代我向四行团全体官兵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协助友军作战,若成功完成任务,第一战区司令部会如实向军政部汇报其部战功!”
中将参谋长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程司令突然想起一事。“唐刀电报中还有不要撤销其他部队炸毁大桥军令的请求,那应该是对我郑州城内是否还有日军间谍不放心,他这也算是瞒天过海。
这样,命令已经出发的新八师不用返回,依旧去黄河铁桥方向,但不用参与炸毁铁桥任务,转而在黄河南岸沿岸驻防,防止日军小股部队利用皮筏渡河搞破坏,他们先期派出的工兵连暂不撤回,就交由四行团唐刀团长统一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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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3日!
郑州黄河铁桥!
第一集团军终究是战败了,随着第14师团不惜血本的进攻,天空中更有日机不断轮番轰炸,两天前,第一集团军除留小规模部队层层抵抗阻碍日军大步前进,主力已经大踏步开始向郑州撤退。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一路上都是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拖着沉重的行礼慢慢前进,大人脸上是哀伤和迷茫,而孩童则是恐惧至哭泣。
这,就是一路风尘仆仆抵达黄河铁路桥后看到的景象。
逃难民众们看着一路小跑抵达黄河北岸,便立刻在黄河北岸开始修筑工事的四行团,脸上的惊恐也没减少多少,更多的则是麻木。
第一集团军数万大军在日军的攻势下,也不过是20天,就土崩瓦解,这区区数千人又当得了什么事儿?
所有构筑工事之事由雷雄去负责,龚少勋去部署骑兵部队和特种中队侦察事务,团部则由庄师散去选择地点,根据唐刀的要求,四行团所有人等都必须停留在北岸,无论是辎重连还是团部,都一样!
那竟然是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意思,这若是换成其他部队,或许不用普通官兵炸锅,唐刀的几个副手都得不断相劝。
炸桥没问题,可桥一炸,停留在北岸的所有人就没有任何退路了,那不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嘛!
但在四行团,唐刀拥有绝对控制权,而且雷雄等人跟随唐刀日久,知道自己这位长官是个超级铁头,但却是那种智慧型铁头,和其对撞的结果,往往是对手头破血流。
况且,四行团驻防黄河北岸,可不是就在铁桥附近,而是将整条防线向前推进了将近3000米,给足了战术回旋空间,而尖兵侦察更是距离达10公里之遥。
“走,我们去看看铁桥!”唐刀带着二丫冲身后的警卫排挥挥手,率先大踏步走向这座建于光绪年间的大桥。
在未来,没多少人知道这座大桥的存在,就算有人像唐刀一样知道,也只是在资料上看到过这座曾经在中国桥梁史上留下过一笔浓墨重彩记录的桥梁。
黄河铁路大桥,可不是一般的桥梁,那是一座公路、铁路两用铁桥,全桥拥有桥孔102孔,每孔之间约31米,大桥全长3015米,放眼全球也算得上伟大工程。
大桥哨兵在此之前就已经得到通知,并检验过各种证件,唐刀和警卫排就站在这座闻名遐迩的大桥之前,火把的照明中,巨大的黄河铁桥就像是横亘在黄河上的一条钢铁巨龙。
这是华夏先辈智慧和努力的结晶,站在这种庞大的人工建筑物面前,原本应该是惊叹。
可此时中国军人们眼中,更多的是悲凉,因为,大桥巍峨的身躯已经成为新乡方向民众最后一条逃生通道,更令人痛苦的是,他们得将其摧毁于华夏母亲河之上,为了更多的华夏民众。
唐刀也站在大桥之前,久久不语。
令他这只未来的小蝴蝶心痛的,不仅仅只是大桥,而是大桥上正在缓慢通行的人群。
在没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他所有看到的牺牲,皆是有记录的牺牲,但只有抵达这个战场,他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华夏民众受到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磨难。
日本人,屠杀中国人,犹如猪狗。
仅在新乡,从沿途逃难民众中打听到的日军屠村灭户的暴行就有十多起。
2月7日,日寇于新乡东关镇挨户搜查,大肆搜捕无辜群众,然后让伪保长出证领人,十几人未等保长认领就被日寇用刺刀残杀。
2月8日,北关小吊桥边水池内一次就被日寇活埋17名无辜群众。东关校场日寇挖坑活埋27名无辜群众。
2月10日,同庆里北头,日寇枪杀过路农民和小商贩80余人。新辉路旁,活埋无辜群众50余人。
2月3日梁家坟,日寇一天杀害中国人即达五、六百之多,枣焙街一家卖花生的小贩,7口人全被杀光。
......
这也是新乡百姓宁愿背井离乡,一家老小或许从此再也居无定所成为浮萍之人的重要原因,哪怕是冻死、饿死,也好过家卷被日军侮辱再被刺刀捅死的好不是?
这些惨烈死亡,注定不会被更多的伤亡数字湮没,可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那都是锥心之痛。
四行团全军此刻能全军用命,包括学子连那帮曾经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们也挥舞起工兵铲于黄河北岸拼命挖掘工事,既有唐刀的军令,未尝没有因为民众们口述的这些灾难激起的死战之心。
通过淞沪会战、金陵保卫战、徐州会战、江夏会战的伤亡数字对比,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随着战争的进程,所有中国军人都被迫在成长,不成长,就会成为一连串的伤亡数字。
而四行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的进步,除了战术、装备方面的,更多的是荣誉感方面,身为中国军人,他们的荣耀不是来自于打多少胜仗,而是对普通民众的保护。
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好,当什么军人?四行团正在唐刀潜移默化的率领下,树立如此观念。
这,才是唐刀想要的中国军队,一支真正中国军队的魂。
军魂!
“长官,您是?”一个从桥面上跑过来的陆军中尉打断了唐刀的沉思。
陆军中尉看了一眼唐刀的上校领章,连忙立正敬礼。
“我是四行团团长唐刀,奉战区令执行炸毁黄河铁桥任务。”唐刀扫了一眼陆军中尉,还礼,并主动介绍自己身份。
陆军中尉一个机灵,站得更为笔直,“报告长官,新八师工兵连奉令协助贵部完成炸桥任务,职下新八师工兵连连长白胜!”
“白胜?这个名字不错,有百战百胜之意,你替我向你们新八师师长问好!”唐刀微微一笑。
虽然他现在还没法确定这支工兵连的真伪,但历史上这支工兵连的确是真实存在的,早在两天前,他们就奉令抵达黄河大桥,最终成为炸毁这座大桥的主力军。
日军的步子也还没那么大,等他们冲过来,黄河铁路大桥已经全部被炸毁,最终也只能望河兴叹。
不过,必要的双方互换证件检查,也是必要的,但这都是双方通信兵的任务,唐刀这个主官没必要去做这些小事,对这位进行勉励,提高亲密度加强双方合作才是他这种主官要做的。
“长官客气!”见唐刀这个一团之长很随和,年轻陆军中尉的一颗心显然也放松不少。“我工兵连奉令全权听从唐团长您的指挥,还请您下达命令。”
“好!我沿途而来,看见还有不少军民未曾撤完,炸桥之事需得听我本人亲口命令,否则军法从事,这点希望白连长你能理解。”唐刀点点头。
“长官您四行团是尚未抵达?”白胜没有立刻答应,却是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唐刀身后。
唐刀身后除了一个荷枪实弹警卫排,再无多少人,这显然是让陆军中尉无比差异的地方。
“我团正在大桥三公里外挖掘工事,团部也大概就在大桥之前400米外,若日军意外前来,我团将会力阻日军,必不会耽误你工兵连炸桥之事。不知这样说,白连长满意否?”唐刀看了这位颇为‘多管闲事’的工兵连长一眼,眼中闪过激赏。
这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的工兵连长可比他遇到过的许多军人要思维缜密。
他之所以不一口答应,完全是要看四行团的战术安排,若四行团怕死,将主力部署于黄河以南,那他可得仔细斟酌了。
因为,那意味着留给炸桥的反应时间太少。
若反应时间不够,毁坏的不够彻底,以日军工兵实力,若花上一段时间修复,不用通火车,只要能过坦克和大炮,郑州也一样完蛋。
换句话说,这位工兵连长的脑袋足够好使,他知道修一座这样的大桥很难,但要想将其摧毁,难度同样不小,而炸毁大桥关系着整个郑州安危,那重要性显然远在唐刀这个上校团长之上。
唐刀虽不喜擅作主张者,但从不阻碍麾下众军官发挥个人特质,他并不希望所有人都成为他的应声虫,尤其是对于未来注定会多方出击的游击型战场来说,四行团各级指挥官都必须拥有自己的逻辑判断和战术布置能力,唐刀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刻意培养。
就比如现在唐刀除了制定全团将于黄河北岸布防阻击可能迫近的日军这种大方向外,其余都交由雷雄、顾少勋、庄师散等一帮副手负责,他并不事必躬亲,若有和他想法不一致之处,他自然会讨论之后再修改。
眼前的这个小工兵连长,就有着自己极为清晰的逻辑判断,属于唐刀喜欢的类型。
听到唐刀如此说,年轻的工兵连长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白胜倒是想过四行团会在黄河北岸驻防,但他却是没想过四行团会一兵一卒都不过河,甚至团部都在北岸。
要知道,在接到改由四行团执行炸毁大桥命令之前,他收到的师部命令是,新八师将会派四个步兵营驻防北岸,他工兵连在四个步兵营没撤离之前,没接到师部死命令之前,不得擅自点火炸桥。
四个步兵营,看着是不少,但论兵力不过大约是新八师总步兵兵力的三分之一,和四行团这种全团皆死防一比,高下立判。
震惊之后,年轻陆军中尉看向唐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好几岁的上校团长的目光中,尽是钦佩。
“是!白胜保证工兵连全体以唐团长命令为准!但有违令,白胜提头来见!”白胜一脸肃然,再度郑重向唐刀行军礼。
这次,可不只是下级向上级所行军礼,而是中国军人向中国军人的致敬。
不用任何言语,军人都能懂!
唐刀,没用任何大道理,仅用全团实际行动,就征服了这名携带着数吨炸药的工兵连连长。
有了这位倾力配合,在规定时间内,炸毁这座大桥,唐刀有信心,他唯一心中打鼓的是,四行团这次要让时间再次后延,完全撤离滞留民众。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赶在第14师团主力抵达之前,率领全团逃之夭夭。
唐刀再铁头,也不至于拿一个步兵团去和14师团一个师团死扛,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实在是唐刀无法预测第一集团军一部是不是会像曾经时空中那样向晋省方向撤退,第14师团主力就像是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被成功转移注意力,以至于等他们发现铁路桥被炸之后,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正如土肥圆猜对了结局没猜对过程一样,唐刀也猜对了一半。
第14师团主力的确被溃退中的第一集团军吸引,至少有一万余人为避免被日军截断后路,从战场侧翼向晋省方向撤离,土肥圆命令麾下28步兵旅团衔尾急追,27步兵旅团一部占领新乡各大城镇,收集物资以备即将开始的郑州攻防战。
但负责寻找追击的石黑贞藏的第2步兵联队可是脱离其主力高速向郑州方向逼过来。
就如同第一战区那位晏参谋长猜测的一样,第2步兵联队所执行的战术就是找到四行团,并拖住他们,而后以空中优势对其阵地轰炸再行击杀。
在这种战术理念的指导下,哪怕知道四行团绝不是那么好欺负,土肥圆教导过的石黑贞藏依旧信心满满,那跑得可是比兔子还快。
15日,其主力就已经抵达黄河铁路桥30公里之外,而其侦察尖兵,更是领先主力部队15公里。
而四行团的特种中队的士兵们,则同样在自己主力部队外沿15公里区域活动。
所以,四行团和第14师团第2步兵联队的初次亲密接触,属于双方各自尖兵。
中日双方各自的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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