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今天是放放的生日，过了今天，他就是三周岁的小朋友了。

        “妈妈，我过生日你要送我礼物吗？”

        早上给放放穿衣服起床的时候，放放一脸期待的问佳慧。

        “你这么小都知道要礼物啦？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礼物。”

        几个月前英宝过生日，佳慧给她做了个小粉兔子发箍，说是送她的礼物，只有过生日才会有的，放放可能一直记着，等到他自己生日，忙不及的跟佳慧讨要。

        佳慧问了放放想要什么礼物，他侧着头想了半天，最后才跳起来勾着佳慧的脖子笑着说，“我想要妈妈的亲亲，我还要妈妈今晚陪着我睡。”

        放放两岁开始就跟哥哥黑蛋一起睡，赵东林的说法是，男孩子应该尽早独立，不能长时间跟着父母一起睡。

        佳慧则认为，赵东林让两岁的放放独立睡觉，恐怕也不止这一个原因……

        佳慧带着放放进餐厅时，一家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奶奶早！爸爸早！二叔早！姑姑早！哥哥早！姐姐早！”

        放放一个个的喊着，大家纷纷笑着应声，张巧儿一把把放放从地上抱起。

        “放放，你看奶奶给你煮了啥，荷包蛋，咱们家只要过生日都要吃荷包蛋。”

        这是老赵家的规矩，过生日吃鸡蛋，算是不甚富裕的生活中小小的仪式感。

        “谢谢奶奶，我最爱奶奶了。”

        放放啪的一声，在张巧儿脸颊上亲了个响，把张巧儿乐的，眼都笑眯了。

        赵家的早餐挺丰盛，米粥、卷饼就咸菜，孩子们一人一小碗牛奶，是进城后佳慧给孩子们订的。

        一开始孩子们不爱这个味道，每次喝给他们加半勺红糖，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而且佳慧说了，多喝牛奶不仅长个子，脑子还会越变越聪明。

        放放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一口一口吃着荷包蛋，吃了会儿，他自己从椅子上滑下去，还要去端碗。

        “哎，娃啊，你拿碗干啥呢？你人小，抱不住。”

        “我想给哥哥一个荷包蛋。”

        放放说的哥哥是黑蛋，家里除了佳慧外，他最喜欢的就是黑蛋了，因为从小都是黑蛋带着他，教他说话，认字，背古诗，晚上睡觉还给他唱歌讲故事。

        黑蛋咽下最后一口卷饼，笑着摇头说，“我不用，我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放放不肯依，非要分一个荷包蛋给他。

        石头故意问，“放放，我也是哥哥，你咋不分我一个蛋啊。”

        “我就剩一个了。”

        放放生怕石头哥哥真的会“抢”他的鸡蛋吃，用身体“护”着碗，跟小鸡护食一样，这个动作配上他圆嘟嘟的脸蛋，可爱的不得了。

        “放放，姑姑也想吃呢，你给不给姑姑吃啊。”

        “放放，奶奶也想吃，你给不给奶奶吃？”

        放放看看你看看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就是要给哥哥吃，我就给哥哥，其他人都不给。”

        黑蛋走过去抱住放放，拍着他轻声哄着说，“放放不哭，哥哥已经吃饱了，我喂你把这个蛋吃完好不好？”

        放放挺住了哭声，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哥哥……呃……不吃了吗？”

        黑蛋点头，“嗯，哥哥喝了牛奶，还吃了饼，真的吃不下了，放放帮哥哥的忙把这颗蛋吃完好吗？”

        放放擦了擦眼泪，重重的嗯了一声，张嘴等着哥哥喂。

        小寿星终于不哭了，美香吓的拍了拍心口，她最听不得孩子哭了，一哭她就感觉自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

        黑蛋喂放放吃完早饭，背着书包跟石头英宝一起上学，放放非跟着他们走，把他们送到院门外。

        “哥哥姐姐，你们早点回来，今天我生日，妈妈做好吃的呢。”

        他边说话边挥手，把经过的路人都逗乐了，都夸他机灵可爱。

        “放放，你想要什么啊，小姑给你买当赔礼道歉了好不好？”

        美香还为吃饭的时候把放放弄哭而愧疚着，当然，她今天原本就打算给放放买礼物的，哥嫂子对她这么好，她没什么能报答的，只能对侄子更好些。

        放放人小鬼大，也不知道他理不理解什么叫“赔礼道歉”，起床的时候还跟佳慧说想要的礼物就是亲亲妈妈，想跟妈妈睡呢，跟美香就换了说法了。

        “姑姑，我想要烟花，哥哥他们以前玩的那个。”

        过年前一家人回老家，赵东林从城里买了不少烟花回去给孩子们玩，过年的时候，天一黑一人手里拿几根，点上火后扑哧扑哧的闪着耀眼的光，孩子们高兴的不得了，放放也想跟着哥哥们一起玩儿，佳慧不同意，说他还小，等他长的像哥哥们一样大的时候才能一起玩儿。

        放放一直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就能跟哥哥们一块玩烟花了，今天他过生日，奶奶说生日一过就大一岁，所以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玩烟花啦！

        美香呃了一声，无语的笑了，她以为放放顶多想要吃的或者玩具，没想到他心仪的礼物竟然是烟花，她可不敢给小侄子买这个。

        “放放，这个不行嘛，虽然跟去年比你已经长大了一岁，但你还是比哥哥们小啊，所以你还是不能玩，得长大哥哥们那么大才可以。”

        放放失望的嘟起了嘴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到哥哥们那么大啊？”

        美香眯着眼拍了拍放放的头，温柔的安慰道，“只要放放努力吃饭，努力睡觉，很快就能赶上哥哥姐姐了，所以放放要加油哦。”

        说完，美香拉着书包的带子，跟放放挥手再见。

        “放放，姑姑去学校了，等姑姑回来给你买个玩具手枪，男孩子都爱玩的。”

        可怜的放放，这时候的他还不懂，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长的跟哥哥一样大，因为哥哥永远比他大。

        晚上，放放收到了很多生日礼物，姑姑的玩具手枪，二叔的陀螺，奶奶纳的布鞋，干爷爷干奶奶的派克钢笔，大哥送的是放放最喜欢的连环画，二哥送的是自己珍藏的弹弓，姐姐送了一幅画。

        “爸爸妈妈，你们给我送什么呀？”

        放放每一样礼物都喜欢，但他还记着爸爸妈妈没送他礼物呢。

        “你不是说妈妈只要亲你一下就算礼物的吗？”

        佳慧故意这么问，放放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这么说过。

        “那好吧，妈妈亲我一下就算礼物。”

        说完，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示意妈妈亲上去，佳慧还真有过去，捧着放放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那爸爸呢？爸爸不会没给我准备礼物吧。”

        赵东林淡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皮球，把孩子们的眼神都吸引了过去。

        “皮球！”

        “大伯的礼物是皮球啊！”

        这可是真的皮球呢，没有孩子不喜欢皮球的，放放欢呼着把皮球抱在怀里，显得非常高兴。

        “爸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

        赵东林笑着抱起小儿子，把儿子举到头顶上。

        “现在知道爸爸好了，是谁整天说讨厌爸爸的。”

        “才不是呢，我最喜欢爸爸了，当然，我也最喜欢妈妈，最喜欢哥哥，最喜欢奶奶……”

        大家捂着嘴直乐，黑蛋也看着，他的心情可能更复杂一些，一方面，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另一方面，他也羡慕爸爸跟弟弟这样的亲昵，是自己很少有的。

        他出生时爸爸在部队，成年累月见不到面，后来他倒是经常见到爸爸了，可父母也离了婚。

        因为懂事早，让他不能像放放这样完全释放着孩童般的天真稚气，可他却很希望自己能活成弟弟那个样子。

        美香的论文完成的非常顺利，专科学院的论文要求并不高，重点还是教学水平，美香的得分都在90分以上。

        “赵美香同学，恭喜你顺利毕业了，今后你就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

        校长给每一位同学发了结业证书，并跟同学们一起合影留念。

        “吴东省师范专科学校，1977级全体师生留影。摄于1979年6月21日。”

        这是青春的记忆，这是梦想的征途，他们经历过一个不一样的时代，他们的青春是别人不曾体会过的丰富跟美好。

        “好舍不得啊，这么快大家就要说再见了。”

        “谁说不是呢，进学校的那天，感觉就跟昨天一样。”

        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

        “其实也还好，很多人不是分在一块儿了嘛，就算不在一块，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见面。”

        “是啊，反正我留省城，大家以后回来记得找我，我请大家吃饭。”

        “那必须的，你是东道主，得拿出东道主的精神来。”

        美香一脸笑意的看着同学们说话，觉得这一刻的美好是值得一生铭记的。

        既然毕业了，就得去新学校报道，好的事过不了多久学校也该放暑假了，对于这一点，佳慧还是很羡慕的。

        “一年有三个月的带薪假期，美香，我已经开始羡慕你的工作了。”

        美香不在意的笑笑，嫂子才不是真的羡慕呢，要是嫂子想当老师还不容易，她英文那么好，肯定好多学校抢着要。

        可是吧，嫂子就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稍微闲一些就非得找些事来忙，就像现在，一边上课，一边做着翻译的工作，偶尔还用缝纫机做些小东西，什么玩偶、钥匙包、头花什么的，说这些东西小姑娘喜欢，肯定好卖。

        美香忍不住摇头，精力旺盛的人可真够吓人的，而且不管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都能变成人民币，这确实是一种了不起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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