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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顾沂雩(十六)


  “恭喜攻略者完成最后的任务,接下来请领取奖励。”

  等到一切又重新回归于平静的时候,沈青白也没从刚才发生的一切反应过来。

  贺连尘死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莹如白玉一般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好听且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起来吧。”

  沈青白抬头望去,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自己梦中的人。

  沈青白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伸手搭了上去。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待他站好后,才开口询问面前的人。

  态度陌生又疏离。

  “顾沂雩。这里是能让你知道真相的地方。”

  那人是这样开口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沈青白却敏感的感觉到眼前这人身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你很伤心吗?”

  沈青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而那人估计是没反应过来他会突然问出这句话,一时也有了怔愣。

  好一会那人才只是缓慢的摇了摇头。

  “这都是我选择的道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后果。”

  “我不后悔。”

  沈青白走到白光旁。

  但在最后一步的地方,他突然转过了身,回头去看远处那个安静无声的人。

  那人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现在亦是如此。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但似乎就已经是一幅画。

  眼中是复杂的感情,沈青白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进入了白光,身影消失在原地。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懂。

  ——————

  “阿青,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呢?”

  “怎么了?”

  沈青白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青色外衫,一头长发仅仅是用一根木簪轻轻挽起,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此时他怀里正抱着一堆色泽鲜艳的胡萝卜,不急不慢的逗着身边的兔子们。

  而他身边空无一人。

  “自从你从那个地方回来,你就睡了好长时间,好久好久,我都以为你冬眠去了。”

  沈青白身后又传来声音,原来声音的来源是他身后背靠着的大树。

  “只是太困了,睡的久了些而已,往常不也是这样,你担心什么?”

  沈青白手下的动作不停。

  “我知道。只是桑那家伙走之前,给我捎话,说让你少睡点觉,多下山走走。”

  “现在山上安稳太平,也不需要你一直守在这里,以前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下山玩吗?何不趁此机会?”

  大树的声音中带着沧桑感,但其中也难掩关心。

  “我要是下山了,谁陪着你啊?孤独一棵树,以后可都没人给你说话了。”

  沈青白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轻轻摸了摸粗糙的树皮。

  “我的使命就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风吹动,树木上的叶子被吹的哗啦啦的响。

  “有过不甘和后悔吗?”

  “你不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孩子,出去转转吧。”

  暖风拂过脸颊甚是温柔,没忍住轻轻眯起了眼,静静地享受着温柔带来的答案。

  “阿爷又去哪了?”

  “想他了吗?没关系,他办完事情会回来的。”

  “嗯。”

  “我估计要去好久,你会想我吗?”

  “当然,我也在想桑,你们都是孩子。”

  “你活了多久?”

  “好久,从天地开始间,我就存在了。”

  ——————

  等整理好一切,沈青白已经来到了山口,他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就往前走去。

  身后的风轻轻触动,吹起他的衣角,带他去向远方。

  天下之大,一人的道路并不会拥挤,他都要好好看看。

  ——————

  不知何时,大树旁站着一个人,那人不发一言就从早站到晚。

  “几万年来,我这一向冷清,最近我这里倒是热闹起来了。”

  “叨扰了。”

  “哈哈哈,是为他而来?”

  大树丝毫不在意那些尊卑缛节,只是摇晃着自己的树冠,声音在风中消散。

  “嗯。”

  可男人实在是寡言,大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什么,只得又开口。

  “他已经下山了。”

  “嗯。”

  “还不去追?”

  “他不想我去找他。”

  这话出口,倒是莫名觉得顾沂雩有了几分委屈。

  那次沈青白从幻境中出来后,只是看了他好久。

  平静下似乎掩盖着愤怒,但愤怒中似乎又带着悲伤。

  他说,“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沈青白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而他当时看着阿青的眼睛,也没有继续开口。

  “他们都是你吗?”

  “是我。”

  “这些世界,都是为了什么?背后的人又是谁?”

  顾沂雩闻言也只是静默了一瞬,随后就给出了他早就知道的答案。

  “………为了救我。是师傅所做,亦是我所为。”

  他只差一步就能成神,而他是师傅关门徒弟,师傅不会让他就这么死去,而他也需要自己在轮回中把那东西稀化。

  “那……最后那个危害世间的魔物去哪了?”

  “他已被稀化,不会再出来害人。”

  “对不起。”

  “这无关你,不用道歉。”

  顾沂雩站在离沈青白两步远处,他平静的回答问题,平静的安慰,丝毫不见得他的情绪波动。

  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无情道者。

  但,有时他又像是一个心软的神,总想去捞一把那可爱的白团。

  “谢谢你。”

  沈青白突然觉得有些释然,唇角微扯,露出了一个笑容。

  也是平淡的道谢。

  谢谢他对他的包容,也谢谢他的照顾,更谢谢他一直为他收拾烂摊子。

  几百年前。

  他还没化形的时候就喜欢到处跑,但没想到又一次离家出走,他会误打误撞的跑出山。

  还刚巧碰到了下山的顾沂雩的分身,当时它才见到这新的世界,才遇到除了阿爷的第一个人。

  所以它就一直跟着他,一直跟着,跟着他回山门,跟着他一起生活,跟着他一起修炼。

  当时的它并没有想太多,它只是想去玩,去看看那新的世界。

  但它偏偏遇到了顾沂雩这个人,在山上它虽然过的衣食无忧,但也是极少下山的。

  而这样的生活,一待也待了几百年,甚至到最后他也没有真正的下山去看一看那盛世。

  在山上枯燥的生活也没有磨平它的棱角,在顾沂雩的庇佑下,它还是无法无天,自由自在。

  对外顾沂雩是他的师傅,对内顾沂雩更像是他的哥哥,把他照顾的很好。

  好到就算是他犯上弥天大祸,顾沂雩也会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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