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港岛九龙山教堂一公里外的老式废弃戏台里。

时间。

8月15日，晚上八点钟。

人物。

一帮穿着白莲教衣服的的龙虎武师，以及一群站在戏台外莫名其妙被拉过来不知道要拍什么戏，更看不懂剧组人员接下来要干嘛的群众演员。

当然……

同样还有一脸懵逼的周洋等人。

“我要一种感觉，你知道吗？我需要一种非常酷炫，让人觉得很神圣，又非常敬畏，仿佛你就是降世神明，拯救全世界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神经病导演黄家成抽着烟，默默地对着周洋讲戏，以及说着他想让电影呈现出来的结果。

“……”

周洋摇摇头，目光盯着戏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边上摆着一个个刀阵散着寒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知道伱不明白，这样吧，我给你放一首曲子，你听着曲子，幻想着那种感觉……”黄家成看到周洋摇摇头以后，并不急，而是让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台老式的唱片机，随后按下了播放键。

周洋听到一阵阵雷声轰鸣的声音，以及风雨中的厮杀声，随着厮杀声过后，歌声响了起来，歌声却一片哀怨，又夹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幽声，仿佛是从冥界中传来的呢喃语，空灵之中泛着阵阵寒意，听得周洋忍不住脊背发凉，像极了曾经听过的那首恐怖音乐《幽媾之往生》的优伶吟唱……

特别搭配着幽蓝火光，还有那一个個身穿白袍龙虎武师，周洋不自觉就起了鸡皮疙瘩。

而黄家成却完全沉迷其中，屈着手指在唱片机的盖子上一遍一遍地敲着……

当这首曲子放完以后，黄家成看向周洋。

“就是这种感觉，世道不公，魑魅魍魉横生，新时代与旧时代的碰撞，九宫真人，就是在这种场合中出现……”黄家成拍了拍周洋的肩膀，认真地解析着。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感觉在阴间一样。”周洋沉默许久，只觉得越发的迷茫了，同时那种寒意渐甚，特别是看到老式戏台的黑暗处，总觉得那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随后，不经意间，他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面目在狰狞的神像上，越看越觉得那个神像像一个恶鬼。

“宗教这玩意，本身就是越玄乎越好，你能拍出阴间的感觉也不错，要不你先试试？”

“好！”

“对了，我们其实是有观众的……”

“什么观众？”

“那帮群众演员就是观众，你要用你的表演，惊掉这些群众演员的下巴，然后让他们跪下磕头……”

“我该怎么做动作？有动作图吗？”

“电影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自由的世界，你想怎么演就这么演，要什么动作图，整得跟学院派那些人一样……”

“那刀山我怎么上去？”

“吊威亚呗……”

“那上去的时候，我该做什么动作？”

“越玄乎越好，对了，你看过癫痫病人发作时候的情景吗？我希望你演出那种感觉。”

“我在吊威亚的时候突发癫痫，然后开始表演？”

“聪明，不过不能真癫痫起来，还得做一些动作的，比如，祭祀一样的动作……同时，你要在这其中念台词，对了，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

“大概明白，不过，我得思考一下……”

“好，我先拍白莲教其他小弟的特写，你在一边先琢磨，等轮到你的时候，我再叫你。”黄家成拍了拍周洋的肩膀，随后看了一眼其他人。

“好！”

周洋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原先《黄飞鸿男儿当自强》时候九宫真人出场时候的剧情。

自己印象中，似乎非常玄乎，但真正认真去思考的话，突然发现自己只记住几个精彩的翻跟头，还有那刀枪不入的场景了。

具体其他东西周洋忘得差不多了，甚至连台词都不记得多少了，自己写的剧本大致上也就是“白莲下凡，万民翻身”，而“无生老母坐下大弟子九宫真人”之类的话都是黄家成自己加上去的。

十多分钟以后，灯光照在戏台上。

黄家成呆在摄影机前，看着一众龙虎武师和群演，将烟扔进火炉里面，对着祭坛上两个壮硕的年轻人做了一个手势。

熊熊燃烧的火焰被烧得很旺，充满着炽热的温度，隔着老远，都感觉烫脸……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恭迎南天门大师傅，九宫真人！”

一帮穿着白衣服的龙虎武师在黄家成的授意下，齐声高喊。

“左青龙、右白虎！”

随着一阵阵高喊声中，高台祭坛上的两个壮硕的年轻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火炉以后，他们咬了咬牙，紧接着，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

随着黄家成手势落下来以后，那两个青年猛地一个助跑，随后竟狠很地从祭坛上翻了个跟头。

“无生老母赐香！”

“神打附体，天下无敌！”

打了几个动作以后，随手一甩，紧接着仿佛变魔术一样，手中凭空出现了两捆香，他们围着火炉打拳！

“虎形拳”和“龙拳”在火炉旁打得虎虎生威。

打完以后那本来没有点燃的香竟奇迹般地燃了起来，随后他们狠狠地将香插入自己的胸口，插完以后，再次大吼一声，竟张开口，将点燃的香烟大口咬下去。

火光中。

周洋看得喉咙一颤，这两个人是真的吃了香！

虽然没有咽下去，但却放在喉咙里咀嚼着，而且边咀嚼边做着动作……

周洋看呆了。

忍不住想鼓掌……

但没想到。

“动作还得再修一下，马钢，你是怎么回事，让你做得像样点，谁让你动作慢半拍的？不是这样翻跟头，是那样翻跟头……还有林峰，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我要那种迷信的感觉，你没有让我感觉到震撼，我要的不是吃香，而是让你飞升……你懂这种感觉吗？”

黄家成劈头盖脸对着两人一通臭骂。

而这头——

“我们要演什么？”

“不知道啊……好像是等会进去的时候去看一场表演……”

“真的假的？”

“真的……”

“精彩，那边翻跟头翻得好，是在变魔术吗？”

“好像是！”

“哎，近点就好了……”

戏台外面，那帮群众演员交头接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整不明白状况，只看到两人在祭坛上连续翻了三个小时的跟头，从八点钟连续翻到了十一点，翻到两人都累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以后，似乎还没有停下来。

……………………

周洋本来不紧张的。

但是，被那两个倒霉哥们给整得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神经病导演黄家成对那两个哥们的跟头非常不满意，一直企图用各种各样的形容词让那两个哥们明白自己要拍的东西。

那两个哥们愣是听不懂，只是一遍一遍地翻着跟头，有一次跟头翻下来，差点都把脖子给扭到了，当然，这还是次要的，那两个哥们每拍一次镜头，就得漱一次口，其中一人嘴巴似乎被烫麻了。

以周洋的旁观者视角来看，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各方面的气势和氛围都挺浓郁，回忆起自己原先世界的那部电影两个出场的角色，似乎也差不了多少，不对，比原来世界拍得更狠。

周洋一度怀疑这两个哥们什么地方得罪了黄家成，黄家成就是专门来整他们的。

“算了算了！”

“就这样吧，你们先休息，小周的戏份先拍，等会切过来……”

“威亚准备好了吗？”

“准备！”

“小周，你先上去适应一下，等会让你踩刀山，放心，我们严格把控好，只把你带上去，不会真让你沾刀的，这些刀也是假的……”

“……”

周洋穿着衣服，戴着帽子，随后一步步走上祭坛，坐在那个很狰狞的神像后面。

那种冷幽感分外的强烈，他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拍了，随后拿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后又看着这些刀，他越看越觉得这些刀不像是假的。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各种各样的电影画面。

等心终于静得差不多了以后，他才睁开了眼睛。

“可以了？”黄家成问道。

“可以！”

“好！那开始……”

“嗯！不对，等等，能不能让我再想一下？”周洋摇摇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

“好。”

“我能在祭坛上想吗？”

“可以，你到哪里想都行！”黄家成推了推眼镜，对着周洋点点头。

“……”

周洋闭上了眼睛。

双腿盘膝坐着，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的人设，回忆着自己在原先世界看到的类似的角色，他想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了九宫真人的作法情景，然后，突然又想到了原先世界某个叫华*雨歌手在演唱会上突然发癫痫了一般发出怪叫作法的情景，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种感觉来了！

他想试试将两个角色融入一起！

“来！”

“可以了？”

“可以了！”

“好！”

当灯光打在周洋的边上，镜头缓缓往下移的时候……

黄家成做了一个手势。

随着手势一颤，周洋猛地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以一种非常激动的声音念了出来。

“无生老母坐下九宫，于朝天观设下法坛一座，显我神功威力，发扬我教神威！”

本来叼着烟，正看着镜头的黄家成看到周洋突然大吼，全身微微一颤的诡异模样，张了张嘴。

随后……

他看到周洋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诡异地扭了扭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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