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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一念抉择54 打起来!


明明灯光那么亮,殷九辞的眼睛仿佛变成了纯粹墨色,一点光都没有渗进去。

他没有回应岑锦楼幼稚的挑衅,只是看着时寒黎从床上坐起来,扒了一下挡到眼前的发丝。

她的神色还是很镇定,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事件,没有人受到伤害,她能处理,完全不值得在意。

但时寒黎看了眼殷九辞,眼神突然严肃起来。

因为此时殷九辞身上流露出来的危险感,比岑锦楼更甚,甚至有些激起她的危机应对反应。

然而殷九辞什么都没做,他看着时寒黎,语气平常地说“这种东西就算你想亲自看着他,也没必要带回家里来,不知道在哪里就蹭上病毒了,消毒也挺麻烦的。”

时寒黎犹疑了一下,问“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后半夜两点半,正是最黑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殷九辞和郑岁岁就算是一下车就迅速冲进别墅,身上还是浇了些雨水。

一般他们如果忙到这个点,肯定就直接睡在工作的地方了。

“时哥哥,我”

“郑岁岁不喜欢实验室里的味道,总是睡不着,我就带她回来睡一觉。”殷九辞的声音盖过郑岁岁的,“换个房间睡吧,这屋子不干净了。”

郑岁岁疯狂点头,表示的确是自己要求的,这个聪颖的女孩察觉出了空气里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开始疯狂后悔自己干嘛突发恶疾就在今天晚上忍不住告诉殷九辞她睡不着,要不然殷九辞也不会带着她回到别墅坏了时寒黎的事

在时寒黎听来殷九辞的建议合情合理,岑锦楼的确是个不稳定的炸弹,把他直接带回别墅来是欠考虑了,还要考虑后续消毒问题。

于是她从床上站起身,殷九辞迅速在她身上打量一圈,看到她身上的衣物明显还是白天见过的样子,应该没有脱下来过,他眼底最浓郁的阴霾才稍微退了些许。

然而时寒黎觉得合理,岑锦楼可不觉得合理,他脸上带着冰冷却很美的笑意,仿佛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经过计算展露得恰到好处,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浴巾,毫不顾忌地在床上伸展开自己的手臂,少年人纤细柔韧的线条本就有些雌雄莫辨,一股超越年龄香艳感扑面而来。

“病毒再脏,也比某些人的心思干净,你说是吧,大医生”

殷九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一股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时寒黎耸动了一下鼻尖,就像野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紧绷的那根弦断掉的那一刻来临之前,她果断地向前一个飞扑,把郑岁岁捞进了怀里,然后直接撞破窗户,滚落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就在时寒黎动作的瞬间,一条泛着危险光泽的的长鞭凭空出现,照着岑锦楼缠着绷带的脖子就卷了过去

殷九辞的长处从来都不是近身战斗,他有无数种方法能兵不血刃地把人搞死,但此时他放弃了那些对他而言更有利的方式,因在此时此刻他心中那个名为男人的野兽被释放出来,它已经被迫压抑太久了,全身都挂满沉重的锁链,不敢逾越,不敢出格,为了让自己留在时寒黎身边,他生生地砍断了那只野兽的爪子和牙齿,他的阴暗,他的嫉妒,他的独占欲,全都化为最温顺的伪装。

他扭曲的骄傲在这个卑微的渴求面前早已一文不值,他明白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和筹码要求更多,一直以来时寒黎对他而言就像是饮鸩止渴的毒,他知道放任自己继续把这杯毒酒喝下去的结果会毁了他,但是他太渴了,渴得就像跋涉在沙漠中马上就要倒下的人,哪怕知道眼前唯一能止渴的是毒酒,他也不舍得放弃,这样即使他死了,他也好歹体会过了解渴的感觉。

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都活在痛苦和矛盾中,在看不见时寒黎的时候,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当那只野兽苏醒的时候,他绝望地想如果能就这么把时寒黎和他自己撕碎就好了,他就可以不用再挣扎了,就像陷落到流沙中的人,越挣扎只会陷得越深,他的灵魂好像飘了出去,悲悯又冷漠地看着他渐渐沉下。

但是在看到时寒黎的时候,这种挣扎和矛盾都自动减轻了,他不用考虑太多,他的大脑,他的身体,他所有的细胞都自动做出最有利于时寒黎的选择,他痛苦着,却又诡异地感到轻松,无论有多少人知道他这种阴暗的心思,那个牵系他所有感情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感情是泥沼,而月亮永远不会降落。

殷九辞知道自己距离理智崩盘只有一线之隔,时寒黎就是那根线,她把他拦截在理智丧失的另外半边,让他污浊躁动的灵魂还能维持在人类的皮囊里,只要时寒黎还在,他愿意永远伪装下去,亲手把心中的野兽关进牢笼,哪怕它挣扎嘶吼得鲜血淋漓。

然而这个肮脏卑贱的东西,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碰时寒黎,他怎么敢碰触他心中那条最洁白的底线

他当然知道刚才的一幕只是误会,但即使是误会,这个次生物也不可饶恕

殷九辞暴怒了,他任由心中的野兽发出震天的嘶吼,那种压抑许久的疯狂犹如海啸席卷着他的理智,他不想用任何省力的方法解决这个次生物,他只想用最原始暴力的方式对他施加痛苦,让他体会到和他一样的痛苦

谁也没想到殷九辞会说动手就动手,除了时寒黎本能的反应快过所有人,岑锦楼也始料不及,细长的毒鞭卷住他的脖子,把他高高举起,重重砸向一旁的墙壁

哗啦一声,连雨夜都无法掩盖的巨响,砸中的墙壁轰然一震,无法承受这一击,斑驳的裂纹霎时浮现,然后碎裂。

殷九辞又卷起岑锦楼向地面砸去,这时岑锦楼已经反应过来,他双手抓住颈部的鞭子,掌心立刻被毒液腐蚀,火红色的长发骤然伸长,如同树木虬结的枝干撑住了地面,硬生生地支撑住了他自己,他霍然抬眼,和殷九辞没有任何光线的眼睛对视,两双眼睛里浮现出相似的神色,烈火对上汽油,砰的一声,理智爆炸。

时寒黎抱着郑岁岁冲进了大雨中,碎裂的玻璃砸到她们身上,都被时寒黎挡住了,紧接着墙壁轰然倒塌,战斗的声音打破雨夜一成不变的喧嚣。

郑岁岁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在她的瞳孔里映出两人战斗的身影,四阶对战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来。

“时哥哥,打、打起来了”郑岁岁焦急地拽着时寒黎的衣服。

时寒黎也在看着战斗的两人,雨水打湿她的全身,在朦胧的雨雾中,郑岁岁不确定是否看到了她眼底有着茫然的神色。

在她的印象里,殷九辞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这场战斗来得莫名其妙,但她想要阻止也很难插手,两个四阶尽全力的战斗,即使是她想要强行插进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殷九辞和岑锦楼的特殊能力都极为危险,如果任由他们这么打下去,保不准会不会打死一个,死的是岑锦楼还好,而万一是殷九辞呢

时寒黎很快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殷九辞不能死

她的思维线条一向如此简单,遇到问题-分析问题-确定想法-付诸决定,在明确想法的时候也做出了决定,时寒黎低声说“后退”

郑岁岁转身就跑,时寒黎对着摇摇欲坠的别墅冲了进去。

战况非常激烈,两个人打起来没什么章法,却都下了死手,暴涨的能量震动着别墅,吹进来的雨水在能量的扩散下化为细小的水雾,时寒黎短暂地开启超频爆限,手臂上瞬间蔓延出坚硬的冰层,金色的烈焰在冰层之上燃起,延伸到凭空出现的刀刃上,想要插进这种战斗任何技巧都不够安全,只能一力破十会

时寒黎手持双刀,毫无顾忌地挤入战场,她以身做壁,一刀缠上火色的长发,一刀斩断墨绿的毒鞭,而她所身处的地方,就是能量相撞的风暴眼

殷九辞瞳孔骤缩,他立刻想要收回能量,但所谓覆水难收,激荡的能量击中他的胸口,他蓦然吐出口血。

而岑锦楼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在时寒黎冲进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瞬,但还是选择加大输出,长发犹如灵活的腾蛇,竟然连着时寒黎一起攻击

然而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时寒黎都稳稳地挡在他们中间,她身上的烈焰暴涨,将周围的一切全都卷入火海,一阵极致冰寒的温度却蔓延开来,仿佛有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气泵抽走了这里的空气,将所有的能量在瞬间压缩

时寒黎一手一个,抓住两人冲出别墅的瞬间,压缩到极致的能量轰然爆炸,整个别墅在立时被轰成碎片。

三人倒在地上,时寒黎及时地收回了超频爆限,短暂的泄力后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冰冷的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三人身上,也浇熄了方才的战意,殷九辞和岑锦楼都在急促地喘息着,却没有一个人再有什么动作。

半晌,岑锦楼把有些松动的浴巾又裹了裹,看向时寒黎“我又淋脏了,要重新洗澡。”

还没等时寒黎说话,殷九辞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脸在昏朦的雨雾中看不真切,明明刚才的战斗制止得及时,除了手背上被划开的一道伤口之外他没再受什么伤,他的手指却哆嗦得不同寻常。

苍白瘦长的手指掏出一把钥匙,连着温热的血夜一起递到时寒黎手中。

“北边隔壁的房子就是分给我的,你们去那边休息吧,明天我让人来收拾这里。”

说完,他也不等时寒黎回话,扭头就走进磅礴的大雨中,步履匆忙,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岑锦楼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像一只警惕的猫,确定殷九辞真的走了,他才轻嗤一声,看向时寒黎“这么迫不及待来阻止,他对你很重要”

时寒黎没看他,她垂眸看向手里的钥匙,上面的血液和温度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岑锦楼看着她,神态忽然变得恶劣,他从地上爬起来,不怕死地挤到时寒黎的面前,“我受伤了,需要包扎”

两人生死相搏,殷九辞被伤了手,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的两只手掌心溃烂指尖乌青,显然是中了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他的锁骨一直延伸到背部,如果不是他不流血,恐怕现在地上的草坪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时寒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把躲得远远的郑岁岁招呼回来,带着她往殷九辞的别墅走。

岑锦楼咬住唇,他眼神暗了暗,还是什么都没做地跟在了她后面。

郑岁岁不断地扭头往后看,她已经知道岑锦楼是个次生物了,但她对病毒免疫,所以也不怕病毒体,她对岑锦楼感到好奇。

两栋别墅就是邻居,结构也是一模一样,岑锦楼一进门就直奔之前相同位置的房间,开灯进了浴室,郑岁岁压低声音问“时哥哥,这个漂亮仔是谁他居然这么厉害。”

“是需要防备的人,离他远点。”时寒黎说。

郑岁岁困惑地眨眨眼,她还记着刚才岑锦楼在做的事,当然现在她已经看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但岑锦楼和时寒黎的关系她还是看不明白。

她决定还是先搞清楚一个问题“那,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或者女,有那么重要么”时寒黎说,“身体性别的话,他是男的。”

郑岁岁脑子宕机了一瞬,了然地说“但他认为自己是女的”

“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时寒黎的声音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冷漠。

郑岁岁划分出岑锦楼在时寒黎社交圈里的位置,她老老实实地用毛巾擦着头发,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岑锦楼白着脸走了出来,他身上换了一条干净的浴巾,伤口没有做任何处理,甚至连之前脖子上绑着的绷带都被他解开了。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郑岁岁,郑岁岁突然开口“时哥哥,给这个嗯姐姐一件衣服吧,浴巾太不方便了。”

岑锦楼一愣,郑岁岁对他局促地笑了一下。

“哪怕还要打架,也要穿着衣服打嘛。”

时寒黎本来就没打算在这方面为难岑锦楼,她取出一套衣服扔给岑锦楼,示意郑岁岁进去洗澡。

进化者淋了雨不洗澡也不会感冒,不过郑岁岁还是乖乖进了浴室,她把水压开到最大,尽量盖住外面的声音。

岑锦楼拿着衣服,晦涩的目光看向转过身去看向窗外的时寒黎,说“这娃娃就是预言里那个,是不是”

时寒黎没说话。

“肯定是,否则你时大英雄怎么会帮人看孩子,也只有这种重要人物了。”岑锦楼说,“时寒黎,你身边真是卧虎藏龙。”

时寒黎说“娜嘉儿什么时候能到”

岑锦楼静了静,他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抱臂看着她,声音冷下来,“你已经要迫不及待利用完我之后把我杀掉了吧。”

见时寒黎没有回话,他扯了下嘴角,他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轻向她靠近。

“在杀我之前,还能让我见到可心吗”

“取决于你。”

“那能让我亲一下吗”

时寒黎转过身,岑锦楼也停下了脚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岑锦楼的神态很平和,甚至称得上纯净,他望着时寒黎,真心在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岑锦楼,除了我之前答应你让你见唐可心一面,你没有权利向我提任何要求。”时寒黎说,“你摆脱死亡的唯一方法就是杀了我,其他的你不用想。”

岑锦楼的脸上有一瞬间流露出破碎般的虚弱,但这抹神色很快就消失了,他把玩着自己的发尾,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真够冷酷,符合你的传言,果然之前我有一时片刻以为你很温柔是错觉,就不该对男人有任何幻想。”

“随便咯,要杀就杀,不过在你还没杀死我的时候,小心点你自己吧。”

岑锦楼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带着稚气的举动和这杀意森森的话极为割裂。

他们说完了话,又过了一会,郑岁岁才忐忑地从浴室探出头来,时寒黎示意她也上床睡觉,似乎一点都没把刚才岑锦楼的威胁放在心上。

她靠坐在窗台的飘窗上,沉默地看了一夜大雨。

这场雨到了第二天也没有停止,被炸碎的别墅就那么散在那里,白元槐早上回来了一趟,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时寒黎的通讯器响起,白元槐声音沉痛地说“时哥,我们家房子塌了。”

时寒黎这才意识到还没告诉其他人换住所的事,她一晚上思绪纷杂,难得有些焦躁,她把新住址发给大家,发现又多了几条未读消息。

一条来自张青黛,说有次生物群向基地靠近,应该就是岑锦楼所说的娜嘉儿,次生物很少成群结队,缺少感情又保持着人类思维的物种难免互相提防,除非是面具人这种特殊的组织。

时寒黎刚要收起通讯器去张青黛那里,瞥到另外两条消息居然来自殷九辞,她还是先打开看了看。

关键数据时期我不能离开,保守估计十天。

这是第一条,第二条和它的间隔时间足有四十分钟。

如果你喜欢那种长相的,不管男女我给你找干净的,那种脏东西不符合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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