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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两头搞事 乱拳打死老师傅


秋东估摸着皇帝是想推他出来,让那些乱了手脚,慌了心神,像被蒙住眼睛的驴子一样四处乱撞的“老臣”们全闻着味儿聚到他身边,然后寻机会一举剿灭。

  至于为什么是他,这事还得仔细琢磨。

  也不知皇子有没有看出他爹的这层用意,就敢轻易朝秋东下手。

  要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秋东都要佩服这小崽子的胆量了,那样的话,估摸着皇帝也得对他这个儿子刮目相看分。

  若不知道,那可有的热闹瞧了。

  当然如果这热闹本身不是他带来的就更好了,当有人让秋东成了给旁人制造热闹的工具的时候,秋东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和皇子走一个,酒杯相触,发出清脆响声,一[kou]饮下,甘醇的酒香让秋东眸子微眯,耳边是其他人不咸不淡的闲聊,秋东觉得这事儿可真他爷爷的越来越有趣了。

  皇帝给他划了道儿他就要走吗?

  若皇帝划的道儿是他乐意走的,他自然不介意顺水推舟,可眼下明知那是一条取死之路,还一头栽进去,那是犯蠢。

  这些私底下的算计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讲。

  眼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做什么也不会大喇喇说出来,酒桌上含蓄的暗示一番,不会给人留任何把柄,懂的自然知道如何应对,不懂的刚好证明不是能混他们这个圈子的,顺脚就被踢出局。

  酒过巡,正是神志放松之时。

  秋东手里把玩着个质地上好的白瓷酒杯,听在场诸人互相寒暄,几句话中夹着刀光剑影,不得不说这些人即便同属皇子阵营,还是存在互相竞争关系,自然不可能一派和谐,借着由头吵起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偏他们敢当着秋东的面儿吵起来,虽然言谈间多有隐晦,可总的来说,是打心底里觉得秋东压根儿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毕竟他的对话没有沉浸官场数年的经验,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只觉他们在闲聊。

  只能说他们想借秋东的势,却看不起秋东的人。

  就这么会儿功夫,秋东都默默拿他们多少秘密当下酒菜了!

  嗯嗯,摩多摩多。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一[kou]酒一[kou]菜,好似真的什么都没听懂,实则非常纳闷儿的跟996讲:

  “我为什么能听懂他们的潜台词呢?总觉得这场面我很[shu]悉。”

  996小小一团,给自个儿穿上了秋东同款的伯爷朝服,就连朝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等比例缩小,[jing]致异常,它好似生来对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蹲在秋东肩头仔细照镜子,十分满意镜中帅气[bi]人的统,美滋滋道:

  “书上说了,这是聪明人的通病,傻一点自然没这个烦恼。”

  聪明人吗?

  秋东觉得不太像。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上来。

  心思电转间,酒桌上的唇枪舌剑已经结束了一轮,秋东觉得耳根子终于清净了。那些说女人聒噪如鸭子的,是真没见男人们为了一丁点儿的利益拍桌子骂娘的场景。

  都是爹生娘养的[rou]体凡胎,谁比谁更高贵呢。

  明面上,皇子今儿攒局的主要名目是给包括秋东在内的几位管理粮[cao]辎重的官员手底下安[cha]属于他的人手,他只随[kou]提了一句:

  “本王那里有几个不成器的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有脑子还算灵活,人也踏实肯干,不知诸位大人手里有没有合适的职位,不拘是打个杂送个文书的闲差都行,好歹让他们有个能养家糊[kou]的差事,挣一[kou]饭吃。”

  话说的客气,谁还能真听不懂呢?

  这原也是人之常情,属于众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毕竟人家是提着脑袋去前线拼命,自然希望后勤补给上有他自己人是看着才能放心。

  都说军未动粮[cao]先行,可见其重要[xing]。

  在座可都是负责此次粮[cao]辎重的主要官员,算官职,秋东不是最大的,但他是唯一身上有爵位的,不知怎么,桌上众人竟默契的等着他先开[kou]。

  秋东心里轻笑,都是千年狐狸,跟谁玩儿聊斋呢?真当他看不出来,今儿这一桌子就他一个外人,擎等着他入套啊?

  面上很光棍:

  “您知道下官不管事,成[ri]上衙门也不过是点个卯罢了,不过既然您开了这个[kou],下官明[ri]便问问太子殿下,想来殿下也不会拒绝您这点要求。”

  其他人:“……”

  皇子:“……”

  要是放心让太子去管,干嘛还辛辛苦苦来这一出?遇上一个完全听不懂婉转话的,一时竟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

  旁边一位四十上下的清瘦官员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倒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下官这里就有个合适的职位,顺手的事儿,若殿下不嫌弃,只管把人打发来,下官一定给安排妥当。”

  其他人纷纷附和:“下官也是。”

  气氛又热络起来。

  这种事上没有谦让的必要,皇子当即应下来,面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分,亲自为在座几位斟满酒杯,感激道:

  “如此便有劳诸位大人费心,客套话本王不多说了,他[ri]凯旋再谢诸位大人。”

  谢完旁人不算,还很周到的举杯再谢了一回秋东,语气温和,态度诚恳:

  “伯爷的一片好心本王心领了,[ri]后本王出征在外,还得伯爷多费心[cao]劳。”

  秋东摆手表示这酒他喝不了:

  “不费心,压根儿就不是我在费心[cao]劳。”

  皇子:“……”

  很多年没这么无语过了,真的。

  秋东面上露出不胜酒力的样儿,勉强维持清醒,同还[yu]向他敬酒的同僚们告罪:

  “殿下见谅,诸位见谅,真不能再喝了,歇歇,让下官先歇息片刻,诸位继续,继续。”

  说罢摇摇头,单手撑住晕晕乎乎的脑袋,支在桌上假寐。

  对于如此无礼做派,皇子面上不见着恼,很是宽容大度,还很有涵养的让人把秋东抬到旁边小榻上躺的更舒服些。

  席间几人不动声[se]的[jiao]换个眼[se],有人想说什么,皇子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来[ri]方长。

  且转头叮嘱亲随:

  “你亲自将伯爷送回伯府,切不可出差错,勿要忘了叮嘱伯爷的家人给伯爷煮一碗醒酒汤,免得第二[ri]头疼难耐。

  对了,方才席间见伯爷喜欢这竹叶青,府里正好有二十年陈酿,一并叫人送几坛子过去,过几[ri]便是伯爷生辰,届时本王怕是已身在边境无法亲自道贺,提前贺伯爷万福。”

  如此平易近人细心周到的做派,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恩到了这种地步,很难不让人动容。

  秋东不吃这套,但有的是人吃。

  没几[ri]功夫,就连秋东这种万事不管的都能感受到围绕在皇子身边的人更多了。

  尤其秋东整[ri]进进出出,都能听到下面人称赞“殿下待人宽和,[xing]情温良,从不苛刻,我们有了错处从不重罚只叫改了错处不要再犯”的话。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秋东就停下步子乐呵呵跟人寒暄:

  “是啊是啊,殿下确实平易近人,细心又体贴下属呢,真有天家风范!”

  转头还要拉住路过的太子笑眯眯的问一句:

  “殿下您说是不是?”

  太子黑着一张脸很想“呵”秋东一脸,下面人能知道的事情,他只会知道的更清楚,老那家伙可真能耐了!

  他都怀疑秋东是故意膈应他的,但对上秋东那双诚恳不做作的眼睛,他又觉得秋东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家伙,不可能有如此好的演技。

  绝对的真情流露,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么说。

  可偏偏因为秋东真情实感的如此想,太子心里就更堵的慌了。

  更让太子坐立难安的,是那些赞誉的声音,没有随着皇子的离去而减弱,相反因为不断传来的捷报,朝堂上对皇子的盛赞达到了顶峰。

  皇帝数次在朝堂上夸赞皇子:

  “吾儿似吾,朕心甚慰!”

  太子觉得这话大有深意,越品越不对味,使他[ri]渐焦躁。

  老往[ri]里瞧着不声不响,在军营历练十几年也不曾听闻过他有勇武的名声,再平平无奇没有,谁知竟全都是装的!

  太子气的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随后吩咐亲随:

  “让冯少平在老地方等着!”

  保山伯府里,秋东从菜园子摘了几个丝瓜让管家送去厨房做菜,边洗脚上的泥边问最近在家读书的好大儿:

  “你怎么看?”

  顾长安觉得这世上大约真有居其位谋其政的说法,以往这些事只当听个热闹,听听也就罢了。可自打他爹当了个甩手掌柜的官儿后,家里热闹的呀,一会儿这个大人拜访,一会儿那个大人约着喝酒,他在旁伺候,一来二去,才发现有些事远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但不管有多复杂,皇子这件事上,他有一个最朴素的道理:

  “殿下打了胜仗,陛下自然该奖励,若是不闻不问,不言不语,那得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秋东趿拉着一双千层底布鞋,背着手和儿子走在廊下,语气平和:

  “还有呢?”

  顾长安要扶他爹上台阶,被他爹嫌弃的挥开,摸摸鼻子,跟在身后嘟囔:

  “还有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以来没有常胜将军,战场上风云变幻,魏国将领并非无名之辈,此时言胜负为时尚早。”

  转过回廊就是顾长念读书的院子,秋东摆摆手,不让人通报,果然又从窗外看到闺女抓耳挠腮咬着笔杆的样子。

  嘶,秋东觉得牙疼。

  和好大儿在书房窗外的青石台阶上坐了,颇觉心塞的提醒了一句:

  “太子活的太顺了,出生一个月就被册封为太子,万人簇拥,没经受过大的打击。”

  顾长安心说他爹这种不把人掏空不罢休的提问方式,着实费儿子了些,但他不想挑战他爹的权威然后被扔去种菜,所以认真道:

  “您是说殿下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蓄谋已久的强有力的竞争者,可能扛不住?”

  那可有的热闹瞧了。

  秋冬看他这完犊子样儿,心说在看别人热闹前,还有人等着瞧你爹的热闹呢,不过为了不让你爹我成为旁人眼里的热闹,你爹得给咱们的陛下先送一份热闹。

  所以太子就算能抗住,他也会让他扛不住的。

  这一招,姑且称之为乱拳打死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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