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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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僵尸耐力有限,没办法跑马拉松。
从江白砚的院中离开后,施黛乘着青青一路回到施府前院,和等候在这里的其他人汇合。
“看样子,我的符箓顶多控制它远行两个时辰。”
宋凝烟抚摸着青青的脸颊:“两个时辰,够吗?”
僵尸双目微眯,蹭了蹭宋凝烟掌心。
“当然够。”
施黛展颜一笑:“两个时辰,不仅能让僵尸行遍长安城,还可以去一趟周边城镇。单是长安城里的送货生意,就能赚一大笔钱。”
虽然做不了长途快递,短距离的外卖也很好,都是赚钱,她不挑。
沈流霜默默帮她整理凌乱的鬓发。
孟轲也很满意。
僵尸速度快、效率高,最重要的是很能打,实力远远超过大多数镖师,不用担心被半路劫货。
妥妥的送货天选之子啊!
趴在施黛肩头的阿狸:……
从声名赫赫的凶物,一朝沦为大昭送货员,僵尸它不要面子的吗?
心情十分复杂,白狐狸抖了抖耳朵,目光一转,看向那张青面獠牙的脸。
僵尸不会觉得疲累,青青狂奔这么久,到现在仍旧生龙活虎。
像是被夸得开心,声名赫赫的凶物原地蹦跳两下,嘴角半扬,一副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阿狸:……
好吧僵尸它不要面子。
“至于阿[chun]姑娘,我明[ri]带她去脂粉铺子看一看。”
孟轲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你与青青离开后,我们讨论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让阿[chun]帮僵尸上妆,让它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走在路上,就不会吓到人。”
一加一大于二,这叫组合牌。
等一群人商量结束,施黛回房歇息,已是丑时。
阿狸困得眼皮子打架,趴在她肩头半睡半醒,突然听见施黛轻咦一声。
睁眼才发现,施黛卧房的窗[kou]前,落了个纯黑信封。
信封上绘有暗金[se]繁复纹路,是镇厄司专有的印记。
来活了?
踏着落雪走上前去,施黛打开信封,不出所料,看清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明[ri]酉时,镇厄司。”
奇怪。
《苍生录》里,原主没收到这封信来着。
“这叫蝴蝶效应。”
阿狸说:“在既定的人生轨迹里,原主今天主动去过镇厄司,领了个捉妖任务。你在半路上遇见画皮妖,自然与她的经历不同。”
说完遗憾地轻叹[kou]气:“可惜,如果你跟着剧情走,能未卜先知。”
施黛对此没什么兴趣。
与其如履薄冰紧跟剧情,吃些“未卜先知”的红利,不如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yu]来活。
将信纸叠好,施黛进入卧房。
典型的贵女闺房,小阁藏冬,闲窗锁月,角落香炉幽香袅袅。
施黛轻车[shu]路,打开南面一处暗格。
暗格空间不大,摆放有一块和田玉吊坠,和一盘曼陀罗夹饼。
她将曼陀罗夹饼取出,往盘子里放入几颗青翠[yu]滴的果子。
这是她祭奠原主的地方。
施黛能来这个世界,全因原主献祭魂魄,祈求天道保佑家人平安。
她虽然是对方的转世,但归根结底,彼此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受了人家的恩惠,不能忘记。
和田玉曾是原主的贴身之物,施黛把玉供在暗格里,经常摆些瓜果和小点心。
“说起来,”施黛扭头,看向肩头那团雪白的毛绒绒,“你提到过的那场灭世之灾,要怎样才能找到线索?”
“近[ri]并无端倪。”
提起这一茬,阿狸打了个激灵:“过段时间,大昭将渐生异变。你在镇厄司好好干,多关注风声。”
施黛一笑:“没问题。”
因为总在兼职,她从小就是闲不下来的[xing]格。大昭在她看来,如同一幅描绘有万千神鬼妖邪的画卷,诡谲却绮丽。
能在镇厄司中多见识见识,正合她意。
天[se]已晚,月华掩入层云之中。
施黛摸摸小白狐狸毛绒绒的脑袋:“晚安。”
阿狸抖了抖满身绒毛,好似一团飞雪,跃入床榻锦被。
暗格之内,青果翠绿,玉坠莹莹。
*
施黛第二[ri]前往镇厄司,身边除了阿狸,还跟着道小小的影子。
——施云声沉着脸走在她身边,偶尔鼓一鼓腮帮,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这孩子被从狼群寻回施府后,在学堂念了一段时间的书。可惜施云声对念书毫无兴趣,反而热衷于向施敬承学刀。
今天听施黛前往镇厄司,小孩眼中露出再明显不过的羡艳之[se],很快又被他死死压下。
施黛敏锐捕捉,大大方方问了他,想不想去镇厄司看看。
“我、我没有很想去。”
一边乖乖跟在她身边,施云声一边结巴小声嘟囔:“只是勉为其…难。”
施黛笑着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好好好,勉为其难。”
这是什么?
[kou]是心非的傲娇小狼,先摸一把,果然是软乎乎的。
被施黛毫无征兆地突袭,施云声脊背微僵,喉咙里发出低低轻呜,用黑黢黢的眸子瞪她一眼。
可惜眼风软绵绵的,毫无威胁[xing]。
大昭境内,各州都设有镇厄司,司掌鬼神妖邪之事,广聚三教九流之人。
长安城中的这一处,是总司所在。
朱门大敞,金丝楠木匾额厚重庄严。称不上奢华,却蕴藉浓郁灵气,最为瞩目的,是形形[se][se]穿行其间的人。
藏地行僧、苗疆蛊师、道门修士、南海乩童皆汇聚于此,无论来多少次,施黛都打心底里觉得新奇有趣。
“看见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了吗?”
凭着原主的记忆,施黛向自家弟弟介绍:“那叫傩师,流霜姐姐也是。当傩师唱起傩戏,可以召唤鬼神,驱邪祈福——面具是他们沟通[yin]阳的工具。”
那是个挺拔壮硕的中年男人,双手抱臂立于檐下,将一副面具扣于头顶。
面具威风赫赫,正气凛然,俨然是钟馗的面孔。
施云声老老实实地听,眼底闪过几分亮意,想张[kou]问些什么,嘴唇轻启,又别扭抿紧。
他、他才不要主动向她搭话。
“那边抱着只红狐狸的姑娘,是跳大神的司婆。”
施黛继续道:“狐狸是她的保家仙。”
肩头的阿狸听得晃了晃尾巴。
仙家又怎样,它还是天道呢。
虽然现在和普通狐狸没什么差别,虎落平阳被犬欺。
“然后是——”
目光悠悠一转,不经意间,触到一道[shu]悉的影子。
江白砚居然也在镇厄司,跟前站着个面露喜[se]的陌生少年。
他今[ri]穿了身广袖竹纹长袍,即便腰间配着剑,也瞧不出太多杀伐之气,长睫微垂、安静发呆的模样,更像个前来赏玩冬雪的世家公子。
施黛还没出声,就见身侧寒光一闪——
施云声拔刀而起,猛地冲向江白砚。
寒光凛冽,江白砚没抬头,长剑已出鞘,不偏不倚,径直迎上施云声的长刀。
刀剑相撞,在冷风中发出清冽鸣响。
磅礴剑气锐不可当,施云声闷哼一声,被震得迅速退开。
……可恶!
小孩气势汹汹收刀入鞘,没忘瞪江白砚一眼,满脸不服气。
江白砚神[se]不变,微微颔首:“施小姐,施小少爷。”
施黛暗暗叹了[kou]气,有些头疼。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施云声把江白砚视为头号劲敌,每天都想和他打上一架。
理所当然地,一次也没赢过。
施黛认真想了想,觉得这或许源于狼族的胜负[yu]。
“江公子为什么在这里?”
施黛侧了侧脑袋:“还有这位……”
方才施云声与江白砚动了手,受惊最重的,是那名陌生的锦衣少年。
此人年纪不大,岁数与施黛相仿,眉目隽秀,穿得那叫一个泼天富贵。
乌发以价值不菲的玉冠束起,身披白狐大氅,腰间系着锦绣香囊,右手戴了个翡翠[se]玉扳指,晶莹剔透。
这位一看就很贵的公子被吓得不轻,一张脸煞白到极点,整个人往后一退,险些摔倒。
“在、在下阎清欢。”
勉强稳下心神,少年掏出一块手帕,拭去额角汗珠:“今[ri]第一次来镇厄司……见笑了。”
“他是摇铃医。”
见施云声面露茫然,江白砚解释道:“摇铃医修习医道,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只需摇响手中铃铛,百姓听见铃声,便可求医问药。”
施黛听说过这种大夫。
印象里,摇铃医四海为家,身无长物,眼前这个……
施黛看了看阎清欢手上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这是我爹送我的。”
感受到她的视线,阎清欢有些赧然:“我从小研读医术,半月前决定成为摇铃医,这才离家来到长安。”
施黛一愣:“阎公子不是长安人?”
“我从江南越州来。”
不知想到什么,阎清欢激动握拳:“话本……咳,古往今来的典籍里,行侠仗义之事大多发生在长安,我是慕名而来。”
好险好险,差点儿脱[kou]而出,讲出真心话。
——噢,话本子。
施黛捕捉到关键信息,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刮出一个书名,试探[xing]出声:“阎公子看的‘典籍’是……《斗破长安》?”
阎清欢身形顿住,双目睁圆。
施黛微微眯眼:“《被未婚妻退婚后,我靠捉妖名满长安了》?”
阎清欢虎躯一震。
果然。
施黛了然一笑,缓缓低语:“《震惊!夜探长安镇厄司,竟发现…》?”
不必再多言,阎清欢大喜:“正是!”
海内存知己,他乡遇故知。
阎清欢悟了,这是个同道中人!
施黛也悟了。
这是位看多了话本子,憧憬斩妖除魔的富家少爷。
事实的确如此。
阎清欢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兮兮攥紧衣袖,看着跟前三人。
昨夜他辗转难眠,第二十五次看完了《斗破长安》,对镇厄司满怀期许,畅想到清晨。
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安城总司吗? 好惊险,好江湖,连问候人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彼此用刀剑来招呼。
他不会哪天,被人亲切问候死吧?
不过凶险归凶险,惊喜也是真真切切的。
方才江白砚与施云声对上的那一剑历历在目,虽被吓了一跳,回想起来,阎清欢还是忍不住双眼发亮。
爹,娘,话本子诚不欺他,这世上真有一剑惊风的剑客。
“我叫施黛,身旁这位是家弟施云声。”
施黛笑了笑:“阎公子与江公子认识?”
“第一次见。”
阎清欢难掩兴奋:“我昨[ri]得到命令,从今天起,和你们一队查案。”
嗯?一队?
施黛看向江白砚。
镇厄司共十二卫,每一卫中,分设三个小队。
施黛不久前加入镇厄司,目前属于闲散人士,没有固定的队伍。
也就是说……
“镇厄司有令,我们三人暂定一队。”
江白砚语气平平:“长安城内傀儡师一事,由我们探查。”
施黛一个激灵:“傀儡师?我们昨夜遇上的那个?”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
她和阎清欢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江白砚虽然刚入镇厄司不久,却已崭露头角,破获了好几起大案。
让江白砚领着他俩,属于同僚老带新。
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这个任务被[jiao]给他们,说明不难。
“正是。”
江白砚看她一眼,自怀中掏出一张薄纸:“这桩案子很有意思。昨[ri]永庆坊大乱,被傀儡术[cao]纵的,都是画皮妖。”
施黛好奇探头:“这张纸又是什么?”
“画皮妖出现的同时,有人将一则志怪故事写于纸上,贴在长安城墙。”
江白砚将纸页递给她:“故事中,一名富商作恶多端,抛妻弃子、强抢百姓家财,还将一个年轻孤女强娶为妾。成婚当夜,竟见孤女褪下人皮,袒露苍白枯骨。这则故事,名为《画皮》。”
画皮,恰好对应画皮妖。
施黛心下微动,点了点头。
“更有趣的是,《画皮》里写,主人公住在永庆坊——”
江白砚扬了下嘴角:“昨[ri]永庆坊唯一的死者,就是个名叫穆涛的商人。只不过与《画皮》不同,此人不曾抛妻弃子、强抢民女,反而是个为人称道的善人。”
无论如何,死者身份和死亡地点都能对上,这绝非巧合。
阎清欢听完,起了一身[ji]皮疙瘩。
他他他、他看过的那些恐怖故事都没这么刺激。
施黛恍然大悟:预告杀人。
她以前看的侦探小说里写过,有些凶手会利用暗语或故事的形式,提前昭告杀人对象和地点。
通过这种方式,能很大程度上引发恐慌、博取关注。
“昨晚我遇见过一只画皮妖,据她所说,傀儡师下的指令,只是让她吓唬人。”
想起阿[chun]说过的话,施黛若有所思:“所以……傀儡师没打算对平民百姓动手,真正想杀害的,只有穆涛一人而已。”
既然只想杀一个人,傀儡师为什么要[cao]控那么多画皮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杀[ji]焉用牛刀啊。
施黛没来得及思考更多。
一道惊呼打断思绪,如利箭刺破暮[se]。
“不、不好了!”
来人是个身着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奔至镇厄司门前,满面惊慌:“大人,芙蓉园中被人贴上了那种纸…那种写了故事的纸!”
是前来报案的百姓。
施黛心[kou]蓦地一跳:“故事里有没有死者,死在什么地方?”
男子结结巴巴:“昌、昌乐坊!”
*
傍晚的长安城华灯初上,晚霞瑰丽。
赶往昌乐坊的路上,阎清欢紧张得险些忘记呼吸。
是命案。
他进入镇厄司的第一天居然就遇上命案,看样子,还是一桩连环大案。
报官的中年男子不敢撕下芙蓉园中的纸页,凭着记忆,为他们阐述了大概。
这次的志怪故事,名为《缢鬼》。
顾名思义,是上吊而亡的鬼魂。
故事主角是个道貌岸然的教书先生,因贪念太盛,夺走邻家治病的救命钱,致使邻人全家自缢身亡。
结局不必多说,恶人有恶报,教书先生被冤魂缠身,惨死家中。
如果和昨夜的情况一样,今晚昌乐坊中,会死去一名教书匠。
看出阎清欢的拘谨,施黛温声安慰:“别害怕。江公子剑术高强,有他在,不会出事。”
听她这样说,身旁的施云声眸[se]沉沉,轻嗤一声,没想到下一刻,被人猝不及防摸了摸脑袋。
施黛笑吟吟对阎清欢道:“我弟弟的刀也很厉害,待会儿让你瞧瞧。”
耳后泛起微热,小孩抿唇别开视线。
……哼。
没进昌乐坊,就能察觉一股压抑死气。长街中黑雾渐起,鬼影徘徊。
因是医者,阎清欢对武艺一窍不通,朝队友身旁靠了靠,余光瞥见冷着脸的施云声。
这孩子一路跟来,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在偶尔听施黛夸江白砚时面露烦躁。
看神[se],居然比他这个大人更加镇定。
不行,不能这样。
他身为斩妖除魔的侠士,哪能比一个孩子更胆小。
压下心底慌乱,大少爷深吸一[kou]气,与另三人步入昌乐坊中。
这地方[yin]气森森,阎清欢走得忐忑,不经意一望,被吓得头皮发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四面八方的房屋竟开始缓慢扭曲,渐渐变了形状!
“当心迷阵。”
心[kou]怦怦作响,他听见江白砚低声道:“是鬼打墙。”
鬼打墙。
一种常见的迷障,源于鬼气过重、[yin]阳[jiao]错,可以置换空间,让人找不到出路。
在江南舒舒服服看话本子时,他曾对鬼打墙十分好奇,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得去瞧上一瞧。
古有叶公好龙,到他这儿成了阎公好墙。今天亲眼所见,只觉后悔。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眼睛一闭一睁,他就被鬼打墙传送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啊!
这里绝非昌乐坊的入[kou],而是一条狭长巷道。
天[se]渐暗,红霞如血。几道鬼影怨气沉沉,就在不远处徘徊游[dang]。
在他身旁,还有道小小的影子。
是施云声。
完蛋。
他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大夫,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一起入了鬼打墙深处。
他对施云声的实力并不了解,回想起后者被江白砚一剑震飞的场景,阎清欢觉得……
罢了,还是由他来保护这孩子吧。
再看施云声,这孩子从没遭遇过鬼打墙,神[se]茫然环顾四周,一双黑眸里流露出清澈的困惑。
果然只是个未经世事的稚童。
阎清欢怜爱之心大起,低声安慰:“别怕,我——”
阎清欢深吸[kou]气,斩钉截铁:“我保护你。”
他终于说出来了。
这句每册话本中都会出现、每个主人公都会说出的经典台词!
不久之后,眼前的孩子会像所有话本里那样,满心依赖朝他靠拢,抱着他胳膊说一句“谢谢哥哥,哥哥好强”。
施云声:?
施云声面无表情,拔刀出鞘:“我有刀。”
这是要硬来?!
阎清欢打个哆嗦,一把拽住施云声胳膊:“别别别,别犯糊涂!”
这孩子能被江白砚一剑击开,想必是个不怎么厉害的半吊子,倘若施云声出事,他该如何向施黛[jiao]待。
小孩神情古怪扭头看他,似乎没听明白,说话也不利索:“什、什么冰糖葫芦?”
阎清欢:……
不太聪明的样子,更怜爱了。
不远处的鬼影嗅到生人气息,面露惨笑飘忽而来。
阎清欢没在它们身上看见傀儡术的灵线。
这些是自发聚集的厉鬼,不受傀儡师控制,能轻而易举要他们的[xing]命。
“生人的味道。”
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低笑,伴随着鬼影幢幢逐渐靠近,瘆人至极:“是新鲜的血[rou]……给我们吧。”
好、好可怕!
将施云声护在身后,阎清欢吞了[kou]唾沫。
以他和施云声的实力,无法击退数量众多的妖鬼。但他绝不是没用的大人,他还可以……
带着施云声跑路。
虽然这个法子很不大侠风范,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能活命,比什么都好。
再说,这叫审时度势。
待逃出生天,说不定还能如话本那般,得到施云声一句“谢谢哥哥”。
他拼了!
“别担心,有我在。”
厉鬼步步[bi]近,双目猩红如血,带来铺天盖地的杀意。阎清欢缓缓深呼吸,侧过头去,朝施云声露出一个半是忐忑半是决然的笑:“我数三二一,咱们转身一起——”
话音未落,扭头的一瞬间,阎清欢瞟见刹那白芒。
阎清欢:?
刀光吞吐,如白虹贯[ri],自他身后一跃而起——
竟毫不费力,直接贯穿一只厉鬼的咽喉!
阎清欢:???
施云声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手起刀落,只几个回合,便将厉鬼尽数屠灭。
像阵风,也似撕咬猎物的豺狼。
待风声静下,阎清欢立在原地宛如石化。
这就……解决了?!
鬼影消散,施云声收刀入鞘,回眸投来淡漠且不屑的一瞥。
虽无言语,阎清欢却看清他眼中的意思:
就这?
没用的大人。
阎清欢:。
绵长的静默持续了好几息。
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所有话本里那样,阎清欢飞快靠拢,一把抱住他胳膊:“谢谢弟弟,弟弟好强,弟弟带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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