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晏昀亮出证件。

  其中一个男人的拳头正要往晏昀身上砸,看到证件后,胳膊就僵在空中,然后战术[xing]地后撤,摸摸头后放下。

  对于这种识趣的行为,林瑄禾很无奈。

  她是不提倡这种互殴行为的。

  林瑄禾走上前,“你们在大街上打架,这合适吗?”

  晏昀头一次觉得林瑄禾竟然如此正义,他连连点头,瑄禾说得对。

  林瑄禾继续教育,“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影响有多坏,你们考虑过吗?!”

  几个男人看看彼此,面露愧[se]。

  街上还有好多女人和小孩儿呢,他们不管不顾的去打人,的确过分。

  林瑄禾很满意效果,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对嘛,知道错就好,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错误的,如果李大志没错,你们怎么能打人?如果他有错,错到必须要挨揍的地步,打人哪有在大白天打的?得在晚上天黑以后偷偷……”

  林瑄禾没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

  晏昀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嘴角皮笑[rou]不笑地[chou]了[chou],说:“你们都跟我进来。”

  打架的男人们:“……”

  刚刚好像学习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趁事态没有进一步扩大,晏昀将所有人都叫进报社。

  陈旭晖正巧下楼,见李大志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忙上前扶住他,“这是怎么了?”

  李大志的脸颊上有好几处淤青,他蹙着杂乱的眉头,刚想笑笑,却牵到了伤处。

  报社内,主任和崔媛都没走。

  见晏昀带人进来,主任起身过来迎,“晏队怎么有时间过来?”

  “李大志刚刚在楼下被打了,你不知道吗?”

  主任看起来不太吃惊,他只是苦笑一声,说:“这样啊,大志,你看看,我就说了迟早会这样。”

  林瑄禾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个打人的男人不甘心地站成一排,偶尔虎视眈眈地瞪着李大志,颇有一种自己是英雄降世的感觉。

  但一对上晏昀冰冰凉凉的目光,几人又怂了,缩着脖子不吭声。

  晏昀随便指了个人,“你说。”

  “我?”那人左右看看,不乐意,“不是我带头的,我只打了几下,而且没打到实处。”

  其余几人愤怒地瞪过去。

  晏昀冷笑一声,说:“刚刚在外面不是挺厉害的?不是还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吗?怎么,这么正义,现在开始推脱责任了?这就是你们的正义?”

  几个人一起低下头,不敢吭声。

  晏昀再次看向那人,说:“你,不说是吧?刚刚打到我了,袭警,行了,跟我走吧。”

  晏昀的模样一看就不像是个负责人的警员。

  那人一见这情况,吓得腿都软了,“别别,我说,我都说。”

  林瑄禾“啧”了一声。

  所谓的

  正义可真廉价。

  “这个李大志,

  可不是什么好人,

  您别被他骗了。他和姓宋的勾结在一起,姓宋的是什么人我们心里都清楚,他收了他的钱,在报纸上攻击人家,人家只是个可怜的母亲,您说他要脸吗?”

  话匣子一开,其余几人也跟着说道:“我们就是看不惯他那样,真不是东西,蔡雅雯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孩子却死的那么惨,自己也遇害了,谁不心疼蔡雅雯?他倒好,逮住蔡雅雯可劲儿的骂,凭什么?不要脸!”

  “是啊是啊,他就是和那个开煤窑的勾结在一起,肯定是收了钱才发那些报道,我看啊,他总攻击人家蔡雅雯,说不定杀了蔡雅雯的人就是他!”

  主任见状,无奈地叹[kou]气。

  而李大志却面不改[se],好像自己什么事都没做错。

  晏昀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打人,听得有些烦。

  倒不是要为李大志辩驳,而是……

  晏昀看过去,“你有他收钱的证据?有他杀蔡雅雯的证据?你嚼嚼舌根就算了,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跑过来打人?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几人又不敢吭声了。

  “都去一边待着去,”晏昀说,“打到这个程度,得去找法医验伤,你们一定都跑不了,放心。”

  处理完几人,晏昀又看向李大志,“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李大志非但没有羞愧,反而梗着脖子,昂首挺胸,“我做的都是该做的,我什么错都没有。”

  不远处的崔媛见状,戏谑地勾起唇。

  她重新擦了[kou]红,朱唇微启,道:“李哥,这回可真是你不对,你说说你,发那些言辞激烈的报道,影响多大,咱报社的名誉都被搞毁了,主任说了,你的栏目我来接管,是吧主任?”

  主任闻言,尴尬地摸摸鼻子。

  这事原本是要慢慢透给李大志的,但崔媛故意说了出来。

  林瑄禾见状,觉得有点儿奇怪,她随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报纸,一眼就看到了崔媛今天刚发表的文章。

  文章的内容和蔡雅雯有关,不过与李大志相反,崔媛的态度是支持蔡雅雯的,两人的观点南辕北辙,崔媛甚至在文章中隐晦地批判了李大志。

  林瑄禾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拿着报纸,走到崔媛面前,说:“这是崔记者写的?好像不太像是崔记者的风格。”

  崔媛挑眉,“林警官,我只是力求真实[xing]而已。”

  “是力求真实[xing]呢,还是博眼球呢?”林瑄禾笑笑,“现在蔡雅雯的案子还没结,警方都不敢保证宋濂就是凶手,你的文章却言之确凿,崔记者,你是在故意迎合民意吧?”

  林瑄禾一句话就点破了崔媛的心思。

  她当然不会求什么真实[xing],她求的,是更高的阅读量、更高的职位。

  崔媛的笑容霎时冷掉了。

  林瑄禾轻笑一声,“靠迎合民意来写文章,不等警方的通报,擅自给案子做了结论,还敢

  讨论什么真实[xing],崔记者蛮搞笑的。”

  被林瑄禾当众讽刺,崔媛的手指都在轻轻发抖。

  崔媛最不愿意的,就是被林瑄禾指责,她算什么?一个刚刚工作的小警员而已。

  崔媛咬牙道:“林警官还是小心一些,千万别做错什么事情,不然我这个三流记者,可能就控制不住要写一些文章了。”

  主任见状,走出来打圆场,“好了,崔媛,你不是下班了吗?赶紧回去。林警官,抱歉啊,她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不会说话,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崔媛恼火地看过去,“主任!你还帮着她说话?她都说我不配当记者了!咱报社的销量难道没有我的功劳?!”

  主任为难地看着她。

  功劳吧,可能是有的,但对于崔媛这种博眼球的做法……

  恩。

  见主任沉默,大家都懂了主任的意思,陈旭晖甚至直接弯唇笑了起来。

  崔媛气得差点儿直接跺脚。

  她恼火地看着几人,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挺正义,好,你们最好一直保持着你们的正义,千万别犯事落到我手里!”

  说完,崔媛拎着包,大步离开。

  事情已经很明了,今天这几人突然冲过来殴打李大志,发生冲突,归根究底是因为崔媛的那篇报道。

  群众们原本就对李大志的报道很不满,认为他是收了宋濂的黑钱,故意去攻击蔡雅雯。

  崔媛一站出来,瞬间成了大家眼中的英雄,情绪被挑动起来,就压不住了。

  不过……

  在主任同意的前提下,林瑄禾把李大志带到主任的办公室。

  她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一会儿你得去鉴伤,看你伤得不轻,应该能拿到一些赔偿。”

  李大志却满不在乎道:“不用,我不追究,让他们走。”

  林瑄禾拧眉看着他,“我不太明白,你有证据说宋濂和宋哲明没有杀人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起码雷斌的案子,很有可能与他们有关。”

  李大志抬头看向林瑄禾,问:“判了吗?”

  “什么?”

  李大志重复,“宋濂和宋哲明被判了吗?如果没有,就不能肯定他们就是凶手,林警官,你现在说的话不太合适。”

  林瑄禾实在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了。

  听了他的辩驳,林瑄禾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你也没证据证明,杀人就一定不是他们啊,你还不是写了文章抨击蔡雅雯。”

  李大志面不改[se],“我只是抨击她没有证据就将矛头指向宋濂,我有什么错?”

  林瑄禾没话说了。

  她知道和李大志谈不通,沉默好半晌,才说:“李大志,如果你有什么证据,可以[jiao]给我们,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抓到真凶,你不用有人和顾虑。”

  “没有顾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林警官,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李大志说完,竟真的转身离开。

  他拿着一个已经破了洞的公文包,怕东西从里面漏出去,还要倒着去拿。

  林瑄禾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李大志一定在隐瞒什么,为什么?

  在李大志这里,林瑄禾一无所获。

  不过宋哲明那边倒是突飞猛进,就如晏昀所说,这些公子哥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去过现场的鞋子就随便丢在家里,都没想过把证据消灭。

  几个人都被抓进局里,他们最开始还不可一世的要等爹妈来救,可毕竟都只是年纪轻的孩子,心里素质很差,没能抗多久,就挨个[jiao]代了。

  暂且不管致命伤究竟是谁造成的,宋哲明是这起案件的发起人是板上钉钉的,他逃不了。

  但蔡雅雯究竟为何惨死,林瑄禾还是没找到原因,更没能找到凶器。

  林瑄禾决定再去一次煤窑。

  煤窑还在应付安全检查,暂时没有开工。

  粱队跟着一起过去的,喜气洋洋地宣布道:“多亏了瑄禾,帮助我们找到凶器,现在嫌疑人和凶器都有了,案子很快就能结束了。()”

  “()”

  “是啊,”粱队说,“你不是找来了一堆绳子吗,其中有一根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拉紧过,我们的法医把绳子和蔡雅雯脖子上留下的痕迹比对过了,是吻合的。”

  蔡雅雯虽然被砍了头,但脖子上还残留一部分痕迹。

  如果真的比对上了……

  林瑄禾呆滞住。

  不对啊,所有绳子她都问过了,没人和她说话啊?

  难道是绳子太过腼腆,不好意思和她搭话?

  就物证科的那些绳子,有腼腆的吗??

  林瑄禾的大脑一时短路,她抓住粱队的胳膊,焦急道:“粱队,我能再看一看凶器吗,我觉得我好像遗漏了一些线索。”

  “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粱队看了眼晏昀,不解道,“这些绳子不是你给我的吗?”

  林瑄禾拧起眉,“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线索遗漏了,拜托您了。”

  林瑄禾都这么说了,粱队当然没意见,“那煤窑这边……”

  “晏队,你先看煤窑,我回一趟分局,马上就过来。”

  “不行,”晏昀拒绝,“我已经接到电话,被提醒了,你不能单独走。”

  林瑄禾想了想,他们待在一起的确安全些,她能顺便保护晏昀,一会儿再一起回来也行。

  “那咱们一会儿再回来。”

  三人风风火火地赶回局里。

  凶器在粱队的办公室,粱队把绳子取了出来,[jiao]给林瑄禾。

  隔着物证袋,林瑄禾能看到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根绳子。

  的确被人拉紧过,当时林瑄禾就是留意到这一点儿,才把绳子[jiao]给粱队检查的,可林瑄禾没想过,粱队真的能比对成功。

  ()  这绳子真的没有回答她啊?!

  林瑄禾看向粱队(),

  “?()?[(),

  我能和它单独待一会儿吗?”

  粱队左右看看,“他?谁?”

  林瑄禾说:“凶器。”

  粱队:“……”

  他耳朵出毛病了??

  粱队愣了好半晌,诧异地看向晏昀。

  他那眼神,都快震惊到外太空去了。

  瑄禾要和凶器单独待一会儿?她没事吧?没毛病吧??

  难不成她对这凶器有什么特别的爱慕之心??

  小晏昀这不惨了?

  晏昀拧起眉,说:“你就让她待一会儿怎么了,又不偷你东西。”

  粱队:“……”

  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在晏昀的坚持下,粱队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粱队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在给谁让位置。

  恩,是给瑄禾和一条绳子腾地方。

  想想都觉得刺激。

  屋内的林瑄禾走到了靠窗户的地方,她打开窗户,以免自己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

  接着她小声说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是有人用你杀了蔡雅雯,对吗?”

  水泥大宝宝好奇道:“小禾禾,又找到凶器了吗?”

  林瑄禾说:“你快帮我一起问。”

  “哦……”水泥大宝宝说,“绳子哥哥,你就和她说几句话吧,她不是坏人,还会把你放到物证科。你知道物证科不?物证科是我们的老家,每周一三五开演唱会,二四六开相声大会,周[ri]演小品,可热闹了。”

  林瑄禾:“……”

  [chun]晚的节目都没有它们安排得好。

  没人搭理她们两个。

  林瑄禾有些急,“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没人理她。

  林瑄禾:“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要把你扔进炉子里烧了,你只是绳子,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灰烬的。”

  依然没人回应。

  林瑄禾骂不动了。

  水泥大宝宝见状,帮着林瑄禾威胁,“菜刀姐姐说了,你如果不配合小禾禾,就把手绢姐姐介绍给你哦!手绢姐姐可是恋爱脑!”

  “菜刀姐姐还说了,如果你是女生,她就让毛巾做你的老公,毛巾可坏了,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干,还打手绢姐姐,是天下第一号大坏蛋。”

  林瑄禾:“……”

  这些凶器们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剧情的?

  物证科太小,是不是耽误它们发挥了??

  林瑄禾觉得它们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不管林瑄禾和水泥大宝宝如何说,绳子就是没有回应。

  水泥大宝宝都好奇了,“小禾禾,你们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它怎么一直都不说话的?你们是不是欺负它了?”

  ()  林瑄禾摇摇头。

  摇完才想起来大宝宝看不到(),

  “?()?[(),

  它真的是凶器吗?”

  “对哦,”水泥大宝宝说,“你找到了很多绳子嘛,可能不是这一条,你再问问其他绳子试试?”

  林瑄禾却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恩?还有其他意思?”

  林瑄禾把绳子放到粱队的办公桌上,焦急的神[se]渐渐褪去,她的声音极为冷静,“我的意思是,它不说话,不是因为它没杀蔡雅雯,而是因为它不是凶器。”

  水泥大宝宝听迷糊了,“它都杀了蔡雅雯了,怎么可能不是凶器呢?”

  “有可能,”林瑄禾一字一顿道,“如果是蔡雅雯拿着绳子,吊死了自己,它就不是凶器。”

  如果是自尽,绳子就只是普通的绳子,不管林瑄禾再怎么威胁它,它都不会说话的。

  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凶器。

  但勒死和吊死,有区别。

  林瑄禾大步走到门[kou],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神情呆滞的男人。

  粱队在和晏昀讨论,林瑄禾到底为什么要和绳子独处。

  粱队说:“老晏啊,我觉得这小姑娘怪怪的,她会不会是有恋物癖?这是一种新型疾病,一旦沾染上就戒不掉,严重的会影响中枢神经,是致命的。”

  晏昀:“这么严重?我是不是该注意一下,带她去医院看看?”

  “去吧,”粱队说,“真的会影响视觉神经的。”

  晏昀:“你刚刚不是说中枢神经吗?”

  “哦,编错了,对不起啊。”

  晏昀:“……”

  等林瑄禾出来,粱队和晏昀一齐看过去,看林瑄禾的目光充满了尊敬。

  这可是局里第一个要求和凶器独处的姑娘呢!

  没有缘由,他们就是觉得她很厉害!牛[bi]!

  林瑄禾没时间和粱队开玩笑,她小脸异常严肃,道:“粱队,现在有两件事,要麻烦您帮忙。”

  粱队诧异道:“你和凶器待了一会儿,就要做两件事了?!我的天,你再进去待一待,直接把事情都说完,咱们直接破案行不行?”

  晏昀踹了他一脚,“听她说,别废话。”

  粱队悻悻地瞪过去。

  男人啊,有了对象就不是他自己了,啧啧。

  粱队问:“你要办什么事,说吧,反正现在快破案了,我有时间,做什么事我都心情好。”

  林瑄禾却高兴不起来,她没和他们[cha]科打诨,直接说道:“首先,要麻烦你去见一见房振天,让他指出将凶器丢到了哪里。其次,还要麻烦您把给蔡雅雯验尸的法医找来,我有线索要和他对一对。”

  这两件事都不是什么难事,粱队点头答应,但却不太理解,“你说指认凶器的位置,我还能理解,我们也准备这样做。不过为什么要见法医?蔡雅雯的尸体已经验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有大问题,麻烦您了,尽快

  ()  去吧。”

  林瑄禾说完,拽着晏昀的衣服往外走去。

  和林瑄禾一比,晏昀高高大大的,可林瑄禾拽起来却很轻松。

  粱队知道,不是林瑄禾力气大,是晏昀这人已经没骨头了,满脑子都是人家小姑娘。

  看着二人的背影,粱队无奈地摇摇头。

  瑄禾这丫头吧,虽然很勤快,脑子转得也快,但是人挺奇怪的。

  都查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去见法医,有必要吗?

  粱队虽然无法理解,但他毕竟已经答应了林瑄禾,还是去把人叫了过去。

  在院子里,林瑄禾见到了喂蔡雅雯验尸的赵法医。

  赵法医一看叫自己来的竟然是个小姑娘,有些不高兴,“这位警官,我忙得很,你有什么问题,非要找我过来,蔡雅雯的案子不是已经抓到凶手了?”

  林瑄禾客气道:“有一些小细节想问问您,麻烦您了。”

  见林瑄禾态度还算不错,赵法医的脸[se]总算缓和了一些,“你问。”

  “赵法医,我想问一下蔡雅雯脖子上的勒痕,确定是被勒死的,而不是上吊吗?”

  赵法医差点儿没把昨晚的饭喷出来,“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在问什么问题?吊死?凶手把蔡雅雯吊死??”

  林瑄禾神情严肃,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是的,勒死和吊死的痕迹是不同的,不管是勒痕的方向还是位置,都不同,如果仔细检查,一定能查到,您已经验过尸,应该知道结果。”

  林瑄禾的[kou]气很谦卑,她好声好气地询问赵法医。

  即便如此,赵法医还是很生气,“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种问题?吊死是什么?凶手要怎么做才能把蔡雅雯吊死?首先他得让蔡雅雯失去意识吧?但我查过蔡雅雯的心血,她体内并没有特别的药物,而且她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不可能是被打晕了,你告诉我,凶手怎么把她吊死?”

  人是会挣扎的,凶手要先确保蔡雅雯不会反抗,才有可能把她放到系好的绳索上。

  如果蔡雅雯是清醒的,一定会反抗,凶手连把她举起来都会很困难。

  如果事先捆绑,也是不可能的,捆绑的话会留下约束伤,验尸时也能验出来。

  赵法医的思路很简单,从尸体的情况来看,凶手不可能把蔡雅雯吊死。

  这一次,就连晏昀都拧眉看着林瑄禾,不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林瑄禾听了赵法医的质问,神情没有太大[bo]动,只是淡淡道:“我没说过是凶手把她吊死的。”

  赵法医:“?,不是凶手把她吊死的,是谁?是一个路人?那这个路人不就是凶手了??”

  赵法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哲学层次的问题。

  林瑄禾直白道:“赵法医,我是在怀疑,蔡雅雯会不会是自杀,她自己吊死了自己。”

  这样一来,就不存在挣扎的问题。

  林瑄禾的话,让赵法医呆若木[ji]。

  不

  过赵法医不是被林瑄禾的冰雪聪明震惊,而是一阵眩晕,以为自己遇到了大傻子。

  “自杀?你是真的疯了吧?蔡雅雯的头都被砍断了,她如果是自杀,怎么去砍自己的头?做个机关?先让自己死了,再利用机关把自己的头砍断?”

  赵法医越说越生气,“小姑娘,我很忙,没时间陪你做梦!”

  晏昀却是渐渐回过味来了,他略有诧异,“你确定?你是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如果真是这样,就存在一个帮助蔡雅雯的人,蔡雅雯在这边没有亲人,谁会帮她做这种事情?邻居?还是……”

  晏昀突然沉默了。

  林瑄禾抬头看过去,目光相对的瞬间,他们明白彼此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赵法医原本已经要被气走了,晏昀忽然搭话,让他又留了下来。

  虽然找怀疑怀疑林瑄禾是在故意捣乱,但他没法怀疑晏昀。

  这些年,晏昀不计成本地帮了他们队很多忙,好几起案子都是在晏昀的帮助下才破获的,晏昀不会开这种玩笑。

  赵法医终于敛起怒火,正[se]道:“晏队,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林瑄禾说:“我们怀疑蔡雅雯不是他杀,而是是自杀,有人在蔡雅雯自杀后重新布置了现场。也就是说,砍头的人就是布置现场的人,不过他不是凶手,在他布置现场之前,蔡雅雯就已经死了。当然,这还只是一种假设,您的验尸报告特别重要,只有验尸报告能搞清楚她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您能和我仔细说说吗?”

  林瑄禾态度诚恳,对于赵法医方才的辱骂,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光是这态度,就足以让赵法医愧疚了,更别说他终于明白,林瑄禾一点儿都没在开玩笑。

  赵法医张张嘴,嗓子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他顺着林瑄禾的思路想了下去,越想脸[se]越差,好半天没吭声。

  林瑄禾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问道:“赵法医,到底是什么情况,您能说一下吗?实在不行,您让我们去看一眼尸体也行。”

  赵法医神[se]复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懂法医方面的知识?

  “只看过一些书,知道些皮毛而已。”

  赵法医叹[kou]气,意味深长地看向晏昀,“你们队的新人,还真是不简单。”

  晏昀闻言,紧张起来,“真的有问题?”

  “是有些问题,我本来没放在心上,头都砍了,怎么可能是自杀案?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但听你们这么一说,一些细节好像就对上了……”赵法医揉了揉太阳[xue],疲惫道,“仔细想想,蔡雅雯的脖子其实是被破坏过的,勒痕不是很清楚,我是勉强找到了一段没被破坏的痕迹比对的,才确定凶器。”

  “而且啊,蔡雅雯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挣扎过,这一点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一个人怎么会老老实实被人家勒死?”

  “我记得我们的痕检也提过房梁上有被小刀刮过的痕迹,

  很多处,因为是刀刮的,加上没想过是自杀,我们就没多考虑那几处痕迹,以为是蔡雅雯家的方良更换过。如果你们说她是自己上吊自尽,那房梁上的痕迹就很有可能是……”

  林瑄禾的心猛地一沉。

  房梁上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布置现场的人蓄意破坏的。

  蔡雅雯上吊后,绳子会在房梁上留下痕迹,他用小刀刮去一些痕迹,去掩盖绳子的勒痕。

  若是这样,蔡雅雯自尽的可能[xing]就更大了。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赵法医说,“为什么有人要把蔡雅雯的头砍下来?是她的仇人?看到她死了,心里不甘心,所以故意砍了她的头?还要再放血?这恨意是不是太大了?而且既然没有凶手,房振天为什么要认罪?给自己预定个免费的牢房?真是太奇怪了。”

  林瑄禾的心砰砰直跳,好像就快从胸[kou]跳出来了,她没时间回应,而是抓住晏昀的衣角,用力拽了拽,“晏队,现在得赶紧去蔡雅雯的家里,还得去找他!”

  赵法医茫然道:“找他?找谁?你们知道是谁砍了蔡雅雯的头?”

  林瑄禾匆匆点头,“赵法医,您赶紧去和粱队说说这件事,我和晏队去找他,你们有结果了,麻烦告诉我们一声,谢谢了。”

  林瑄禾说完,抓着晏昀的手腕就往外跑。

  跑了两步,晏昀嫌弃林瑄禾的短腿倒腾得不如他快,又变成他拉着林瑄禾跑。

  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只有一个地方。

  两个短跑水平极高的人风一样地飘过去,在粱队面前一闪而过。

  粱队:“……”

  大白天的,他见鬼了?

  晏昀一路飙车,半个小时后,两人赶到报社。

  林瑄禾等不及晏昀,下了车便往报社跑去,进了报社办公区域后,正好撞上拎着暖壶去接水的陈旭晖。

  陈旭晖扶住林瑄禾,诧异道:“瑄禾,你急急忙忙的要做什么?”

  林瑄禾一[kou]气都没能喘匀,气喘吁吁道:“李大志,李大志在哪里?”

  陈旭晖说:“他今天请假了,没来上班,说是要养伤,出什么事了吗?”

  林瑄禾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里的预感不太妙。

  难道李大志也出事了?

  陈旭晖见状,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明白事情很严重。

  他想都没想,立刻说道:“我知道他家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林瑄禾连忙点头。

  陈旭晖放下暖壶,跟着林瑄禾一起下楼。

  晏昀坐在车里等在路边,见他们二人一起下来,蹙起了眉。

  不知为何,晏昀总觉得陈旭晖对于林瑄禾过于关注了。

  那天在他家里吃饭,说起那段故事,晏昀竟然不觉得违和。

  被一个危险的人关注,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瑄禾拉着陈旭晖上了车,“晏队,李大志今天没来上班,我们得去他家里。”

  晏昀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陈旭晖,没多说什么,立刻启动了车子。

  “大志哥家条件一般,”

  过去的路上,陈旭晖介绍道,“他住的还是平房,不过他的工资挺可观的,有没有老婆孩子,平时没有特别大的花销。像是衣服啊什么的,他都是穿到打补丁才丢,真是怪了,他怎么过得这么穷?”

  林瑄禾却想到了粱队最初对李大志的评价。

  穷,他过得很穷,难不成……

  林瑄禾不敢继续想了。

  李大志家离报社不远。

  陈旭晖念叨完,晏昀的车已经开到了李大志家门[kou]。

  陈旭晖先下车,给二人带路,“最破烂的那间就是,前段时间篱笆倒了,我让他修一修,他说没钱不肯修。”

  林瑄禾向前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倒了篱笆的院子。

  她大步走过去,踮起脚往里看。

  陈旭晖紧随其后,见林瑄禾的小脸一直严肃,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我怕他有危险,”林瑄禾一边回答一边敲门,然而门敲了好几次,一直没有回应,她心里有些急,问道,“可不可以踹门进去?”

  陈旭晖疑惑道:“危险?你是怕他被激进的读者殴打?不会吧,昨天晏队不是已经处理了那些……”

  陈旭晖还没唠叨完,便听到一声巨响,林瑄禾直接把门踹开了。

  陈旭晖:“……”

  他们瑄禾可真是个……淑女啊。

  林瑄禾与晏昀匆匆跑进去。

  屋里的门没锁,林瑄禾直接拉开门走进去。

  里面的情况比院子里好不了多少,一样萧条,林瑄禾甚至看到灶台上放着的干面条已经长毛了,可锅里还有昨晚煮的面条,用的就是长毛的干面条。

  就像陈旭晖说的,李大志的生活很拮据,这绝对不是一个记者该有的生活水平。

  九十年代的工资虽然不高,但记者已经是很体面的职业,现在的纸媒还没落寞。

  林瑄禾直接进了里屋。

  屋内,李大志平躺在乱糟糟的床上,一动不动。

  床上放满了衣服,不是李大志不爱收拾,而是这屋里甚至连个衣柜都没有,床上的衣服都是叠好的。

  看到李大志的一瞬间,林瑄禾的心提了起来。

  她下意识拽住晏昀的衣角,没有立刻走过去。

  晏昀蹙着眉,轻声安慰,“没事,肯定没事,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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