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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第 91 章 赎身出府(一更)……


沈栀栀醒来时,天光大亮。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而才伸到一半差点吓得闪了腰。

这是什么地方

她茫然地打量陌生的床。雕花梁架下,鸦青色暗纹帷幔垂落,玉抱金枕立于床头,身上是顶好锦缎罗衾。

沈栀栀沿着罗衾软被缓缓看,被褥的另一头裴沅祯一脸温柔地坐在对面,望着她。

她“嚯”地起身。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裴沅祯勾唇,声音有些哑“醒了”

沈栀栀扯住被褥“大人怎么在这”

“这是我的床。”

“那”沈栀栀艰难地问“我为何在这”

“正如你所见,我们昨晚”他缓慢地、闲散而愉悦地开口说“共度了一夜。”

“”

沈栀栀如遭雷劈,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我们难道”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裴沅祯缓缓点头,甜蜜地“嗯”了声。

“嗷”

沈栀栀羞愤欲死地钻进被褥。

她哀嚎了一阵,又蓬头垢面地钻出来。

“大人,我们昨晚真的那个了”

“嗯。”裴沅祯平静。

“你还是不是人”沈栀栀大怒“我记得我明明喝醉了的,你居然乘人之危。”

沈栀栀含怨瞪他。

裴沅祯也不恼。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丢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雷。

“就是因为你醉了,我才阻止不了你。”

“什么”沈栀栀不解。

“昨晚我带你回来,原本想送你回小院,可你非要轻薄我。”

“我轻薄你”

“嗯。”裴沅祯点头,将右脸侧给她看“这个你该认得吧”

那不是唇印么

看见那个大大的唇印,沈栀栀凌乱了“我亲的”

“嗯。”

“嗷”

沈栀栀又狂躁地钻进被褥“我没脸见人了我”

裴沅祯闷笑。

过了好半天,沈栀栀钻出来,如丧考妣“大人,我们商量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

“那个我昨天喝醉了,并非有意轻薄你。”

“你想始乱终弃”

“这叫始乱终弃”沈栀栀瞪大眼。

她都没跟他好过,叫什么始乱终弃。

“我是无心之过,当时喝醉了难以自持。”

还难以自持,裴沅祯想起昨晚她在梦里找了个男人,且毫不矜持地喊脱衣服,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我被你亲了是事实,我堂堂大曌首辅,头一回被个女人亲,这口气咽不下。”

“”

沈栀栀憋了憋,说“有什么咽不下的,大人也没吃亏啊。再说了,大人以前狎妓时就没被头牌亲过”

“”

裴沅祯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狎妓”

沈栀栀两根手指笃定地指着双眼“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不只我,船上的侍卫也看见了,还有奚神医,还有冰倩姐姐。”

裴沅祯一噎“你们看见的只是表象,其实我与那些头牌并没做那种事。”

“你骗鬼呢”沈栀栀十二万个不信“青天白日请头牌上船,难道只是在屋子里聊天”

“确实是聊天。”

沈栀栀撇嘴,上下打量他,神色几番变化先是狐疑,后是嫌弃,最后满脸同情。

裴沅祯被她这副同情的神色弄得莫名其妙“何意”

“没,”沈栀栀说“我总算知道大人为何一直不娶妻了。”

裴沅祯预感不好,额头青筋猛跳。

果然,沈栀栀下一句说“大人是不是有隐疾”

“”

裴沅祯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扯过来“我有没有隐疾,你现在可要验一验”

沈栀栀吓得哆嗦,挣开他,立马爬回去。

她戒备道“你有没有隐疾关我何事我只是猜测而已。”

“自然关你的事。”

沈栀栀不懂。

“沈栀栀,”裴沅祯默了默,眸色温柔起来“你可还记得昨夜醉酒前说的话”

沈栀栀懵,虽然她记性好,但说了哪些话是真的不记得了。

“你昨夜说当我的妾,我仔细回想,此事你恐怕”

“大人,安大人有急事找您,已在书房等候。”

这时,侍卫在门外禀报。

裴沅祯停下,喉咙动了动,最后道“罢了,我回来再跟你好生谈。”

他起身下床,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捏沈栀栀的脸。

“乖,等我”

裴沅祯离开了,留下心绪凌乱的沈栀栀。

他最后一句话说什么来着

当他的妾

他果然贼心不死,想纳她做妾。

沈栀栀茫然了良久才回过神,见自己衣裳完好地穿在身上,蓦地一顿。

搞了半天,她跟裴沅祯共度一夜也只是亲了下脸。

好险好险

沈栀栀赶忙起身,简单拾掇了下跑回自己的小院。

时菊在门口做针线,时不时往外头望,见沈栀栀回来,她松了口气。

“栀栀,你总算回来了。”

沈栀栀胡乱点头“时菊,你快去帮我打水来,我洗脸。”

“哦,好。”时菊放下东西。

过了会,她端盆进来,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栀栀。

“你想说什么”沈栀栀问。

“栀栀我听说你昨夜在大人的屋子歇的”

沈栀栀惊愕“你们都知道了”

时菊点头“整个府上都知道了,有人还看见大人亲自将你抱进去。”

“”

“”

完了

她沈栀栀在府上是彻底没脸做人了

“栀栀,”时菊问“昨晚你跟大人成了”

“成什么”沈栀栀冤枉得很“我也就亲了他一下,其他什么都没做。”

时菊震惊“你亲了大人”

“”

沈栀栀自我多嘴地打了下嘴巴。

“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大人什么都没发生。”

“哦。”时菊给她拧帕子。

书房。

安俊良着急地等了会,见裴沅祯进来,就说“谢芩逃了。”

裴沅祯脚步一顿“我布下天罗地网,他怎么逃的”

“裴公放走的。”

裴沅祯沉脸“妇人之仁”

“他今日放走谢芩,他日必自食恶果。”

安俊良道“毕竟养了十多年,真心当儿子来教的,不忍见他死。”

“我已派人继续追杀,只不过谢芩此人狡猾,除非他主动露面,否则等闲难抓到。若是他逃回南汌,恐怕更不易。”

“大人,”安俊良问“谢芩逃了,朝堂那些人可要继续监视”

默了片刻,裴沅祯道“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工夫,你派人秘密监视裴彦,切忌打草惊蛇。”

“监视裴彦”

裴沅祯点头“我试探过他,他知道六年前射杀阿箐的人是谁,却一直不肯跟我透露。”

“那人”裴沅祯细细琢磨了会“要么是他在意之人,他有心包庇。要么是裴彦不敢得罪的人,他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安俊良面色微凝“好,我这就去办。”

沐浴过后,沈栀栀坐在廊下发呆,一会儿咬手指,一会儿揪头发,面目纠结得很。

时菊端着早膳过来“栀栀,我听说大人出府了。”

“哦。”沈栀栀麻木地应声。

见她如此,时菊好笑“你先吃饭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不是你以前说的”

沈栀栀苦着脸点头,跟时菊进了屋子。

“栀栀,接下来你怎么办”时菊问。

“什么怎么办”

“你对大人做了”时菊指了指唇“大人没罚你吧”

提起这事,沈栀栀叹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罚倒是没罚,可他居然”

“居然什么”

“他提纳我做妾的事。”

“那你答应了吗”

沈栀栀问“你就一点也不惊讶”

“其实吧”时菊说“我倒是希望栀栀你成了大人的女人,那样的话你就可以留在府上不走了。而且你当了大人的女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多好啊。”

沈栀栀心情复杂地默了会“可我不想当他的妾,当妾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他不是马上要娶公主了吗”

“也是。”时菊点头。

少顷,她问“但大人会放你出府吗”

毕竟沈栀栀胆大包天亲了大人,而大人没责罚她,说明大人实在喜欢她得紧,又岂会轻易放她回去

沈栀栀听了这话,顿时放下筷子“对哦,我倒是没想这个。”

“栀栀,若是大人不让你走,你又该怎么办”

沈栀栀也有点愁。

时菊道“其实我既想你留下来跟着大人,又想你离府回村。”

她说“我听说金昌公主要嫁给大人,但这个金昌公主是个性子娇蛮的,平日在公主府爱打骂下人。听说她刚来京城时,有人不小心冲撞了她的车架,那人被她鞭打去半条命。”

“这样的人进府当主母,你自然没好日子过。虽然我想你留在府上作伴,可我却不想看见栀栀你受苦。”

沈栀栀突然心情沉重。

也不知是听时菊说裴沅祯不会放他离开,还是听说金昌公主嫁给裴沅祯。

她淡淡道“想那些做什么,反正不论如何我都要赎身离开的。”

“我不吃了,你收拾吧。”沈栀栀站起身“这会儿头疼,我去外边走走。”

“好。”

沈栀栀沿着游廊走,想去后院找阮乌来着,然而经过甬道时,听见墙的另一边有人窃窃私语。

她停下来。

“听说王婆子的女儿死了。”

“死了她女儿前些日不是嫁了个富贵老爷当妾吗她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看谁都瞧不上眼的模样。”

“才死的,嫁进去不安分跟主母争宠,被主母打死了。”

“那富贵老爷不拦着怎的任她打”

“主母是个横的。再说一个妾而已,跟奴才有什么分别打死就打死了,断气之后一卷草席丢去了乱葬岗。王婆子昨日请假出府,就是去乱葬岗找尸体去了。”

“啧也怪可怜。”

“可不是。”

沈栀栀听得心惊肉跳,汗毛直立。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跑回小院收拾东西。

时菊诧异“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栀栀面色捉急“时菊,我恐怕今日就要走了,不能在府上久留。”

“这么急”

“不急不行。”

沈栀栀想起早上裴沅祯离去时,说让她等他回来商量纳妾的事。

她哪里敢等

“对了,”她扭头问“你此前说大人出府了”

“啊,”时菊点头“我听人说的,也不知去办什么事,早膳没用就出门了。”

沈栀栀的心口砰砰跳“那就好。”

她收拾好东西,又吩咐了辆马车等着,然后赶紧去见管家。

管家得知她要赎身离府,很诧异“你想清楚了”

“嗯。”沈栀栀点头“想得非常清楚。”

她说“我的卖身契约期满了,好像就在这两天,您看一下。”

管家派人去取卖身契书,看了下日期,说“日子倒是这两天,不过你是大人的婢女,赎身出府的事我得问一问。”

“还问什么我此前已经问过的。对了,那天你也在场”沈栀栀说“你不记得了在凉亭的时候,我问大人可否准我赎身离府,大人说随我意愿呢。”

管家回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

他默了会,再次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另一边,裴沅祯出门处理桩打架纠纷。按理说这种小事不该麻烦到他这,可打人的和被打的身份皆举足轻重,旁人不好论断,只得请他入宫。

起因是这样,安国公的孙子在戏楼把金昌使臣打了,这让金昌皇子觉得很没脸面,金昌皇子告到了皇上跟前,要求务必严惩安国公之孙。

然而安国公是个护犊子的,儿子儿媳战死沙场,只留下这么个独苗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里舍得让人严惩再说了,是那金昌使臣出言不逊在先。

是以,两拨人争论不休,听得裴沅祯脑仁疼。

金昌国的脸面要维护,而大曌也不能让为国捐躯的英魂寒心。是以,事情闹到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再由皇上亲自设宴请金昌使臣和安国公同席,裴沅祯当和事佬劝说,此事才算平息。

如此折腾下来,一整天就过去了。

裴沅祯从宫里出来时已是晚上亥时。上马车便径直吩咐车夫回府,他惦念了一天,早上沈栀栀那副娇憨模样一直浮现在脑海。

但路上正巧遇到裴沅瑾。

裴沅瑾跳上马车“二哥去哪”

裴沅祯道“回府。”

裴沅瑾笑他“二哥一脸春风得意,可是因好事将近”

裴沅祯勾了勾唇,默认。

“嘿还真是好事将近”裴沅瑾好奇“是金昌公主的事”

“旁人不知罢了,怎么你也起哄”裴沅祯面色淡了些。

“难道是”裴沅瑾惊讶“那小丫头”

见他没反驳,裴沅瑾笑嘻嘻“恭喜二哥抱得美人归来来来,既然遇上了咱们兄弟二人吃酒去。”

“今日不得闲。”

“这么晚了,二哥还有何事忙哦”裴沅瑾忽然会意,拍了下脑袋“我问这个岂不多余二哥当然是要回去会佳人。”

“罢了,”他啧啧两声“我还是归家吧,今日原本想留在凝香馆,奈何父亲派人来催。”

说完,他告辞下了马车。

很快,马车继续启动,朝裴府而去。

裴沅祯阖眼靠着车壁。

他饮了点酒,眉目风流,唇角噙着浅浅笑意。

早上走时让她乖乖等着的,想来,她等了一天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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