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周牧么？

　　一群年轻人惊诧，目光犹豫。

　　越看越像，但是他们认知中的周牧，不是这个模样啊。

　　周牧笑了笑，走进了卫生间，等他再次出来，已经卸下了脸、脖颈、手上的蜡黄色，恢复了原本面目。

　　啊，真是周牧。

　　这下子，一帮年轻人确定无疑，纷纷围了过来。

　　“师兄好。”

　　“师兄，能给我签名吗？”

　　“合影……”

　　这些人之中，有几个是京影导演系的在校学生。

　　论关系，叫一声师兄，不算过分。

　　周牧微笑，一一满足这些人的请求。余念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板着脸叫道：“你们闹够了没有，不要工作的吗？”

　　一群人笑着，一哄而散。

　　看得出来，大家不怕余念，但是也听话。

　　办公室。

　　两人对坐，余念倒了杯茶过去，淡声道：“你最近不是忙着走秀捞钱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消遣。”

　　“……走秀捞钱么。”周牧笑了笑，“果然……连你都有类似的看法，说明我的决定是对的。”

　　余念一怔，“什么决定？”

　　“我把后续行程全推了。”

　　周牧轻描淡写道：“从今天开始，直到下部电影宣传期，我不会再在公众面前露面。”

　　“诶？”

　　余念愣了下，就笑着举杯道：“好，这决定不错。恭喜你，有了这样的觉悟，你在这个行业中，肯定可以走得更远。”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周牧笑道：“毕竟那种万人追捧，一呼百应的感觉，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让人着迷。”

　　“废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余念翻白眼道：“都市传说下画之后，多少人挥着钞票来找我，邀请我参加各种聚会。”

　　“那种私人盛宴，酒池肉林，美女如云。”

　　余念回味了片刻，叹声道：“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之王，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确实不知道，没听你说过啊。”周牧惊讶。

　　“我说了没用，那是资本的盛宴，你个小演员，不够格参加。”

　　余念挥了挥手，“现在也不行，要有人推荐你，再通过他们的内部审核，给你一张入场券，他们才视你为其中的一员。”

　　周牧啧了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不去也好。”

　　余念喝了半杯茶，慢声道：“毕竟那个地方，个个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不是什么好玩意。”

　　“你吃过亏？”

　　周牧好奇问道：“碰到了钉子，才醒悟过来？”

　　“……瞧不起我？”

　　余念斜眼道：“就不能是我信念坚定，情操高尚，光风霁月，不打算与那帮人同流合污，才摆脱了温柔乡陷阱？”

　　“原来如此，你厉害、厉害。”

　　周牧连连称赞，一点真心实意的情感都没有。

　　“哼。”

　　余念白眼，却没有多说这个话题，而是欣慰道：“名利场的恐怖，就在于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让他晕头转向，失去了对自我的清晰认知。你没中招，值得庆贺。”

　　“那么……”

　　周牧建议，“来一顿烧烤？”

　　“好主意！”

　　余念表示赞同。

　　当下，没到中午，一个电话过去，附近山庄就有人过来，在小楼旁边的空旷坪院，架起了烧烤炉。

　　牛肉片，羊肉串，五花肉，鸡翅、鸡腿，掌中宝……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肉食，架在了火上。烤了片刻，再洒上些许孜然，那个诱人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干杯！”

　　厚厚的杯子轻碰。

　　周牧与余念喝着冰凉的啤酒，袒开了衣领，咬着外焦里嫩的烤串，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

　　旁边一堆年轻人，也是大呼小叫，空气浮动着快活的气息。

　　“你的新作品，酝酿出来了没有？”周牧含糊问道：“如果有项目了就拉我一把，也免得再我费心思。”

　　“都市传说二的剧本，倒是已经完善了。”

　　余念挠头道：“我打算年底开拍，恰好等到明年，观众对续集的期待值，拉满到最高的节点上映。”

　　“挺好。”

　　这种市场规律的学问，周牧不懂不过问，他只是好奇，“所以你还要再休息大半年么？”

　　导演这个职业，就是有这种好处。

　　结束一部电影，休息个一两年，或者两三年，再拍摄下部作品，也没有人去骂。

　　或许在观众的眼中，导演的休息不叫休息，而是在找灵感创作。创作的时间越久，完成的作品更值得期待。

　　十年磨一剑，肯定是精品无疑。

　　如果让他们知道，其实导演未必是在创作，而是天天各种潇洒，花天酒地的玩乐……

　　那场景，一定很残暴。

　　“我也不想休息，可是没有合适的项目啊。”

　　余念摇头道：“像你，作为演员，在上升的节点上，下部作品肯定要当主角，证明一下自己挑大梁的能力。”

　　“而我呢，下一步动作，也是关键。”

　　余念举杯，灌了一口酒，“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们不能失败。”

　　“对。”

　　周牧十分赞同，“要赢，一直成功下去。”

　　“所以不能行差踏错。”

　　余念慢声道：“我宁愿，走慢一些，但是稳。”

　　“明白。”

　　周牧点了点头。

　　一顿烧烤，从早上吃到了下午，直到大家吃不动了，才算是结束。他有几分酒意，干脆在小楼办公室，休憩到了晚上，才告别离开。

　　之后一段时间，一些人敏锐的察觉，周牧消失了。

　　不管是电视节目的录制，还是品牌活动现场，或者网络娱乐新闻八卦，都没有了他的消息。

　　奇怪啊！

　　这个话题，迅速引发大家的好奇，进而探究原因。

　　如果是一个十八线无名小卒，大家肯定不关心他干嘛去了，但是周牧不同啊，他的粉丝关注量，几乎与一线明星比肩。

　　在这段时间，他之前录制的节目，在电视上播放着，所以他的粉丝没察觉到异常。

　　但是经过有心人提醒，一堆粉丝才惊愕的发现，最近周牧确实在大众面前中消失了。官方账号没有新动态，青红文化公司号，也没有公布最新的行程，几个粉圈站姐，也好几天没拍到他的照片了。

　　人呢？

　　那么火。

　　那么红。

　　那么大个人呢？

　　跑哪去了？

　　在众人打算着，去青红文化官网，或者在周牧官方号下，询问具体缘由的时候，公司号与他的官方号，同是更新了动态。

　　内容大同小异，算是一个声明。

　　也是决定……

　　反正就是宣布，周牧没忘记作为演员的初衷，有感于最近比较忙，业务已经生疏，所以打算暂停活动一段时间，充实自己。

　　声明一出，自然引发了阵阵波澜，什么说法都有。

　　有人称赞，觉得周牧明智，知道充电学习，未来发展肯定更顺利。有人担心，觉得是周牧与公司闹矛盾了，被打压、雪藏。

　　有人诋毁，认为周牧装模作样，这声明就是在作秀。估计过几天，就安排复出参与各种活动。

　　有人无视，漠不关心……

　　还有私底下，一些人觉得周牧真蠢，有钱居然不赚，纯粹是脑子进水了，不知所谓。

　　但是也有一些人觉得，周牧太聪明了，活动了一个多月，在人气消耗完之前，来个功成身退，又赢得了美名，可谓是一举两得。

　　总而言之，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看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逐渐的降温，慢慢的淡化。

　　转眼半个月过去。

　　周牧真的销声匿迹了，没再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如果不是官方号，不时揭露一些他的生活照片，他本人还在牧场大本营，与粉丝进行一些互动。恐怕大家也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公司打压雪藏了。

　　青红文化，档案室。

　　古德白推门进去，“哥，你的茶。”

　　“哦，谢谢。”

　　周牧在故纸堆中抬头，一双雪白的手套，已经变得乌黑。

　　没办法，不是档案室的工作人员，玩忽职守，不认真工作，而是许多稿件剧本，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在寄过来的时候，就沾满了灰尘、脏污不堪。

　　也难怪，许青柠称这里为废纸堆，倒也贴切。

　　不仅是外表废，内容更废。

　　周牧承认，想在废纸堆淘宝，真是一种奢望。这半个月来，他看了不下上百个剧本。

　　有一说一，全是垃圾。

　　有些剧本，看了真是污辱了他的眼睛，不如送去废纸收购站回炉重造循环利用，还能为环保事业出把力。

　　更多的剧本，则是平淡如水，没有任何味道。

　　这就意味着，没有开发的价值。

　　真不行啊。

　　周牧摘了手套，揉了揉眉心，然后喝了口茶，吐槽道：“我为公司清理了这么多垃圾，红姐应该另外给我开一份工资。”

　　“这是你自找的。”

　　杨红从外面走了进去，冷笑道：“早跟你说了，你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自己琢磨一个剧本。”

　　“……”

　　周牧默然，这样更费脑子。

　　他确实看了不少电影，但是不可能全部记得。所以要跟人商量，不断的打磨，一点一点构建完整的剧情。

　　哎，捡不了现成的便宜，最终只能走这一步么？周牧摇了摇头，就在抽屉之中取出几个文件夹，丢到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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