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常水云抬眸看向被煤油灯投影在屏风上的影子，心下盘算着，范齐豫出征从来都是百战百胜，整个陵城的人都相信这一次范齐豫也能胜仗而归。

可为何江子兮会觉得此危险重重？

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

“你或许是多虑了。”常水云试探的说道，“范齐豫战功赫赫，这一次不过是打退邻国一些虾兵蟹将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危险？”

邻国的武力向来很一般。

江子兮知道常水云在试探她，于是说道：

“既然是打仗，自然会有伤亡，便是战功赫赫又如何？打仗从来只有两个结果，得胜而归，亦或是马革裹尸。”

更何况，所有人都低估了邻国的实力。

她故作伤感的说道：

“范将军如今的一切都是用命来博的，要知道，但凡是出征便有危险，所以常姑娘，求你允诺我随他用去吧，便是死，我也想同他死在一起。”

常水云不屑一笑。

原来是这样，看来江子兮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一个青楼的蠢货罢了，还能揣摩圣意了不成？

常水云暗叹自己想得太多，她估摸着此行确实是危险重重，范齐豫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一个问题，若江子兮跟着去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江子兮一死，那她的秘密就可以永生被埋入地底下了。

想到这里，常水云不由得松了口气，却还是装模作样的劝慰道：

“便是范齐豫心中并无半点你的位置，你也心甘情愿如此？”

“心甘情愿。”

蠢货。

不过这蠢得很对她的胃口。

常水云沉默半晌：

“待到范齐豫出征那日，我会将解药给你，到时候是随范齐豫一起离开，还是继续留在玉水楼，由你自己决定。”

当然，若是江子兮不随着范齐豫一起出征，她也有的是其他法子让江子兮闭上嘴。

江子兮眼眸一亮：

“多谢常姑娘。”

终于拿到解药了。

……

次日，常水云暗地里找到了范齐豫：

“范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范齐豫只淡淡的看了常水云一眼：

“常姑娘有事直说便是。”

他对常水云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若要论起缘由，大抵与轩辕离有关。

范齐豫对常水云一开始是有些心动的，甚至一度将她奉为女神，他时常觉得，怎么会有如此独立自主且温柔可人的女子。

但是常水云时不时的因为范齐豫提起江子兮而变脸，这间接导致范齐豫对她的印象差了许多。

她……似乎并不是他寻找了许久的那个人。

准确来说，常水云和他想象中救他的姑娘性格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不过直接导致范齐豫真正幻想破灭的是常水云跟轩辕离的靠近，常水云在轩辕离面前，明显自在温柔许多，与跟他在一起的疏离和乱发脾气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就还没有像原文中那样深深的爱上常水云，又看到常水云和轩辕离打情骂俏，自然而然的就对常水云愈发冷淡了些。

当初的心动之感也找不到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理性的发现了和常水云接触的后果。

罪臣之女，谁靠近谁倒霉，于是他就更加疏离常水云了。

常水云感觉到范齐豫的疏离和冷漠，心中有些不舒服，但面上还是勉强保持着笑意：

“不知范将军可还记得我玉水楼的子兮姑娘？”

范齐豫一愣。

江子兮？

他眼前立马浮现了一个带着浅浅笑容，眼眸清亮却格外妩媚的女子：

“嗯？子兮姑娘么？玉水楼的花魁，我自然记得，整个陵城也没有几人不知道她的吧。”

常水云点头，说出来意：

“她想随你一起出征。”

“随我出征？”范齐豫满脸不可置信，“她以为出征是儿戏么？随随便便就能去的么？”

江子兮是不是没有脑子？

便是没有去战场上看到横尸遍野的场景，就是在茶楼里听些话本子里的故事，也知晓打仗并非风花雪月的事情。

那可是会死人的！

常水云沉默半晌：

“她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但她说她想护你周全。”

这种话她实在是不想说。

但是为了让范齐豫带江子兮去送死，她必须得拼尽全力。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江子兮，也不想再揭开自己心里的伤口了。

她想……护他周全？

范齐豫被这话吓得一愣，随即眸光柔和了不少。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说想要护他周全这种话。

江子兮是第一个。

她果然早就倾心于他，甚至情愿为他去死。

但是……

范齐豫垂下眸子，若是以往出兵他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但这一次不行。

“她的心意我都明白了，但是她一个姑娘家，实在是不能跟我吃这些苦，还劳烦常姑娘替我带句话给她。”

范齐豫顿了顿说道：“待我胜仗而归，整个陵城，再无人敢欺辱她。”

他不能娶她，但是他可以庇佑她。

若是……他还能回来的话。

之后不管常水云怎么说，范齐豫就是不愿带江子兮一起出征。

常水云暗骂了一句榆木脑袋，随即回了玉水楼让柳姨将这句话带给了江子兮。

江子兮：“？？？”

范齐豫这句话明显没有诚意，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胜仗而归。

又那么庇佑她？

原文中这一仗范齐豫虽然没有死，但是十万大军，仅仅活下来了他一人，他受了重伤，断了胳膊，被农户所救。

待他回来之时，陵城已经大变，轩辕离登上皇位，常水云则入宫为妃，而原主……也入宫打起了酱油。

总而言之，惨烈至极。

他对常水云的深情也为他日后的死埋下伏笔。

江子兮之所以想跟着去，不是为了让范齐豫打胜仗，而是想让范齐豫兵败而退，虽然丢人，但总不至于全军覆没，也不会落个残疾。

他不出事，范家就不会出事，范家不出事，日后轩辕离想要杀他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为了说服范齐豫带她一起去战场，江子兮终于还是亲自去了一趟范家。

但刚到范家门外就被人拦住了：

“子兮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青天白日的，一个青楼女子来范家成何体统？

江子兮觉得有理，于是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偷偷的潜入了范家，溜进范齐豫的房间。

然后……她听到屋里传来了水声。

江子兮：“？？？”

她怎么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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