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同太后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太后便起身，她颇为年老的身子有些站立不住的晃悠，一旁的宫女见此立马上前搀扶着。

太后缓慢的走到江子兮的身旁，浑浊的眼珠透着一股凌厉气势：“小五说你手艺精巧，梳妆更是无人能比，今日，便由你替哀家梳妆吧。”

江子兮一脸莫名，却立马上前搀扶住太后，讨好的笑道：“是，太后。”

五公主本想跟着一同进内室，却被太后制止了：“小五，你先去皇上哪里请安，哀家随后就到。”

五公主：“是，皇奶奶。”

说罢，给江子兮使了个眼色，便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江子兮随着太后一起入了内室，太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留这个小公公在这里

便好。”

“是。”

房里瞬间只剩下江子兮和太后了，气压降得厉害，江子兮感觉背脊一阵发凉，原本准备拿起梳子替太后梳妆，但手抖得厉害，怎么都拿不稳梳子。

太后坐立于铜镜前，略微淡漠的看了一眼江子兮：“怎么？你是在怕什么么？”

话中的凌厉和警告之色十分明显，江子兮咽了一口唾沫：“奴才不敢，只是太后凤仪威严，奴才崇敬至极，不敢直视，这才出了这等差错。”

太后冷笑一声：“哦？是么？你这张嘴倒是极能说的，怪不得能讨得小五欢心。”

江子兮：“奴才惶恐，奴才不知太后所指何意？”

太后转身，浑身皆是威慑之意：“你不知哀家何意？你有胆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敢问哀家何意？你可知欺君犯上是何罪名？”

江子兮匍匐在地上：“奴才不敢，奴才惶恐。”

太后莫非……看出来她的女扮男装了？

或许是因为她是太监之身，所以即便是她的动作再怎么娘化，也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除了刘太医。

可刘太医是同她接触那么久之后，通过诊脉才知道的，但她同太后不过一面之缘，竟被她一眼给瞧了出来，委实叫人惊疑。

不愧是宫斗最后的赢家，不论是眼界还是智商，皆是数一数二的。

太后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说吧，女扮男装混入宫中，潜入小五的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果然是知道了。

江子兮：“奴才……奴才……”

太后：“怎么，事到如今，还想瞒着哀家？你这点小阴谋诡计，小五年纪小看不出来，可哀家却不瞎，你如此张扬的来哀家面前，莫非是以为哀家可以任由你在小五身边胡作非为？”

“小五是喜欢你，或许她不会对你怎么样，可哀家却不是，哀家想要暗地里处死你，十分容易。”

江子兮又咽下一口唾沫：“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女扮男装，只是因为家里所托，为了救我弟弟，所以代替了弟弟入宫，奴才陪在五公主身旁，也并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太后明鉴。”

不过太后既然看出来她女扮男装，为何还要单独同她呆在一处？

若她真是奸细，难道太后不害怕她对她动手么？

委实奇怪了些……

太后手指敲击着桌子，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嘴角蓄着淡漠的笑意：“可你是如何让小五这般喜欢你的？要知道，小五的性子不好，能得到她喜欢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灵儿，也是因为自小同小五一起长大，才能得到小五的信任。”

“可照哀家看来，小五是极信任你的，你可否告诉哀家，为何？”

江子兮抬眸看了一眼太后，轻咳了一声：“公主喜欢奴才，是奴才的幸事，奴才也不知道……”

江子兮正准备说，她也不知道的时候，不巧撇到了太后凌厉的杀意，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沫，话音一转，尴尬讨好的笑道：“许是因为奴才手艺精巧，会替公主梳妆，所以才能得到公主的宠信吧……”

其实连她都不知道五公主为何会喜欢她。

莫名其妙的被喜欢，莫名其妙的成了管事公公，也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五公主的信任。

突然，江子兮想到了当初刚接触五公主时候五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心中不由得有些怔然。

莫非，太后问的事情，同当初五公主的异样有关？

太后见江子兮一脸疑惑莫名，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了然了许多，嘴角的笑意愈发冷淡：“你起来吧，哀家知道了。”

江子兮：“……”

就这么简单放过她了？

若不是太后身上的气息变得弱了许多，江子兮必定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太后这个人，有些奇怪……

“谢太后。”

江子兮跪得脚有些酸痛。

太后：“你不是说你手很巧么？过来，给哀家梳妆吧。”

江子兮应声道：“是，太后。”

太后抚了抚自己满头的白发，眼底闪过一丝惆怅：“哀家老了……”

铜镜中的太后，虽满脸褶皱，却依旧看得出来当年的风华无双，若非有着一张美艳的容貌，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走到今日这一步。

江子兮替太后理了理发丝：“太后不老，太后年轻着呢。”

太后自嘲一笑：“哀家不瞎。”

江子兮乖乖的闭上了嘴。

她替太后梳了一个极灵巧的发，高贵且清冷，带上十二步摇之后，愈发显得贵气，原本褶皱衰老的脸，似乎一下子被映衬得有了光彩。

太后微微一惊：“你……你这梳的是什么发髻？哀家怎么……这么从未见过？”

她一手扶着发髻，一手触碰到自己的容貌，眼中泛着泪光，原来……原来她还可以这般的美么？

江子兮：“这是舞流发髻，奴才自创的发髻。”

说罢，她便弯腰，替太后上好底妆之后便开始描眉，黛粉虽散，但在她的手中却显得十分乖巧温顺。

“太后的眉型很好看。”江子兮夸赞道。

太后抿唇一笑：“是么？”

江子兮点头，替太后晕染了腮红，点了红唇之后，雍容之感便扑面而来。

太后看着铜镜咬了咬唇：“哀家终于知道，小五为何会这般在意你了。”

女子皆在意自己的容颜，而江子兮可以让人的容颜呈现最美的一面。

所以只要在意容颜，便一定会在意江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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