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发脾气，一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的，月筠不闪不躲，直接迎着他的目光而上，声音轻柔柔的：“厂子里的看得怎么样，那些机器有意思吗？”

        有初是真的不明白月筠，她总是有本事不卑不亢地将别人的情绪给抹平，将话题转弯地很巧妙，更重要的是她的声音如果是刻意地柔软下来，就算是不看她的人，都已经心里头很受用，那样暖，想发火都发不出来，但是他不要看到这样的月筠，离他太远，还没来得及凑过去，她已经躲得更远远的。

        “厂子里的机器有些门道，当时父亲购入时，就是找的德国行家，价钱是贵了些，但是时日长久下来还是划算的。”有初一时想不出怎么对月筠才算好，索性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把刚才想发的那一通火全部给压下去了。

        “公公采办机器的时候，应该是找过你商量。”月筠拿起壶，给自己倒一杯茶，“而你后来也特地查过资料的，对不对？”

        “这世上还有你猜不到的事情嘛？”这次连有初都咋舌，“你怎么想到的。”

        月筠抿嘴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要是都告诉了你，以后就不稀奇了，所以要暂时保密得到。”说完，她转身往内屋走，阿桂赶紧地跟在她身后。

        “你要去休息了？”有初忙不迭的赶着问。

        “去整理几件衣服，给裁缝送过去。”

        “哪个裁缝面子这么大，人在哪里，还要你给他送衣服。”

        “人在姨太太那边坐着，好的裁缝师傅确实吃香，你才没见到婆婆和姨太太能为了这个打起来。”月筠让阿桂将衣柜打开来，“左边那扇门里的四五件都取出来。”

        “少奶奶，这些都是全新的。”阿桂见到那些华美的衣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新的就拿去沉师傅的话，不是吃亏了。”

        “反正是不能穿的，拿去做做人情也是好的。”月筠没有丝毫可惜的感觉，“让夏末去送就好。”

        “母亲和姨太太又冲上了，你有没有被牵扯在里头。”有初往床沿一坐，好奇地问道，“母亲虽然没有说，但是私底下应该吃了不少她的暗亏。”

        月筠的一只手搭在有初肩膀处：“所以，你要比有恪更上心才是，婆婆一心都盼着你的好。”

        “你想我去争？”有初明白她的意思，又没有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

        “如果一件东西本来就属于你，那么何来争夺的意思。”月筠等着阿桂将衣服抱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方便说，“有初，你帮过我的，我也想帮帮你。”

        “莫家的事情，我心里有分寸。”有初有种不想她被扯进来的感觉，心里头暗暗笑话自己情怯，月筠进一步，他反而又退一步。

        月筠站在他身前，垂眼看着他问道：“婆婆说要把好料子留给我走旗袍，恰好那块料子姨太太也看中了，你说我该怎么做。”

        “家里开的布厂，又是绸缎庄的买卖，什么料子没有，姨太太要是喜欢，你就给她，以后我给你找更好的。”有初率直地回答道。

        “料子事小，争得却是面子，有初，你在外国待久了，怎么不懂得自家的人情世故。”月筠看着他，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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