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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南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陈安修说,“三天吧,三天之后给你结果,你那边能等得及吗?”
陈安修笑说,“十年我都糊里糊涂地过来了,还怕等三天吗?”
“陈安修,你这么正经,我看着不习惯。”这小子不应该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天塌下来只要有高个顶着他也不操心的那种人吗?突然这么沉下来,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这可能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件事对他的冲击不小,又或者是那个男人对他真的很重要,如果是不在乎的人,他还用再来确定一遍吗?
陈安修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喜欢以前的我,你怎么不早说?暗恋什么的最没前途了。”事实让他歪曲的惨不忍睹。
“你皮痒了是不是?”楼南在桌面捶了一下。
“楼医生,你确定,你现在可以和我动手?”陈安修眨眨眼,坏心地比个胖肚子葫芦的形状。
“陈安修,你最好祈祷别有一天落在我手里,如果有那么一天,看我不在你肚子上多划个三五六刀。”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大声,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叶景谦提着一个保温桶推门进来。
陈安修对上楼南杀人的目光,不怕死地说,“楼医生正在对我表白,说是暗恋我多年。”他知道这两人的感情好地很,绝对不会把他的小玩笑放在心上。
叶景谦推推眼镜,温和的笑问,“那你打算接受吗?”
“恩?我正在考虑。”
楼南随着叶景谦在桌边坐好,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你赶紧的考虑清楚,快点做决定,我爱你爱地都想掐死你了。”
叶景谦按按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把保温壶里的汤水倒出来,推给他一小碗。
“今天是什么?”
“银耳玉米甜汤。”
楼南不是很满意地嘀咕一声,“又是甜的啊?”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吃点甜的吗?”
“今天又不想吃了。”
真难伺候,陈安修想,这个叶院长真是太不容易了,要打理这么大一间医院,还要亲自给楼南炖汤,这样的人真难找,而且他吃过叶院长做的菜,绝对的大厨水准。
“那咱们今天先吃这个,明天我给你做干贝排骨汤。”
“恩。”楼南没多加抗议,低头喝起来。
每次看到他们的相处情形,陈安修就想起一个词:一物降一物。
“还有不少,安修,要不要一起喝点?”
“不用了,叶院长,我这就要走了。”这么恩爱的场景,他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楼南喝汤的同时,抽空提醒他,“别忘了三天。”
“我就是忘了吃饭,也不会忘记这个。”
陈安修离开后,叶景谦坐到楼南身边问,“安修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什么三天。”
楼南把抽屉里的信封递给他,“来给吨吨做dna鉴定的,你待会走的时候,顺便把这个带去鉴定中心那边,我刚才给何晨打过电话了,何晨答应先把这个给他做了。”
“吨吨的那个爸爸出现了?”
“看安修那个样子,应该是,说不定两个人之间还发生了点什么。”
“安修这些年不容易,现在在只希望那个人能对他们父子好点。”叶景谦感概了一句。
楼南白他一眼,“我当年一个人怀着糖球,也没见过你这么心疼。”
叶景谦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怎么可能不心疼,我后来不是追着过去了,差点没被你爸爸打死。”
“那是你应得的。”那时候叶景谦还是个医学院的学生,可他已经出来工作了,他爸爸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毛头小子能把人照顾好。
想起当年的事情,两人又说笑了一会,最后叶景谦说,“不过安修和咱们还不一样,当年我们有糖球的的时候,虽说还年轻,但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是个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三学生,人生还刚刚开始,确定怀孕后,他那时候都吓坏了,刚检查出来的时候,他身体不错,本来是想让他在家里休息调养的。”
楼南搅搅碗里的汤水,插话说,“可是我记得他最后那一个多月是住在医院里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和陈安修熟悉的。
“是这样的,他回家后,总是喊肚子疼,他妈妈吓得没办法了,又把人送回来了。”
楼南皱眉,“怎么会这样?那个时候孩子都七个多月了,应该进入稳定期了。”
叶景谦是负责陈安修产前工作的,对他那时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开始我不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几次有滑胎的迹象。饮食方面没有问题,我猜想可能是他的情绪影响了孩子,后来我问他,他才说,他晚上睡不着觉,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明明很困了也睡不着,老觉得床边有人。”
“这就难怪了。”
“他那种状况,也不能对他用药,只能劝他想开点,后来他自己可能也调整过来了,愿意配合医生,情况才慢慢的好转,在他那个年纪,他已经算是个很少见的性格坚毅的男孩子了。”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安修时候的情形。”那时候在医院里待产的族人大概有五六个,基本都是有伴侣陪伴的,见到陈安修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趴在桌上默写英语单词,“我当时就问他,他说高考的时候,英语发挥不是很好,家里人的意思是想让他回去复课一年,明年考个更好的学校,如果忽略他明显隆起的腰腹,他真的是一个相当漂亮的普通男孩子。”
“我记得当时问过他,为什么睡不着,他说的很含糊,说本来有些事情,他已经打算忘记了,但这个孩子的存在时刻在提醒他,我据此推断,吨吨的到来应该是个意外。”
楼南把碗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汤端起来喝掉,然后总结陈词说,“人生刚开始就遇上这么一遭,陈安修没因此长歪了,也算是个奇迹了。”
*
此时被人庆幸没长歪的陈安修从医院出来,正在返家的途中,接到章时年电话的时候,他的车子还没进山,“晚上吃饭吗?可能不行,最近网上樱桃的预定很多,我这里有点忙不开啊。”
“那明天呢?”
“明天也不行。应该忙不完。”
“后天呢?”
陈安修就在这边笑,“喂,章先生,你这样问下去,我很为难啊。”
“那我晚上去看你?”
“我最近都在家里睡,你知道,我要忙着和吨吨改善父子关系。”
“那好吧,注意身体,别把自己弄的太累。”
“这个是肯定的,我还想活到八十,多享受一下人生呢。你那边也是,工作是做不完的,晚上早点休息。”
“好。”
章时年挂掉电话,捏捏鼻骨,这是第几次了,自从那天把事情说来之后,安修就找各种借口,拒绝和他见面,他明白安修想要冷静一下的心理,可是又担心真的就这么放任他冷静下去,他们之间迟早会发生变故。这段感情双方都投入的太快,以至于根基太浅,要想能经历住风雨,还需要他们一起努力。
“先生,那今天晚上宋夫人那里的慈善晚宴还需要取消吗?”
“照旧吧。”
“女伴那里?”
“不需要,让君恒和我一起去。正好介绍些人给他认识。”
陈安修收敛了笑容,摘掉耳机,扔在副驾驶座上。
六月中旬,樱桃已经差不多采摘完毕了,个头较大的樱珠还有不少,此外就是一些黄樱桃了。刘波夫妇有开饭馆的经验,他们上山后,陈安修相对轻松不少,刘波负责炒菜,徐丽帮着上菜和收拾桌子,他们店里原先的小姑娘罗芳芳也跟着过来了,洗碗洗菜她都能做,孙大吉的媳妇吴燕,陈安修就让负责淘宝店这边的工作,她会打字,虽然不是很快,但淘宝店这边也不需要和人家长篇大论,一般就是做点简单的产品介绍和确认订单地址的工作,以她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胜任。
“陈哥,你回来了?”午饭后的时间,店里没客人,孙晓他们正聚在院子里树下打牌,小篱笆上爬满了豆角,现在都开出了紫莹莹的小花,再过段日子,就可以摘着吃鲜豆角了。
“恩,午饭的时候忙吗?”
“还行啊,来了两拨山下的人,吃完午饭爬山照相去了,还要了十来箱子土鸡蛋,我们都给他们称重,装好了。”孙晓努努嘴示意,屋里的墙边果然摆放着十几个鸡蛋箱子。
“安修,今天的樱珠和黄樱桃也订出去不少。”吴燕从柜台一角专属于她的电脑桌前站起来喊了一句。
“行,待会再去山上摘一些。”
刘波甩掉手里的最后一张牌,说,“正好打完,安修,我跟你一起去。”
张言也附和说,“这牌少了五个人也打不成了,一起去吧,顺便到树上吃点最新鲜的樱桃。”
陈安修大方的表示,“这个月底,每个人都有红包。”这些人跟着他,虽然名义上是在小饭馆工作,但平时摘樱桃,捡鸡蛋他们都跟着,算是一兼多职了,小饭馆里赚钱了,大家都有得分,才有动力。
张言,孙晓和罗芳芳年轻,当场喊了起来,“陈哥,你太好了。”刘波夫妇和吴燕年长一些,相对来说稳重点,但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他们都是吃过苦的人,此时跟着陈安修有计划有目标的一步步往前走,也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了盼头,每天做起来事来很有干劲。
陈安修换了件旧衣服,扛了梯子,手里提了篮子,选了一棵果子最密的黄樱桃树爬上去,黄樱桃个头挺大的,半透明的果冻一样,向阳的一面有红晕,果肉是黄色的,他摘了两颗在袖子上擦了擦,扔到嘴里,酸甜酸甜的,汁水特别多。
梯子下面有呜呜的叫声,陈安修低头一看,又是那只小黑狗,“你怎么又跟着来了?你是不是打算赖上我?”小饭馆附近丢掉的垃圾相对多一些,经常可以看到一些野猫野狗的来觅食,他脚下的这个就是其中一只,看这个头,刚出满月也没多久,连汪汪都不会叫,每次抢食被别的大狗一爪子拍出去老远,他觉得太可怜,就给过它几次剩饭,它倒是什么都不挑,每次都把那只破碗舔地干干净净,但也因此惹来一个后患,这个小毛头赖上他了,只要他在镇上,一回头经常就能看到它的身影,有次跟着他回家,他没让进门,它就在门外趴了一整夜。早上望望出门没留意,差点把它一脚踩死。
“呜……”
“我和你说啊,我是不会养你的,你赶紧自己找别的人跟着去吧。”也不管这么小的狗能不能听懂。
小黑狗两只前爪扒着梯子不走,陈安修坐在梯子顶端沉默一会,丢些樱桃给它吃,“其实你是个笨蛋吧,给你点吃的,你就巴巴地跟过来,大概我也是,人家给一点,我就没有理智地跟着人跑了。像我们这样的,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
鉴定的结果,三天后,陈安修准时拿到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他这次真的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吨吨真的是章时年的孩子,他错了十年,十八岁的事情,到二十八岁终于知道了真相。因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知道这结果,好像也不是特别的惊奇了,总比吨吨是季君恒的孩子好点,起码他不用去背负和叔侄乱|伦的罪名了,吨吨应该也是喜欢章时年多一点吧?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过呢?他可以轻易地原谅季君恒,是因为他不需要和季君恒过一辈子,他想把那一页彻底翻过去,想和章时年好好地在一起,可现在的对象变成章时年,他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已经进入后半夜了,山里的村子彻底安静下来,除了风吹过枝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安修躺在床上又翻了个身,吨吨好像醒了,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爸爸。”
吨吨有时候会在梦里这样喊他,陈安修一般都不敢答应,怕一答应,吨吨就彻底醒了,睡不着了。
不过这次和以往的好像都不太一样,以前只要陈安修不答应,吨吨一般喊两声就睡了,今天竟然又喊了一声,“爸爸,你睡着了吗?”
陈安修一听他话这么长,就知道他是真的醒了,正打算回话,就感觉吨吨的小手往他脸上摸,他赶紧闭上眼睛。
“真的睡了啊。”吨吨自以为没人察觉地悄悄掀开陈安修的被子爬了进来,抬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钻进他的怀里躺好,“爸爸,我真的是你生的吗?”他那天都听到了,“以前小松妈妈都骂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你老是不回来,妈妈也没来看过我,我也觉得你们都不想要我了。”
没有不想要,陈安修没说出来,他还想听吨吨接下来想说什么。
吨吨以为他还在沉睡,继续说,“其实我是你和章叔叔生的吗?他也是我的爸爸吗?”
“是。”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明天我们这里下大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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