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庄衾岑非诺
岑非诺,悬浮偶像剧男主的名字,艰苦年代剧男主的作风。
庄衾,新晋流量小生,大学校草的长相,唇红齿白,干净明朗。无论是娱乐圈定位还是演技,和岑非诺完全是两个次元,颁奖典礼都得隔着三排座位。
岑非诺接的剧,庄衾的经纪公司基本没这方面的资源,或者说,只能把庄衾塞进去演个几集就炮灰的小配角,但这不符合庄衾的事业规划。
眼看自己的演绎生涯和岑老师无缘,小庄苦恼着脸,出道这么久,连岑非诺的签名都没捞到,职业发展还渐行渐远。
在浏览器里同时打下“庄衾”和“岑非诺”两个名字,连个共同粉丝都搜不出来。
诚然,他可以像圈里某些新人,在微博上直接表白@当事人,在各种采访节目里主动提及岑非诺……庄衾也算小火,如果他把自己塑造成真爱粉,过一阵子定然会有媒体主动问岑非诺知不知道他在圈里有个小迷弟,交集就有了。
但是庄衾不想这样做,会被岑非诺的战斗粉吐槽蹭热度。
岑非诺对他没有半毛钱印象,小庄只能在意起岑老师的粉丝对自己的评价。
他也可以请家里疏通关系,但像岑老师这样正直的人,要是知道自己靠一些暗箱操作接近他,一定会觉得被冒犯。
提前拍完一部四角恋的恋爱剧男二后,庄衾有了一个月假期,就在他在网上答题领取岑非诺周边时,助理给他发来了一个链接。
“岑老师的剧组还在招演员!”
庄衾立刻报名群演,凭借出色的外表和微薄的演技被选上。
人事认识他:“你怎么来当群演了?”
庄衾:“想近距离在老戏骨片场学习观摩。”
人事:“这样,但是休息室是固定的,我们可能没办法给你另外安排。”
庄衾:“我跟群演一道就好,演完就退。”
庄衾报名的是一场打仗的戏,所有群演被化得灰头土脸,安排在战壕里走位。
炸|弹爆破的时候,漫天黄土扬下来,头发里全是沙子。
庄衾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紧张的拍摄现场,跟他拍的偶像剧不一样,偶像剧里最多就是大雨天站在女主门口淋雨。
他穿着打补丁的单薄军装,看着周围人坚毅的面容,不禁鼻尖发酸。
拍抗战片尚且不易,更别说从前的先烈了。
不止他一个人喜欢岑非诺,他全家都喜欢,他们家里喜欢老少一起看抗战剧,岑非诺曾经饰演过一个特别悲壮的英雄,一部就在庄家人心里封神。
这场戏拍了许久,到中午时,庄衾学到了很多,也付出了相当多的体力,饿得前胸贴后背。
半小时后还有一场,庄衾看到许多群演都带了吃的,直接上旁边吃去了。
普通群演按照时新计,剧组也不包三餐,庄衾经验不够只能饿着了。
他怕自己下半场扛不起沙包,就联系助理,让他帮忙买点吃的过来。
助理:“吃饭还是吃面?”
庄衾想了想,只有半小时,来不及吃这些,他看见有个群演在吃速食香肠,咽了咽口水,“给我买两根。”
剧组里也有几个他曾经认识的演员,庄衾不在主演名单上,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免得被误以为是费尽心力挤进实力派演员中间的小白莲。
好在他现在大约看不出原样了,便低调地在门口接过助理的香肠,躲在一块木板后面撕开包装袋。
他维持着斯文的吃相,解决了一根,打算吃第二个的时候,他看见那边的群演好像准备站位了。
庄衾一着急,发现包装袋怎么也撕不开,居然没有小开口。他咬牙撕开了一个一厘米的小口子,迫不及待地把香肠挤出来。
庄衾眼神注意着那边,力气一大,整根香肠挣脱束缚,飞了出去。
岑非诺吃了一早上烟尘,嗓子有些不舒服,带着保温杯泡胖大海,走到一旁去喝水,顺便接个电话。
他正拨号,突然觉得左手的保温杯一重,好像有东西掉进去。
他低眉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但也只是一瞬,岑非诺环顾了一下,将保温杯盖子盖上,继续拨号。
庄衾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包装袋,耳边忽然传来岑非诺打电话的声音。
他缩了缩身子,躲好了。
他预想中的第一次跟岑非诺打招呼,绝对不能这样灰头土脸。
等岑非诺打完电话走开,庄衾才出来,想找找自己的口粮,随地乱扔不道德。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岑非诺:“你在找香肠吗?”
庄衾愣住,浑身僵硬,被定在了原地,低着头转过来:“我……”
岑非诺:“掉我保温杯里了,是你的午饭吗?我赔你一顿。”
庄衾机械地摇头:“不不不不用了……我吃饱了。”
而且以后再也不想吃香肠了。
“对不起,浪费您一杯水。”庄衾想了想,香肠上面还有红油,搞不好连保温杯都不能要了,“抱歉,要不我赔您一个保温杯吧。”
他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买回一个岑非诺用过的保温杯。
岑非诺的助理跑过来,给了岑非诺一瓶矿泉水和一盒面包。
岑非诺接过水,把面包递给庄衾。
庄衾诚惶诚恐地接着,开始思考如何延长面包的保质期。
还没思考出所以然,那边的群演已经就位,庄衾说了句对不起,便跑过去了。
岑非诺的助理看着庄衾:“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岑非诺不太在意:“是吗?”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的,在脏兮兮的脸上格外出彩,就像一只从煤堆里钻出来的猫一样。
岑非诺想起庄衾从木板后面出来找香肠的样子,可不是很像一只悄悄觅食的猫。
群演生活充满挑战,庄衾怎么都想不到他跟岑非诺会有这样的交集,本来想在这混一个月,直到下次进组的,发生了这件事,庄衾有点儿打退堂鼓。
丢脸事小,要是岑非诺误会他故意制造事端就不好了。
助理开着保姆车,就停在外面,庄衾领了两场戏的工资,悄悄地回到自己车上。
虽然惊险,但是收获颇多,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岑非诺同框过!
多么精彩的小秘密!
助理不给面子道:“还得看后期剪辑,可能一剪没。”
庄衾正在端详面包上的食用说明,闻言道:“小心我扣你工资!”
助理是家里给他配的,不归公司管,所以才会陪他来当群演。
助理:“不敢了不敢了。”
他用保温杯里的热度水把毛巾浇透,给庄衾擦手。
庄衾擦了手,开始卸妆,卸了半张脸的时候,忽然觉得旁边有个黑影。
他余光一扫,看见岑非诺就站在保姆车旁边。
救命,他不该因为保姆车靠墙停着,他就不拉靠墙一侧的车门!
后面那辆保姆车肯定是岑非诺的了,所以从这边过道走。
庄衾心里揉捏了一遍助理,就问他为什么能搞到门口这么vip席位的停车券!
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一半脸黑,一般脸白,卸好妆的那一边正对着岑非诺。
庄衾默默捂住了半边脸,幸好他已经换回了常服,有些尴尬地转头:“岑老师?您好。”
岑非诺的助理也经过这里,看了一眼庄衾:“哇,这不是庄衾老师吗?”
生怕岑非诺跟不上潮流一般,助理补充:“就是前阵子很火的那个剧,《逃婚三十六次》的男主角。”
庄衾:谢谢你啊,这么羞耻的剧名……
岑非诺伸手:“你好。”
岑非诺伸出了左手,庄衾只好把捂着脸的右手伸出来,“你好。”
你好,我就是那个把香肠扔进保温杯的群演。
岑非诺:“怎么想来当群演?”
庄衾老实道:“演技不够,想来磨练。”
岑非诺:“光这样不能磨练演技。”
庄衾:“……”岑老师觉得他这样很傻?
岑非诺:“还有一个角色没定,我向导演推荐你。”
庄衾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合适吗?”
他稍稍缓过一点劲,道:“谢谢岑老师,我怕影响您的口碑。”
岑非诺说不会,然后两人加了微信。
直到岑非诺把属于那个配角的戏份剧本发过来,庄衾还觉得不真实。
不管如何,庄衾在岑非诺剧组跑了一个月龙套,演的角色虽然不起眼,但是岑非诺每次下戏都会指导他,受益匪浅。
一个月后,庄衾打算进组,却被告知,因为这个月都联系不上他,原定他当男主的一部剧换成了同公司的另一个小生。
庄衾:“什么叫联系不上,我手机一直开机。”
“你一个月没来公司,干劲不足,小佟天天来公司找老师磨演技,你呢?好好反省吧。”
庄衾本想说自己也在磨练演技,还被岑非诺夸进步很大,默了默,没说。
算了,一部浮夸偶像剧,名字都羞于在岑非诺面前提起,演了也是白演。
热爱演戏还不如去当群演呢。
庄衾只郁闷了一天,第二天接到岑非诺的婚前综艺实习情侣邀请时,简直不敢置信。
他掐了几遍大腿,才结结巴巴地答应下来。
岑非诺一定得知了他被抢戏,想帮他提高知名度,好歹也算是他教出来的半个徒弟。
庄衾感激地恶补了国内外所有恋综,分析网友喜欢什么样模式的情侣,厌恶哪种行为,笔记写了一大本,实操水平为零。
庄衾更没想到,自己会掉马,他顶着“岑非诺未婚妻”加群的事情被曝光,第一念头就是岑非诺一定觉得他表里不一是个变态,想退出综艺不至于大家都难堪。
可是岑非诺亲自来他家哄他了。
他做了变态的事情,反而还要岑非诺过来哄他继续录节目。
庄衾一张脸没地儿搁,索性豁出去了。
岑老师的女友粉那么多,他只是其中一个。
录综艺像坐过山车,被抛到最高点的时候,庄衾听见岑非诺问他:“领证吗?”
他答应了。
他在全国人民面前答应了!
而且岑非诺当真了,一下节目,就提出上门拜访。
到了这一步,庄衾终于相信,岑非诺也喜欢他。
岑老师一看就非常传统,虽然在节目里直接求婚了,但落实到现实,还是要从见家长这一步开始。
庄衾看着岑非诺准备上门礼物,挠了挠脸蛋,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再等等,我回去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
岑非诺:“确实有些唐突,但是直播节目你父母定然也看见了,我不尽早拜访,错上加错。伯父伯母不能接受吗?”
庄衾:“不是不是,他们太能接受了,他们都喜欢你,我是怕太热情吓着你。”
岑非诺斩钉截铁:“不会。”
庄衾:“好的。”
翌日,两人大包小包地到庄衾家里拜访。
庄妈妈厨艺特别好,早就做了一大桌子菜,走得是上世纪宴会风格,连餐具都有些复古。
庄爷爷穿上了压箱底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在大门口迎接孙婿。
见到岑非诺的第一眼,庄爷爷激动地上前握手,中气十足:“赵连长好。”
岑非诺:“……”
庄衾小声:“我们全家都特别喜欢你演赵连长的那部戏。”
他们家对于岑非诺的称呼就是赵连长,哎,他昨晚已经打电话强调过了,不要叫赵连长。
他就知道爷爷会叫顺口。
“赵连长”的口子一开,庄爸爸也不端着了:“岑同志快进去,别站着了。”
只有庄妈妈尚有理智:“非诺啊,阿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随便做了点,您跟我说,下次给您做。”
说到后面,她也忍不住带上了“您”。
岑非诺微微有些头疼。
他其实是“赵连长”的替身吧。
他看着庄衾:“你呢?”
庄衾:“您在我心里就是岑老师。”
“听起来没有可信度。”
“把‘您’和‘老师’去了。”
“啊?”
最习惯的称呼不让使用了,庄衾一下子有些结巴,说话不知从哪起头。
岑非诺静静地看着,显然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庄衾憋了半天,突然想起好兄弟商景的操作。
他把脑袋抵在岑非诺肩膀上:“老、老公,吃饭了。”
岑非诺眼里浮出笑意:“好。”
庄衾松一口气,商景说得对,人以群分啊!
贺绛受用的,岑老师也受用!
他得好好观察一下《商景行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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