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番外之结婚前夜我跑路了第7章 第章 第章 )
第187章番外之结婚前夜我跑路了7
这件事闹成这样, 雷家自然是颜面尽失。
其实对于林望舒,雷家真算不上多满意,只是雷正德喜欢, 娶了也就娶了,所以在迎亲上,他们姿态自然是有些高。
但就算姿态高,该嫁那不是也得嫁, 还能真把亲事给黄了不成?谁家丢得起这脸。
可偏偏现在, 雷家就丢了这么一个人。
宴请的宾客都到了,四九城各路人马,亲戚朋友, 大学里的同事属下, 也有雷老爷子昔年的朋友, 当然也有陆家人,比如陆殿卿的四叔陆重德就携妻参加了婚礼。
这种阵仗之下, 就等着亲娘了, 喜桌上的筷子喜糖都是码好的,葡萄汁和饮料都倒了一次又一次。
后来沈明芳就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不来, 要不说这小门小户的姑娘不行,她知道不知道规矩?她家里都不懂礼吗?”
一时又埋怨自己兄弟:“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眼看着耽误时辰了, 今天是正德结婚的大日子,结果就这么耽误?他怎么做事的!”
旁边雷正德父亲见此, 劝她几句:“别急, 也许路上遇到什么拦车的, 等等吧。”
所谓拦车的,就是那些看到喜车的, 硬拦住,要求给包烟什么的,勒索勒索,一般人家结婚,不至于和人起冲突,图个吉利,也就给了。
沈明芳便一个冷笑:“拦车的?要不说白纸坊那一块乱呢,咱们这里你看有这种事吗?就他们那破烂地儿,才出这种幺蛾子!等回头她进门,我可得好好□□□□,别把他们白纸坊的烂规矩给搬过来!”
这么说着话,就听到那边汽车动静,说是喜车回来了,她这才起身:“得,来了,赶紧开始吧。”
心里却已经在想着,回头该怎么和林望舒提一下,可得把这些坏毛病都改了。
这时候就见他兄弟进屋了,还有迎亲的也进屋了,一个个竟然灰头土脸的,至于自己儿子,竟然脸上一块青,完全没个新郎官的样子。
雷正德现在心里难受得要命,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能这么着,没怎么着!”
沈明芳:“啊?望舒呢?人呢?这是怎么了?”
沈明芳兄弟上前:“别提了,人家拿乔,嫌咱递的烟不行,嫌咱态度差,这不,人家不来了!没上喜车!”
沈明芳听着,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没上喜车?这怎么还能不上喜车?等回头可得好好管管,正德,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她了,你看看她平时那气性大着呢,你这么惯着她,她踩着鼻子上脸,到了这关键时候给你拿乔了!”
此时的雷正德,想起刚才迎亲的一幕幕,正是痛心疾首,悔恨交加,他恨,恨死了。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就没结婚,好好的人家陆殿卿就要和林望舒谈了!
现在他又被他妈这么说,那火就蹭的一下子窜起来了,瞪着眼睛道:“你还说,你还说,拿乔,拿乔,你们就知道说她拿乔,现在好了,人家不跟着我过了,人家不嫁给我了!你们满意了吧,你们高兴了吧,望舒要和我分了,这可算是如了你们的意吧!”
他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声音大,外面宾客已经有人听到了,都纳闷地往里面看,也有人过来探听怎么回事。
雷正德恨得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没什么意思,我就打算打一辈子光棍了,你可算满意了!”
沈明芳急得跺脚:“唉唉唉,这怎么回事!”
这时候雷正惠也来了,雷正惠也不好受,觉得丢人,又觉得这事不好交代,沈明芳问清楚情况,整个人都是懵的:“那,那现在怎么办?咱们酒席这都办上了,这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客人都来了,我,我们怎么交代啊!”
雷正德父亲听着这个,眼睛都瞪大了:“这,这叫什么事?”
新娘迟迟不来,婚礼迟迟不开始,喜宴也没上菜,不少人都纳闷起来,也都在打听,一时交头接耳的,说什么的都有。
雷老爷子今天可是高兴得很,他对孙媳妇满意,他也盼着孙子赶紧结婚,想着结婚后收收心,今天也来了不少以前的老战友老属下,他和那些老朋友说着话,正乐呵着。
突然间,就见那边雷正德舅舅说,说是今天这婚礼取消了,不办了。
雷老爷子一听,懵了:“不办了?这是干什么,我们办喜事的,谁给你说不办了?”
所有的人都看过来,雷正德舅舅赔笑:“这,这不是不结了嘛……”
雷正德爸见此,赶紧把老爷子拉一边,哄着,说了下大致情况。
他也是愁,但没办法,眼下就这样了。
雷老爷子瞪着眼睛,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他气得嘴唇都白了,整个人直哆嗦:“孽子,孽子,你们真是把我老脸都丢尽了!”
说着,不管不顾,直接拎起来旁边的椅子,直接就冲着儿子砸过去:“我没你这样的窝囊废儿子!”
他这一吼,声气大得很,全场所有的人都惊了。
雷家风风火火办婚宴,结果新娘没接来,就这么闹了一个灰头土脸,一下子沦为四九城的笑话。
陆老爷子很快知道了事情原委,也是无奈,当即带着陆崇礼陆殿卿,亲自登门给雷家赔礼。
陆崇礼在雷老爷子跟前,自然是恭敬有加,当着雷家几位的面,把事情详细地说过了,连谁说了什么都解释得清楚,最后叹道:“这事也是怪我,当时正惠在,正德舅舅在,我恰好看到,想着劝劝,但是没能劝住,结果事情就闹砸了。现在想来,我到底是一个长辈,晚辈都在气头上,我就该再劝劝,兴许事情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是长辈,他苦口婆心劝了,这都是大家伙看到的,他可是向着雷家,想让雷家这婚事成了的。
晚辈不听,没给他这个面子,晚辈不讲理,他显然多少也有些没脸。
雷老爷子听这话,痛心疾首地看着孙子孙女:“你们都长成什么样了,无法无天,连你陆伯伯都不看在眼里了?”
雷正德雷正惠哪里敢说什么,只能跪在那里。
陆崇礼又道:“至于我干脆撮合了殿卿和那姑娘,确实也是我一时冲动了。但那林家也是我们往日的老街坊,我知道他们底细,这位林婶本也是名门之后,世道多变,才沦落到大杂院之中,不复往日风光。他们家嫁女儿,却惨遭别人羞辱,言语间倒是要毁那姑娘清誉,我劝不住正德正惠几个晚辈,实在是不忍心,才想着收拾残局,让殿卿和那姑娘谈谈,这也是给林家挽回一个脸面。”
他这么一番话,实在是合情合理又包容忍让,简直是特意为雷家收拾残局的,更是不惜牺牲自己儿子来遮掩雷家做下的孽,只听得雷家人羞愧难当。
沈明芳虽然觉得蹊跷,觉得这陆崇礼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更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但这一番言行,又实在挑不出错来,还能怎么着,只能是咬牙认了,反而让雷家姐弟向陆崇礼赔礼。
最后陆崇礼给雷家赔礼,雷家晚辈给他道歉,大家讪讪地算是全了这场礼,雷家老爷子和陆家老爷子在那里把各自晚辈教训了一番,算是了结了。
等走出了雷家,上了吉普车,陆老爷子板着脸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崇礼恭敬地道:“父亲,事情经过,刚才不是都解释了吗?”
雷家肯定也感觉到不对,但是陆崇礼把一个“理”字站得稳稳的,雷家想发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吃这哑巴亏。
陆崇礼见此,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笑道:“让你孙子给你解释吧,我这还不是为了他,我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
陆殿卿简洁明了:“爷爷,她不想嫁给正德,后悔了,结婚前来找我。”
他顿了顿,含蓄地道:“这于我,喜出望外,求之不得。”
陆老爷子听着,惊讶地看了看孙子。
要知道这孙子和儿子陆崇礼的性情完全不同,他可是曾经养在陆家老太爷,也就是陆老爷子父亲身边,于是孙子尽得陆老太爷之真传,古板正直,循规蹈矩。
谁知道,就是这么内敛稳重的陆殿卿,竟然直接给他八个字。
喜出望外,求之不得。
这孙子看来是真上心了。
陆崇礼听着,也有些刮目相看,难得儿子可以这么直白奔放,长进了。
看来多教育教育还是有用的。
不过他还是道:“这种话你不要对着我们说,我们知道了有什么用,你去对着人家小姑娘说,行不行?”
陆老爷子见此,也就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提了。”
他也知道,孙子可不像儿子那样,儿子那样的,年轻时候可是从来不愁这些。
但是这个孙子,就比较本分,当父母的不操心,以后还不一定怎么着,总不能打光棍吧。
事已至此,他当然还是向着自己孙子的,不过雷家那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他想了想:“我最近不是得了一块墨吗,那可是好东西,回头给雷老送过去,免得他太难过。”
这件事算是这么落幕了,雷家自然是心里存着不满,丢人现眼的,怎么也不痛快,不过陆崇礼出面了,都那么说了,陆家老爷子又过来和自己老爷子提了,家里人还能怎么着,只能认了。
雷老爷子因为这事,反而把雷正德教训一通,觉得“没规矩不像样”。
沈明芳自然向着自己儿子,便提起来:“他们怎么好好地插这么一杠子,我看前面肯定有缘由,我记得当时正德去云南,殿卿不是还找过他吗,就为了望舒的事,这么一说,他们估计早就有了私情,现在倒是让我们儿子当活王八,故意在婚礼上给我们难堪!”
沈明芳自己瞎想的,不过她想的倒是和事实也七八不离十了。
谁知道雷老爷子听这话,皱着眉头,阴着脸,半天没说话。
雷正惠见此,咬着唇,委屈地道:“爷爷,我妈说也有道理,本来那林望舒一心想嫁到我们家,谁知道在婚礼上突然拿乔不嫁了,我就觉得这事蹊跷,偏偏陆伯伯也出来说话,他们家那样的人家,哪能随便就给殿卿说媳妇呢,这里面一定是什么内情!现在想想,咱们就是被人家坑了,人家早计划好了!”
雷老爷子却神情冷沉严厉,他详细地问了问雷正德当年和林望舒怎么一回事,雷正德含糊着大概说了。
说完后,沈明芳道:“爸,你瞧瞧这事,我就说,这是陆家给我们下套呢,他们就是故意的,这老陆平时也不见多事,忙得很,想见都见不到人影,怎么好好的正德结婚他就去了,他就是存心的!”
谁知道雷老爷子突然拎起手边的暖壶,直接朝着雷正德砸过去了。
热水瓶崩裂开来,里面开水四溅,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雷正惠手上被溅到了一点,烫得差点跳起来。
沈明芳傻眼了:“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雷老爷子沉重地拍着桌子:“正德做事不地道啊!不地道啊!殿卿那性子,既然托付给你,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吗?你怎么好意思?兄弟妻不可戏,正德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真是把我雷家的老脸都丢尽了!”
雷正德勉强辩解:“爷爷,我不知道,殿卿没说,我怎么知道?”
然而,迎接他的直接是雷老爷子一个大耳刮子,以及怒吼:“崇礼真是给你们留面子了,人家没戳破,这是给你们留面子了,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了!你们一个个的,给我丢人现眼呢!”
林望舒闹了婚礼后,虽然也有些闲言碎语,不过因为陆崇礼出面,大家都知道她要和陆殿卿谈对象,大部分人还是羡慕。
谁不知道陆家是什么人家,陆崇礼那是什么位置,陆殿卿那是什么前途,陆家行事低调良善,哪怕现在搬走了,有人如果遇到事找上陆崇礼,人家也是愿意帮衬。
就凭这,没人会说一句陆家的不好。
林望舒也就没什么心事了。
只是家里总催着让她和陆殿卿“谈对象”。
她自己时不时想起自己的那些“未来”,其实对陆殿卿也还算喜欢,不过家里总是催,她便多少有些腻歪了。
那天,陆殿卿带她过来东交民巷玩,两个人一起听了一些唱片。
她想起这事来,干脆对陆殿卿说:“你看大家都说让我和你谈,我听着也挺烦的,等于现在我不和你谈都不行了,倒像是卖给你家了……”
对此,陆殿卿:“你不是说先谈着,谈几天,等这事过去再说别的吗?”
林望舒:“对,我以前是这么说的。”
陆殿卿安慰道:“那就是了,先别想了,我们先谈着。”
林望舒觉得有道理,但又仿佛哪里不对。
陆殿卿哄道:“今天不是说好带你去吃吉士林吗?你做梦梦到的那个奶油栗子糕,今天可以吃了,还有清酥鸡面盒和三鲜烤通心粉。”
林望舒心不在焉:“嗯……那今天去吃吧。”
陆殿卿又提议道:“吃完后,我们可以去逛逛王府井,你不是喜欢吃友谊商店的那种进口朱古力吗?”
林望舒总算提起兴致来了:“好!”
陆殿卿唇角翘起:“走吧,我们这就出发。”
当下两个人就要出门,林望舒却突然又记起来了,她幽怨地瞥他一眼:“原来你已经计划好了。”
陆殿卿看她那埋怨的小眼神,心微跳:“嗯?”
林望舒软哼:“你已经想好了,过几天就和我分手。”
陆殿卿:“?”
林望舒便突然有些恼了:“难道不是吗?你都计划好了!”
说完,她还真有些生气了,自己起身就要走。
陆殿卿赶紧追过去:“我没这么说。”
林望舒:“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陆殿卿无奈:“那不是为了安慰你吗?”
林望舒诧异:“安慰我,所以要和我分手?陆殿卿,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陆殿卿:“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林望舒眨眨眼睛:“那就过几天分了吧!”
陆殿卿:“行,过几天分了。”
林望舒瞪大眼睛:“你果然是要和我分!”
陆殿卿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林望舒又想起那天他说的,什么“奉父命和自己试着谈谈”,一时也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恼,干脆赌气说:“我看你就是奉命行事,根本没想和我谈,现在我们也不用过几天了,就今天分了,挺好的!”
陆殿卿:“那就今天分。”
林望舒简直要气哭了:“好,吉士林我不吃了,友谊商店也不用去了,我回家了!”
陆殿卿没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林望舒脸都红了,咬牙,扭头往外走。。
谁知道她走了没两步,陆殿卿陡然上前,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力道挺大,她下意识想挣脱,却不能,她恼道:“干嘛!”
陆殿卿扣住她的手腕,低首凝视着她:“奶油栗子糕很好吃,真不去?”
距离很近,他身形挺拔,又这么扣着林望舒的手腕,这让林望舒有一种完全被罩住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是一只娇弱的小动物,逃不出猛兽爪子那种。
林望舒挣不脱,气得想哭,扁着唇道:“都说了要分了,今天就分,你放开我!”
陆殿卿当然不放。
他俯首下来,喷出的热气轻轻洒在她脸上,这让她脸上发痒。
不同于他扣着她手腕的强劲,他的眼神却是温柔的,声音更是哄着:“可是你昨天答应了我,今天我可以亲你,我还没亲到呢。就算要分,也得让我先亲了,对不对?”
林望舒简直不敢相信:“你真无耻,都要和我分了,还要亲我!”
陆殿卿对此坦然自若:“你答应的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谁说话不算话谁是小狗。”
林望舒:“那我宁愿当小狗!”
陆殿卿一只手依然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俯首道:“当了小狗也得说话算话!”
林望舒简直恨不得挠他:“你欺负我,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她最开始还觉得他不错,真是瞎了眼了!
陆殿卿看她泪巴巴的委屈样,放开她,捧着她的脸,低声说:“我的心意,那天晚上我早和你说了,如果不是喜欢你,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甚至把父亲牵扯进来。是你一直想东想西,现在又说这种话故意气我,你总是欺负我,我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林望舒听着这话,心里其实已经酸酸甜甜的喜欢,不过嘴上还是不服输,眨眼睛,软声道:“我才没有欺负你,就是你欺负我,你刚还抓着我不放开,你那么用劲儿,哪有你这样的!”
陆殿卿看着她双眸潋滟,被打湿的睫毛那么一颤一颤的,心都化开了,他放低了声音哄着道:“那你要我怎么样?不要折磨我,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林望舒蒙了一层湿润的眸子看着他:“什么都可以?”
陆殿卿被她看得浑身发紧,发烫,声音也沙哑起来:“嗯,什么都可以。”
林望舒咬着唇:“那你放开我,我回家?”
陆殿卿低声说:“行,先给我亲,亲了才能回家。”
林望舒软软地道:“才不要……”
陆殿卿眉梢已经染了红晕,他俯首下去,低声在她耳边说:“那天晚上,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还故意要我忍着,我忍得不难受吗?我就是心疼你受了惊吓,怕吓到你,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硬忍着,你却根本不把我的隐忍当回事,还要我继续忍着陪你睡觉。”
他的热气轻洒在林望舒脸上,林望舒脸红心跳,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了,不过还是硬撑着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我就忍得挺好……”
陆殿卿差点给她气笑了。
林望舒想想自己的话,红着脸,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陆殿卿收敛了笑,抱着她,低声说:“你也想要,是吗?那不用忍了。”
林望舒一听这话不对,待要挣扎,他却已经扣住她的后脑,俯首下来。
他的唇落她唇上。
林望舒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越发没什么力气,只能傻傻地看他亲下来。
陆殿卿用身体将她压在墙上,两手捧着她的脸,微侧首,细致地吻着她,贪婪地吃下那两片温软。
这是他觊觎了很久的,做梦都会梦到的。
滋味果然如梦中一般甜美。
这天,陆崇礼打电话,让陆殿卿过来自己的办公室。
他长指翻着手中的文件,仿若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处得怎么样?”
陆殿卿惜字如金:“还好。”
陆崇礼:“还好是什么意思?”
陆殿卿静默了片刻,道:“就是还好的意思。”
陆崇礼掀起眼来,看向儿子,却发现他抿着唇,很严肃的样子,但是脸上竟然有些红。
他哑然,有些好笑,不过压下了。
看来和小姑娘处得挺顺利,大有进展。
略犹豫了下,到底是含蓄提醒:“注意分寸。”
陆殿卿微怔,看了眼父亲,之后才低声说:“……我知道。”
陆崇礼咳了声,也就转了话题:“我看你还是尽快结婚吧。我给你准备了一张存折,里面是五千块钱,是打算留着给你结婚用的。”
陆殿卿:“好,谢谢父亲。”
五千块钱,这是很多普通工人十年的工资了,是相当大一笔钱了。
陆崇礼:“你结婚的话,按照以前安排的,就住在新街口的房子里,我继续住在这边大院里,上下班也方便。”
陆殿卿:“嗯。”
陆崇礼:“那边的房子肯定要重新修整,修整的钱,家里会出钱给你装,你不用操心这个,至于谁来负责装,我怕是没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母亲那里应该也给你准备了一笔钱,应该是港币。这些可以回头等你结婚的时候再商量,你爷爷的意思是你结婚的时候是要大办的,到时候家里会出钱,你自己也不需要操心。”
陆殿卿:“我知道。”
陆崇礼:“望舒可能想考大学,接下来就会有消息了,让她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我安排的,说一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一个大学老师帮他补习一下。”
陆殿卿:“好。”
陆崇礼交待了这些,一时也想不起来别的,便直接将办公桌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给。这里是各种票,我也没细看,反正留着我也没用,你拿去花吧。”
他各种票据配额很多,自己基本用不着,平时随手分给属下了。
现在他决定不给了,应该留着给自己儿子。
如果结婚的话,看来需要置办的东西很多,家里虽然并不缺,但还是要留着预防万一。
陆殿卿:“谢谢父亲。”
陆崇礼再次看了眼儿子,他觉得现在的儿子看着顺眼一些了。
至少不像之前那么笨拙了。
当下也就笑了:“那边柜子里有两盒新送来的茶叶,还有一盒老人参,都还不错,你拿走吧,可以拿着孝敬你未来丈母娘了。
陆殿卿:“好。”
陆崇礼颔首:“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等陆殿卿走到门口了,他又想起来:“对了,殿卿,有个问题——”
陆殿卿:“嗯?”
陆崇礼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上次你说的解放前的报纸,是在哪儿看到的?”
陆殿卿眸间泛起疑惑。
陆崇礼淡淡地道:“你要知道,也许我百年之后,有人给我写一写传记,或者家中子弟写一份回忆录,万一他们无意中查阅到这种报纸,给晚辈看到,岂不是很不合适?这种事,不但有损我的形象,也有损我们陆家的体面。况且这种不入流的报纸,其实并没有保存的价值。”
陆殿卿看着父亲,恍然,之后到底是道:“我是在北京图书馆看到的,上海的《每日民报》。”
陆崇礼:“果然是不入流的报纸,这报纸惯常编造一些虚张声势的噱头来博人耳目。”
陆殿卿将笑意抿下,一脸认真地附和:“确实不入流。”
陆崇礼颔首,正色道:“好,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再提。”
陆殿卿:“父亲,你放心,我明白。”
陆崇礼终于将陆殿卿打发出去了,便给自己的助理拨通了电话,细细吩咐了一番。
等安排妥当了,他这才拨通了香港的电话。
良久后,电话接通了。
两个人先一番寒暄,陆崇礼倒是确认,儿子确实守口如瓶。
当下也就随意起来:“你说我们两个为什么养出这么一个儿子?”
对面,云菂一听就拧眉:“怎么一个儿子?我儿子怎么了?”
陆崇礼沉吟一番,很客观地评价道:“工作学习时候看着还算顺眼,但谈起对象,我看到他就头疼。”
云菂:“你觉得很不像样吗?我倒是觉得他对感情执着认真,以诚相待,就是太认真了,所以显得有些拘谨,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我们的儿子对感情游刃有余,到处惹下风流债,那我反要担心了。”
陆崇礼:“…你说的有道理。”
云菂却进一步道:“你想,那些风流倜傥的,到了四五十岁,怕是也不能消停,外面不知道平白多少麻烦,还不是让人操心。”
陆崇礼额角抽动,他已经开始后悔不该抱怨儿子。
当下只好道:“人各有不同,那些惹了麻烦的,他们也未必想惹麻烦,怕是自己也为此烦恼,平添多少是非。况且一个人到了五十多,也差不多消停了吧?”
云菂:“是吗,消停了吗?”
陆崇礼深吸口气,终于无奈地道:“我最近忙成这样了,天天都要加班,还不是每周都要向你打报告吗?”
云菂笑出声:“你不要觉得委屈,这是你该做的。”
陆崇礼:“再说了,这次为了儿子,能做不能做的,我可是都做了,我这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电话那头的云菂好笑:“那是你儿子,你不该吗,怎么,你还想在我这里讨个赏领个奖?要不要给你一块糖?”
陆崇礼:“也对,这是我该的……”
云菂:“你也不看看,儿子长得像你,根本不像我,你难道不该多付出吗?我现在还觉得亏了呢,我若是生个女儿,那肯定像我多一些。”
陆崇礼听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想起儿子刚才腼腆的样子,越发好笑。
当下道:“望舒那姑娘确实不错,活泼爽朗,就我们殿卿这性子,估计也就和这样的姑娘能处得来了,我看他今天这样子,也称得上春风得意——”
他顿了顿,含蓄地道:“我想着还是尽早让他们结婚吧,不然我看你儿子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云菂却很满意,笑道:“他从小就惦记人家,可算是如愿以偿了,年轻嘛很正常,不然我还得担心呢……那就尽快把婚礼办了。”
和妻子商量了很久,陆崇礼才挂上电话。
他想起妻子的话,再回想儿子种种,一时也有几分感慨。
其实儿子小时候看着也挺讨人喜欢的,现在也算是优秀好青年,除了谈对象这方面笨了一些,其它各方面他还是挺满意的。
这么一想,为他偷灯笼仿佛也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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