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如你所愿,我的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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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好臭,身上好疼。
这是哪儿
有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而且越来越近了。
我是谁
为什么有惨叫声
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逼近了,我我得睁开眼,我得爬起来,还有人等我回家。
姐姐,姐姐还在等我回家。
可我没有力气了。
躺在地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手指艰难地动弹了一下,却又颓然地落在了冰冷的石面上,只能无能为力地听着那诡异的声音愈来愈近。
扑啦,扑啦。
这又是什么声音
像是,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鸟儿,鸟儿
那只囚笼中的鸟儿,你找到你的天空和自由了吗
可怖狰狞的蝠翼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落下令人压抑的阴影,横七竖八的尸体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被地上蝠翼的影子吓到,瞬间门窜向了角落中。
“跑到哪里去”
空中响起一声炸响般的怒喝,那宽大的蝠翼骤然收起,一个俯冲后又迅速拔高,在半空舒展双翼。
蝠翼之下,一个灿烂的像金子般的人像锋锐的箭矢一般直扑而下,敏捷又矫健地翻滚落地,带起一层砂石。她还未站起蓄力就顺势向黑影逃窜的方向一个虎跃,指尖探出弯月般的利爪,勾住了黑影的一片衣角,用力一扯。
空中三道血光飘落,角落中响起一声闷哼,随后岩壁骤然炸裂,砰的一声巨响,激起无数碎石。柏嘉良瞳孔一缩,抱头往旁一扑。
刚才的巨响不过是个开始,很快,岩壁接二连三的炸裂,在地上迅速翻滚的人终究是躲避不及,被一次爆炸掀飞,灼热的气浪将其甩到空中,又狠狠掼在了岩壁上,最后颓然下落,摔在了那群一动不动的“尸体”中间门。
“我去”柏嘉良不禁爆出一声粗口,忍着背后一阵阵刺疼弓起身子喘气,额上溢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慢慢滑下。
不过这儿似乎没有被爆炸波及,不远处的岩壁炸了一圈了,只偶尔有一些碎石落下。
又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柏嘉良总算是缓过来了,抬起头,却是一怔。
面前赫然是伊莉莎刚铎苍白到没有一丝生机的小脸。
她忍着疼,勉强坐了起来,想要仔细查看查看小伊莉莎的情况,却听见远处有蝠翼拍打的声音传来。
秦唯西落地,蝠翼收起,面色淡然地漫步走来,眸光落在横七竖八在地上躺了一圈的“尸体”身上,随口问道,“伤到了吗疼不疼。”
坐在地上的小金毛眨巴眨巴眼,啪嗒一下躺下,声音虚弱的哼哼唧唧,“伤到了,疼死我了,要抱抱才能站起来。”
秦唯西“”
公爵大人颇为无语地扭头,看向倒在地上撒娇哼唧的小金毛。
人倒是的确有些狼狈,脸上脏兮兮衣服灰扑扑,背部大概有些擦伤,然后
应该就没有然后了。
“我就和你客气客气而已,别当真。”
“嘤嘤嘤不管,要抱抱。”
“想都别想。”秦唯西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也正是这分无奈让小金毛更加恃宠而骄。
毛绒绒的尾巴摇啊摆,趴在地上的人就是不起来。
“好了,”公爵大人头疼,伸出一只手,落在柏嘉良身前,“抱抱没有,手有一只。”
小金毛喜笑颜开地握住那只修长骨感漂亮的手,一骨碌爬了起来,像只乖巧大型犬一般贴在了秦唯西身边,“人抓到了吗”
“没有啊。”
“诶”柏嘉良有些惊恐了,晃来晃去的尾巴僵住,“不会,不会是因为我耽误时间门了吧。”
秦唯西本想顺口答应,顺便欣赏小家伙惊慌失措的模样,可看到那张沾着灰尘的白净小脸上惊恐的神色,公爵大人心一软,终究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摇了摇头。
“是因为这片空间门外有人守着,那家伙逃不出去。”
“谁”柏嘉良心中大定,却又是一懵,“我们在这趟车上还有同伴吗杜克”
“当然不是,”秦唯西摇摇头,“是这趟车上第二个,也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兽境王族。”
“诶”
公爵大人伸手揉了揉柏嘉良懵逼的小脸,低笑一声。
“我以为很明显的,”她没有给小家伙茫然思索的时间门,昂起下巴,点了点眼前躺着的“尸体”们,“再用你那种感知查看一下。”
柏嘉良闻言,勉强收敛了自己发散的思绪,定睛看向身前面无血色的人。
“咦”不看不知道,一看,她顿时惊呼出声,“生命力他们的生命力都回来了点”
“另一个好消息,”秦唯西耸耸肩,“灵魂也回来了。”
“那他们”
“嗯,”公爵大人慢慢点头,肯定了柏嘉良没有说出口的猜测,“现在,算是活着。”
或者说,从来就没死。
只是陷入了死亡的状态。
这种感觉有点玄妙一个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甚至失去了灵魂的肉身,一个从常识从定义从各种意义上都可以宣告死亡的人,居然没有彻底死亡。
就像一个玩意,正面像鸭子,侧面像鸭子,脚掌上有璞,叫起来嘎嘎嘎。
但你告诉我它其实是只大公鸡。
“这是在告诉我,生与死之间门的界限其实很宽广么”秦唯西陷入了深层次的思索,不禁喃喃自语。
“呵,”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回过神来了,冷笑一声,“又有人在教我怎么领悟死亡的权柄”
“什么”柏嘉良没听清她的低语,茫然抬头。
“没什么,”秦唯西摇摇头,又指了指地下躺着的人,“想到什么了吗”
柏嘉良的目光落在了小伊莉莎身上,莫名想到了自己看到的两个梦境。
“所,所以,”她恍然大悟,迅速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熟悉的面容,“我明白了”
“普拉斯达家主强悍的巨龙精灵教国外交官还有他,矮人”柏嘉良跑到了那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矮人身旁,兴奋地指着他,“塔尔,他们家三代都是物质界长城的瞭望者,也很厉害。”
“再加上,再加上小伊莉莎。”柏嘉良退后几步,恍然间门明白了什么。
“失血过多而死亡的人,他们的血在血池里,他们,都是在各族身份高贵,或者血脉稀少的,”她扭头看向秦唯西,眸中懵懂,又好似通晓了一切一般,“他们也是幕后黑手计划的一部分。”
“没错,”秦唯西靠在岩壁上,微微点头,“一个新世界,要有一定数量的普通人,一定数量的各类职业,还要有领导者。”
她足尖轻轻踏了踏地面。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这些经过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筛选出来的血脉,或许就是优秀一些。”
“那为什么先要让他们失血过多而死”柏嘉良举手提问。
“自己想,”秦唯西轻飘飘落下一句,随后又很贴心地提示了一句,“对于幕后黑手来说是一石二鸟哦。”
柏嘉良也不磨叽,学着秦唯西的姿势靠在一旁,抱臂思索起来。
“首先,死亡的都是各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从头捋着思路,“那一开始这些连环案件的发生,无疑吸引了很多对这些案件有兴趣的人,这样幕后黑手的邀请函才能将ta想要的人都吸引过来,比如罗杰斯,再比如我们。”
秦唯西含笑看着小金毛的侧脸。
因为被生命树汁从头到脚大刀阔斧地改造过了一遍,柏嘉良的肌肤早已不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而是一种红润的白皙,侧脸也从原本带着野性的美变得更精致了些。
唔
有一种街边捡回来的小野狗慢慢养成了家犬的感觉。
“第二,这些死亡案件,掩盖了失踪案件,”柏嘉良抬头看秦唯西,有些兴奋,“失踪案件远比死亡来得多,但因为这些名人们血流成河的浮夸案发现场的存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案子上,反而忽略了失踪。”
秦唯西含笑点头,表示肯定。
“但”柏嘉良愣了愣,“但很明显还有第三种原因啊。”
她讷讷指向锁链和巨狼的方向,“幕后黑手在借用这些身份高贵人物丰富激烈的情感,在喂养那只巨狼。”
这或许就是爪印越来越大,巨狼越来越成熟的真相。
那只巨狼,在以恐怖的速度成长。
但是但是公爵大人是个严谨的人,如果是一石三鸟,她就绝不会说一石二鸟。
而眼前的秦唯西依然在微笑看着自己,并没有流露出其他神色。
“不对,哪里不对。”柏嘉良用力挠了挠脑袋,突然起身,跑到了那个黑影曾经存留的位置,蹲下仔细查找。
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具“尸体”的脖颈上,有一道差点就成为贯穿伤的刀锋。
那个黑影想杀了这些“尸体”
“不对,这不对,”柏嘉良喃喃自语,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这矛盾了,如果他们疯狂到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想要成为新世界的诺亚,又怎么会鬼鬼祟祟跑来这里杀他们选中的人”
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明显得像是秃头上的狮子。
“除非”公爵大人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她身旁,温声引导。
“除非他们不是诺亚。”柏嘉良声音愈来愈轻。
“除非,他们并没有毁灭世界的欲望。”
“除非,他们也从未有过创造新世界的野心。”
柏嘉良骤然站起身,大声宣告最后的答案。
“除非幕后黑手不止一人”
柏嘉良,你真是愚蠢呐,明明那个奇怪的男人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的了。
这不是我干的
我还不至于做这种没有道德的事
我顶多,算是见死不救而已
“有两批人,”柏嘉良的眸子亮得能烫伤人,她高举起两根手指,声音回荡在这片不大的洞窟,“秦唯西,有两批人”
“他们一批人想要用被袭击者的灵魂和血液,想要他们灵魂中丰富激烈的情感,狗血绝望的爱恨,喂养那只巨狼,让它成为杀戮机器,让它不断袭击列车内的人再用被袭击人喂养自己,形成一个循环喂养出一个怪物。”柏嘉良语速像机关枪一般愈来愈快,“但这显然,显然用那些大人物的灵魂太大材小用了,如果只要喂养出一个怪物的话,普通人的恐惧和绝望就够了。”
即便在这个存在神明的世界,普通人的绝望,也足以呼唤亚空间门中的虫豸,以伪神的身份降临。
“所以这一批人,他们应当是天然想隐瞒这件事的列车上人流量这么大,兽境又监管不严,他们只要想瞒住,只要一直拿普通人下手,他们完全可以把这只巨狼轻而易举地养到完成体”
“但另一批,或者说另一个人,他不是这么想的,”柏嘉良喘了口气,想到那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喉咙嘶哑了起来,“他发了邀请函,他选择了大陆上最优秀的人,他把这些掀到了明面。”
“他想灭世,他想创世”
秦唯西唇角泛起了愈来愈大的笑容。
够了,虽然还没想到所有的小细节,但能想到这些,已经无愧于她的旅伴身份了。
“不对,不应该,还不应该这么简单,”柏嘉良却已经忽略了她的微笑,焦躁地走来走去,“还有东西,还有东西没串起来才对。”
不过来回走了躺,她就猛地顿步。
“秦唯西,”她的声音空灵得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带我出去看看。”
“昨晚除了我,还有人出事了吗”
公爵大人眸中带着些许惊喜,优雅地向前迈了一步,含笑牵起了她的手。
“如你所愿,我的旅伴。”
她蝠翼一颤,也没找空间门中存在的出口或者薄弱处,直接以一种极为蛮不讲理的方式划破了空间门。
两人同时向前一步,出现在了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门。
但房间门里有熟悉的人。
李泽尔,那位阔耳狐列车长,持着一柄手杖,手杖末端染着血,一滴滴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手杖一端被他握在手中,另一端,钉在了一个黑影的肩膀上。
看到秦唯西和柏嘉良出现在列车中,他只是愣了一瞬,随后冲两人微笑着优雅示意。
他甚至没有对秦唯西的出现感到惊讶。
“昨晚,昨晚有没有人出事”柏嘉良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是他逮住了那个黑影,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急切地问。
“有。”李泽尔优雅地歪了歪头,依然是那副疏离虚假的笑容,“请出门左转,抱歉我不能陪您一起,列车上还有些虫子没有揪出来。”
“谢谢。”柏嘉良道谢,牵着秦唯西就往外跑。
推门,门口是一只蹲着的黑猫,对她喵了一声,迈着轻盈的步伐带路。
她们很快赶到了案发地点,无视了杜克和矮人惊喜又警惕的呼声,柏嘉良推开几人,迅速蹲下,查看着那些爪印。
那只黑猫跳了过来,在秦唯西略有些羞耻的目光注视中,她再次摆出了那个姿势。
一只后爪靠在墙上,另一只后爪抠住地面,一只前爪离地,在空中用力扑腾,尖牙仿佛是叼住了什么似的,用力往后扯。
柏嘉良怔怔看着这个动作,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在周围人疑惑地目光中,撑着膝盖站起身。
“难怪说,这是一个好故事。”她轻声说。
“这个故事的确好到,足以忤逆神明,亵渎权柄,拷问神性。”
如果自己在血池里所经历的梦境,都是那些“尸体”的。
那小特米娅的梦境,又来自于谁呢
那个空间门里,似乎只有一只生物了。
那只,没有实体的,黑狼。
她抬眸,看向杜克,看向矮人,一字一句。
“这只巨狼,不是在猎杀猎物。”
“她在五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未来,它在五岁的时候就被剥夺了身为兽人的血脉,她甚至更喜欢猫,想要成为一只旅行的小猫,环游世界。”
“它努力了,它用尽了它浑身的力气。”
“一开始失败了,但后来成功了。”
柏嘉良指着地上伤痕累累的伤者。
他们并没有死亡,也没有失踪,只是爪痕更多了些。
“它被绝望、被背叛、被恐惧,被世界上身份最高贵的那批人,被他们所有的负面情绪喂养成长,在憎恨和毁灭中壮大自己的力量。”
“然后用这份力量,努力把那些陷入幻境的人拉出来。”
柏嘉良的眸子已经红了。
“那些爪印,一直不深对不对那些爪印从来都不是,不是致命伤。”
“因为它从来就没有想伤人。”
“这是一个和夜兽一样的故事。”柏嘉良退后一步,握住了秦唯西的手,轻声宣告着。
宣告着这历史谱写的诗歌中带来的绝妙韵脚。
“一个善良却稚嫩的家伙,被当做恶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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