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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在下名唤姜毓玉...)


犹豫了一秒,  连翘强忍住那个表情包“你醒啦”的冲动,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救你的?她们现在都身陷囹圄。

  顿了顿,夏连翘委婉地回答:“你的……狱友?”

  这少年一副呆萌状,  眨眨眼,  隔了一会儿,  突然大叫一声,浑身上下哆哆嗦嗦,面[se]“刷”地像抹了水泥灰一样白,“我、我记起来了,这里……这里是妖窟!!”

  连翘:“……”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又看看自己忽然恢复力气的四肢,突然冲着连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道:“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夏连翘被他这一跪彻底跪懵了,  叫他起来说话。

  少年摇头如拨[lang]鼓,“道友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就算跪上一天一夜也是应该的!”

  连翘:……

  不得不说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眼前这么个二缺,  实在是件稀罕事,  她无奈,“但你跪着我不自在啊。”

  少年呆住,犹豫半晌,这才期期艾艾地坐起来。

  夏连翘松了[kou]气,纳罕地问起从刚刚就困扰自己的问题,  “你是修士?”

  少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掩面道:“实在是叫道友看笑话了,是在下无能,落入妖窟,  给吾辈修道弟子丢脸。”

  连翘决定忽略这人文绉绉的说话风格。

  少年可能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真诚,  还没等她开[kou],  就把自己的家底抖落了个一干二净,  “在下名唤姜毓玉,家父乃玉霄宗宗主姜仲和,在下不才,修炼这十多年来不过才入道境三重,一时不察,竟落入妖窟。”

  夏连翘:“玉霄宗?”

  这不是和奉天宗、正阳剑宗起名的三大宗之一吗?眼前这人竟然是玉霄宗的少宗主?

  “你是玉霄宗少宗主?”夏连翘狐疑。

  入道境三重的玉霄宗少宗主?

  少年面[se]微红,露出一副无地自容的羞愧之[se],“是、是是这样。在下的确是玉霄宗弟子,但这少宗主之名……道友还是免了吧。”

  “……”一时间,夏连翘心底倒是涌生出一股菜狗之间的惺惺相惜出来。

  据姜毓玉所言,他是十天前被捉的,当时他跟他爹大吵了一架,负气出走,一个护卫也没带。吵架原因具体没细说。

  再过两个月就是奉天宗宗主司马尚的寿宴,他无处可去,本打算先去奉天宗歇歇脚,给司马伯伯祝寿,未曾想刚进入永州境内就被妖怪掳走,关进这深不见底的地牢内。

  不管这段话里槽点有多少,连翘闻言还是很惊喜的,多一个修士就是多一份战力,虽然这位菜得跟她不相上下,但他背后站着的可是玉霄宗,少宗主失踪,玉霄宗弟子也一定不会撂下他不管。

  地牢内光线昏暗,不辨昼夜。

  作为出来初来乍到的那一个,夏连翘想了想,拍了拍脏兮兮的稻[cao],示意姜毓玉坐下,问,“你知道这地牢里关了多少人吗?”

  姜毓玉有点儿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惊讶于这姑娘的豁达。

  被关进地牢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恐惧无措,饶是他被关进地牢也不觉万念俱灰,

  他低头想了一下,飞快地报出一个数字,“我进来的时候大概有一百来人,这段时间下来,想来——”

  “想来?”

  姜毓玉咬牙:“只有五六十人了。”

  夏连翘顿了一瞬,嗓音都放轻了点儿,“那你知道都有什么人吗?”

  姜毓玉:“有耄耋老人,还有不满五岁的稚童。”

  但姜毓玉告诉她,更多的是妇人。

  想到之前老鼠[jing]和那个高个男的对话,连翘大脑“嗡”了一下,“为何是妇人?”

  姜毓玉一僵,喉[kou]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夏连翘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就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知道不好沟通,只好转过脸去问张月映。

  没想到张月映一提到这事就哭,沟通效率无限趋近于0。

  梁桂香昏迷不醒。

  夏连翘还在想该找谁问话之际,之前那个皮肤黝黑的妇人忽然开[kou]了。

  跟张月映和姜毓玉比,妇人还算比较镇静,啐了一[kou],骂:“这些臭不要脸的妖[jing],捉了女的,非[bi]着女人跟男人行-[yin]!!”

  行-[yin],受孕。姜毓玉默默咬牙。

  夏连翘心里的七八分落成十分,终于知道姜毓玉为什么不肯直说了,这也算是少年的好意,毕竟这话对一个姑娘而言确实太过腌臜。

  农村里的妇人都是顶天立地,一个人能撑起一个家的,可没多那么多穷讲究。黝黑妇人指着梁桂香说,“前几天刚捉了这姑娘过去,这姑娘[xing]子烈,不肯,被那些妖怪打得不成人形,她逮了个机会一头往墙上一撞,就成现在这样了。那些妖怪没办法只好又把她抬回来。”

  行-[yin]就是为了炼制子母丹。连翘大脑飞快运转,这就跟那老鼠[jing]的话又对上了。这黑老大还真是坚定地践行着以形补形的理论。

  难怪之前送到销-魂阁的凡人们都只剩一[kou][jing]气吊着,想来那个时候黑老大就是在靠吸食凡人[jing]气来突破炼气境。

  到了晚上,大概是晚上的时候,那老鼠[jing]去而复返,目光一扫,落在李琅嬛身上,“你!你给我出来!”

  夏连翘心里咯噔一声,“琅嬛!”

  李琅嬛反手握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安心,跟着老鼠[jing]出了地牢,消失在黑暗里。

  看着李琅嬛的身影,夏连翘深吸了一[kou]气,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相信李琅嬛的能力。

  李琅嬛怎么说毕竟也是《问道》的第一女主,绝对不可能在一只老鼠[jing]身上吃亏。

  现在,保护大家的重任就落在她肩膀上了。

  夏连翘转过头,安抚了一遍牢里众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等到老鼠[jing]带着李琅嬛回来。

  还没等她细看李琅嬛的情况,这一次,老鼠[jing]则喊了她出去。

  走在甬道里,夏连翘猜测这老鼠[jing]有可能是要分开审讯她俩。

  果不出她所料,这老鼠[jing]把她带到一个小小的密室里,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便是血淋淋的刑具。

  看了眼这些血淋淋的刑具,夏连翘的心咚咚直跳,强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一板一眼的回答着老鼠[jing]的问题。

  这些提问她和李琅嬛也早在私底下串通过。

  她的回答挑不出错处,老鼠[jing]把面[se]一沉,还是不信,抡起一根血染的鞭子就冷喝,“你再想想呢?到底是不是这样?!”

  看到这鞭子的第一眼,夏连翘就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这一顿了。

  然而当这毒龙般的鞭子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是疼得冷汗涔涔,泪如雨下。心里一边回想着革-命烈士不畏强-暴的英勇风采,一边把这老鼠[jing]十八代都破[kou]大骂了一遍。

  夏连翘脾气很好,除了凌守夷很少跟人生气吵架,可这副好脾气之下,自尊心也强到爆表,宁可疼死也绝不肯求饶。

  一顿毒打下来,她咬紧牙关,悄悄运转被限制得无几的灵气护住皮[rou]骨骼。

  好多了,但还是疼。

  眼泪如水龙头一般哗哗地掉,夏连翘面皮扭曲,但硬是一声都没求饶,把老鼠[jing]也看得愣住。

  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这样脸[se]扭曲地哭,豆大的眼泪啪嗒嗒往下掉,看着竟有些诡异。

  两个人都是软硬不吃的主儿,老鼠[jing]一时没了辙,只能先把她提回去,下次再审。

  夏连翘没想让大家担心,一回到牢里,努力憋着疼,表现得一副很平静的模样。

  李琅嬛和姜毓玉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李琅嬛忙撩开她衣袖,瞥见她胳膊上纵横[jiao]错的伤痕,一愣,“……连翘。”

  姜毓玉也呆呆地看着她,“夏道友?”

  两人这副表情让夏连翘又感动又有点儿害臊,抿了抿唇角,赶紧把袖[kou]捋回去,摇摇头说,“我没事,琅嬛,那老鼠[jing]是不是也对你用刑了?”

  李琅嬛摇头,“我皮糙[rou]厚,没什么打紧的。”

  夏连翘果断:“那我也一样。”

  姜毓玉在一边[yu]言又止,昳丽俊秀的脸皱成一团。

  夏连翘看向一副纠结脸的姜毓玉,为即将开[kou]的话深吸一[kou]气。

  一进地牢,她就觉得这少年心地太过善良,心地善良是好事,但在这种地方,就显得太过磨叽和酸腐,她可不想为一些[ji]毛蒜皮的小事还跟他掰扯半天。

  “姜道友?”

  姜毓玉不期夏连翘会突然喊她,一愣,踯躅,“夏道友可有什么指教?”

  “道友,”夏连翘一双杏眼认真地看向他,说明心意,“我们都是修士,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和琅嬛当女人看。”

  姜毓玉一怔,讪讪,“我……我……”

  夏连翘意思到了就没再看他,把老鼠[jing]问她的问题向李琅嬛复述一遍。

  老鼠[jing]问的无非都是她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受谁指使,和胡玉娇什么关系。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虽然知道怀疑胡玉娇有点儿不道德,但夏连翘觉得既然要讨论,还是要把这些疑点都拿出来一一探讨。

  “狐族[jing]通幻术,云州群妖无人可比。二当家是怎么发现的?又怎么做到这么轻易耳朵就能抹去我们两个身上的伪装?”

  李琅嬛也在思考:“或许是那引荐的小道士出卖。”

  夏连翘:“那小道士无缘无故为何出卖我们?要么是那老鼠[jing]觉察到蹊跷,主动[bi]问。”

  李琅嬛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要么就是这其实是诱敌深入之计?”

  而这其中又有两个可能。

  一是小道士假意被胡玉娇买通。

  二是——

  夏连翘顿了顿,“所以,问题就在于胡玉娇她知不知情。”

  ……

  一瞬间,地牢内安静下来。

  李琅嬛没有再开[kou]。

  姜毓玉不懂她们的话,谨慎地没动静。

  夏连翘也没再说话,地牢修建在地下深处,就算铺着稻[cao],也觉得冰寒刺骨。

  过了一会儿,夏连翘才主动开[kou]打破安静,“琅嬛,那老鼠[jing]问了你什么?”

  “与你大同小异,”李琅嬛盘坐在枯[cao]间,默契地与她没再提胡玉娇的事。

  少女微一迟疑,“只是我还见到了那二当家。”

  回想方才的经过,李琅嬛微微皱眉,“那二当家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走了,但临走前曾留下一句话,他说,他看我有些眼[shu]。”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眼[shu]。

  “砰”,夏连翘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一颗心高高提起,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种可能[xing],“琅嬛你见过他?”

  对于这个问题,李琅嬛回答得毫不犹豫,果断而坚决,“未曾。”

  既然没见过,要么是认错人,要么就是见过李琅嬛的画像之类的。

  可有什么可能他才会见过李琅嬛的画像呢?

  夏连翘一个寒颤,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一种可能。

  已知:玉露瓶破碎是元伯功动的手脚。

  玉露四散,仙门问罪,他正可借此向凌守夷发难,撬动议事席。

  也正因如此,凌守夷这才避开世家派的耳目,以凌冲霄的身份加入主角团帮忙收集玉露甘霖。

  而黑老大如果疑似跟仙门元伯功勾结,二当家是黑老大的手下。

  倘若二当家真的认出了李琅嬛,琅嬛落到元伯功手里,那凌守夷也不必收集玉露甘霖了,李琅嬛一定会被元伯功直接押回仙门,再动什么手脚也未可知。

  夏连翘知道自己这一番推测,的确有些自由发挥的意思,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眼下这个局面,怎么小题大做都不为过。

  绝对,不能让二当家发现李琅嬛的真实身份。

  她们本来的打算是混入玄之观内,调查清楚情况,一边保护百姓的安危一边看能不能拖几天,拖到凌守夷与白济安出关,里应外合,拿下玄之观。

  可眼下这个局面又有变动。

  钱玄祖这两天不在观内,她们大可以先带着这一批百姓跑出去,以免琅嬛身份暴露。

  可她要怎么开[kou]建议?想到这里,夏连翘抿了抿唇,也觉得棘手。

  然而没等她整理好措辞,半夜,梁桂香忽然发起了烧。

  姜毓玉通晓一些医术,跟李琅嬛检查过之后,得出结论,“这位姑娘伤势沉重,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与李道友能做的实在有限,这伤势如果不找大夫来看的话——”

  姜毓玉小鹿斑比般的眼神为之一黯,低声道:“可能……捱不过这两天了。实际上不止梁姑娘,旁边那几间地牢里有几个孩子情况也很不好……大家都已经山穷水尽了。”

  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夏连翘抱膝坐在角落里,看着墙边跑过去一团毛茸茸的老鼠,犹豫了一下,右手往胸衣里一探,摸到一只冰冰凉凉的锦囊。

  这正是之前凌守夷给她的那只锦囊,让她不到万分紧要的时候,不要轻易打开。

  保险起见,她没有把锦囊放在储物袋里,而是在小衣里做了个夹层,贴身塞了进去,那老鼠[jing]搜身的时候也没摸出蹊跷。

  小小的锦囊,通体呈青绿[se],纹以松鹤,散发着淡淡的降真香气。

  待到后半夜,一行人终于下定决心。

  明[ri]寅时,便准备越狱。

  越狱之前的准备工作自不必提,李琅嬛问过姜毓玉,弄清楚了地牢里守卫的轮班规律,几人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模拟演习了一遍。

  在这期间,夏连翘和李琅嬛二人又被老鼠[jing]提过去拷打了一番,夏连翘都硬生生咬牙捱了下来,硬气得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给自己鼓掌。

  伴随着寅时将近,夏连翘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守卫骗了过来,悄悄点燃了藏在发间的熏香。

  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提醒过地牢众人小心屏住呼吸,捂住[kou]鼻。

  和她偷藏迷香一样,李琅嬛也早有后手,在识海内藏有一把小刀,不过巴掌大小,并不起眼,但剑锋寒光凛冽。

  夏连翘看着觉得眼[shu],李琅嬛对她解释:“这小刀是修士专门为采西方五行神砂所炼的,正是当初萧凌[bo]所遗,对敌没什么用处,但若是用来炼器掘砂,倒是削金断刃,无往不利。”

  有了这把小刀,地牢的门锁就像切豆腐一样被轻易斩落。

  夏连翘又照葫芦画瓢,故技重施,迷晕来探查情况的护卫,换上对方的衣服之后,脚步未停,趁着夜[se],直奔寮房。

  李琅嬛处事大方,领导力也比她强,留在地牢打开剩下的那十多间牢房,负责统筹众人。

  二人约定到时候在三清殿附近汇合。

  路过丹房时,夏连翘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脚步一顿,抿着唇还是选择耽搁几秒,打开了炉盖。

  一股浓重的腥臭的人血气息扑面而来,看到丹炉内光景的那一刹那,夏连翘一怔,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她攥紧了掌心,手里的炉盖一定会重重跌落会丹炉上!

  丹炉里竟然有个人!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女人下半身已几近溃烂,两条腿露出森森的白骨,半截身子还往下坠着血淋淋的东西。

  可即便如此,她怀里却抱着个完好无损的婴儿

  婴儿看起来并不足月,小猫大小,脸上的血渍被擦得干干净净,闭着眼正在安睡。

  而这个女人,夏连翘很眼[shu],是她见过的,那个有点儿八字眉,面带苦相的孕妇。

  她浑身发冷,一颗心直坠入冰窖。

  和第一天见到她时那副爱答不理的神情不一样,面前的女人一看到她,就吃力地伸长了脖子,那双暗淡的眼里顷刻间爆发出狂喜和哀求。

  夏连翘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婴儿上,心里不是滋味,问她,“你想让我救他?”

  孕妇吃力地转动眼珠,眼里满含哀求,转瞬就蒙上了层水雾,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连翘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她把炉盖挪到一边,郑重地抱起她怀里的婴儿,揭开襁褓一看,是个女孩儿。

  她看向她,“你放心,我用我[xing]命担保一定保护好她的。”

  女人含泪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夏连翘凑近了点儿,把婴儿送到她面前轻轻贴了贴她的脸。

  女人眼含不舍,热泪滚滚而下,顷刻间就断了气。

  夏连翘心里像热油滚过一遍,迷茫得有点儿想哭,下意识地想抱紧怀里的婴儿,可是她太小了,好像她稍微用点儿力就会伤害到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她记得她姓王,是王家的童养媳,没有人知道她本来的名姓。

  因为不育被夫家[ri][ri]毒打,这才求到玄之观。

  等夫家将她休弃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怀有身孕。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再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回去之后又如何呢?夫家无非只会高兴一段[ri]子,从此之后,她还是要重复那猪狗不如的生活。

  她无父无母,无处可去,走投无路之下,她又来到玄之观。

  她想观内神仙收自己为徒,她想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

  她知道被叔堂主选中的人可以一步登仙。

  她知道什么呢?

  她又做错什么了呢?

  夏连翘看向孕妇,好像看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仅仅半秒,她拿出破妄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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