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切片?(13)
“还是出不来。”陆霆先是简单回答,而后细细说起接下来的行动。
“宗先生给我提供了一些地名,需要咱们找到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赶去。之后要做的和前面一样,加钱,说服旅店老板,让咱们在不登记身份的情况下住进去……”
云望舒捏着筷子,认真地听。偶尔遇到不理解的名字,还会打断陆霆、细细询问。
客观说来,直接把这番行动[jiao]给陆霆去完成,事情会简单许多。但宗叡对陆霆的信任远不及对云望舒,陆霆也知道这点,于是从头到尾不曾提起。
好在云望舒虽然缺了点常识,遇到新事物时理解速度却很快。没一会儿,他已经完全听懂,还提出:“应该不难。我吃完付钱的时候,找店里老板问问最近的村子是哪个。”
他已经积攒出了丰富的“和人打[jiao]道”经验,对此信心十足。
陆霆听着,赞同:“好,你先吃。”
“林瑾书”随时可能出现,陆霆是很想他,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见面的时机。
他压下思念,不再发出动静。现实当中,云望舒眨眼,从“沟通”状态里回神,重新看向眼前的碗。
前头的对话说来繁复,却只在意识中发生,说再多句,也只是电光石火的工夫。
当下,冒菜依然热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云望舒默念一句“我要快点”,随即夹起一筷子,送入[kou]中——
比味蕾先反馈到大脑的,是鼻尖的酸,还有眼眶的热度。
薄厚恰当的酱汁包裹着蔬菜,既不会让菜叶没有味道,也不会喧宾夺主。
饱蘸的汤水充斥了青年的[kou]腔,菜杆上细微的甘甜在云望舒舌尖迸发。
他喉结滚动一下,落筷子、举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已经吃完满满一大碗,连已经和麻酱混合的汤汁都没有落下。
虽然有点撑了,但这么新鲜、好吃的食物,如果[lang]费掉,阿爹阿娘一定要难过。
他怀着近乎郑重的心情吃完,放下筷子的瞬间,脑海里飘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这个时代实在太好了。
云望舒想,自己很喜欢。
如果可以一直留下来……不。
青年抿了抿唇,收敛心思。
他不会,也不能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罪魁祸首是司誉和系统没错,可他的到来,对宗叡而言,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老板,”斟酌一遍话音,云望舒含笑朝店主走了过去,“我手机不是没电了嘛!和你打听个地方,麻烦你帮我查一查。”
这句话发生在晚上八点半。当时间后推,来到九点半的时候,云望舒已经在一个小旅馆入住了。
旅馆的位置距离他前面下车的地方很远,近乎跨越了半个城市。到了以后又花时间找寻、与老板费了一番[kou]舌……此时此刻,云望舒不说筋疲力尽,也的确疲惫。
但他还是打起[jing]神,仔细观察一遍环境,同时和陆霆讲话:“在下面那会儿,我听其他人讲话,还觉得旅店的环境肯定可糟糕呢,结果其实还不错。”
陆霆[yu]言又止。
“还不错”?
是床单边角洗不掉、黄黄一块儿印在上面的污渍不错,还是墙角一片接着一片的霉斑不错?
再有,屋子里漂浮着的廉价空气清新剂味道,一墙之隔,一同上来的女人与旁人打电话时“呜呜”的哭声……都不能拿“清晰”来形容了,根本就是正飘在陆霆耳边。
“他之前对我很好的……今天可能是喝了酒吧,所以才打我。”
陆霆:“……”
云望舒能感觉到其他灵魂的情绪,此刻自然察觉出陆霆的无语。
但他的感受又不算清晰,再有,与自己从前在山里搭建出的住处相比,眼下房间的确算是个桃花源了。所以云望舒纵然知道陆霆是什么心情,也只觉得他是针对隔壁正和朋友打电话哭诉的女人,便叹道:“好在那位女郎逃出来了。”
陆霆回答:“也是。”一顿,“既然有地方待了,你就先睡觉吧。”
云望舒知道,这和前面的“吃东西”一样,是帮助宗叡的身体恢复体力。
他也的确困倦。听到这话,立刻打了个呵欠。却没直接倒在床上,而是问陆霆:“陆兄,你可知此地要如何打水?”
陆霆听了,意识到他是要洗漱。可旅馆这环境,他总觉得水龙头里的水都不干净。
陆少将很勉强地回答:“你去那边的小房间看看。”等云望舒[cao]纵身体过去,他终于松一[kou]气,“还好,起码有一次[xing]洗漱用品。”
原先他还担心云望舒不会用,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打理完自己,云望舒关掉灯,上床、阖上眼睛。
他原先还打算祈祷一下自己与宗叡梦中相见,可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近乎在闭上眼的瞬间,青年便[shu]睡过去。
隔壁的哭声仍然在响,却半点儿都没影响到云望舒。还是到后来,女人慢慢哭累了,动静才算弱下去。
周边却还是不算安静。其他人深夜归来、在走廊里大声说笑的声响时不时传出;楼上楼下不只一个屋子在打牌,四面八方都有洗牌时“哗啦啦”的动静;大声播放的电视剧、附近道路上偶尔响起的喇叭……
意识深处,陆霆收回外探的[jing]神触手,随意道:“是个苗子,在这种地方都能睡好。”
宗叡微微一顿,“是。”
陆霆观察不远处的[jing]神聚合体,接下来传递的意识里多了点刻意的笑音,“虽然是暂时的‘盟友’,咱们也应该开诚布公。这些[jing]神触手没在你面前隐藏,就是我的诚意。”
宗叡礼貌地:“谢谢。”
陆霆看他这样态度,心情微躁。可想到“林瑾书”,他还是克制住,拿最不经意的[kou]吻问宗叡:“之前时间紧张,有些事,咱们没有细谈。
“你答应过我,一切以对付系统为先。瑾书怎么样,都等后面再说。”
宗叡:“对。”
陆霆紧盯着他,追问:“我现在需要确认,你不会直接出手伤害瑾书。”
宗叡:“……”
宗叡客气地说:“我不会对他做任何会触犯法律的事。”
他已经在司誉身上[lang]费了很多年,等把眼下的事解决,当然是拉开与司誉的距离,让后者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
“不过,既然你说起来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宗叡又道。
陆霆:“‘我已经知道瑾书在撒谎,为什么还要这样’吗?”他苦笑,“宗先生,你不是我们那边的人,的确很难理解。在遇到瑾书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很长时间[jing]神暴动。那是要将人所有意识、理智都撕裂的痛苦。有很多次,我都以为自己已经……
“但瑾书出现了。他对我来说不仅是爱人,还是将我从无穷无尽的[jing]神暴动里拉出来的恩人。
“按照以往的数据,那些和我一样年纪轻轻就开始[jing]神暴动的人,很少会活过三十岁。他们每一个都是被人民铭记的英雄,在战场上做出巨大的贡献。我以为自己也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这当然也是一种荣耀,我对此并不怨愤。可是瑾书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可以选择,我当然希望能够继续自己的人生。”
有家人陪伴,有儿孙绕膝。对于被他保护的民众来说,这是最寻常的[ri]子。对陆霆来说,却是梦里才有的奇迹。
他很少与人说起这些,此刻却带着冲动,向宗叡吐露心声。
如果他们真的像瑾书说的那样,虽然处于不同时空,却带有相似之处,那他应该会懂。
“……的确不理解,”宗叡很坦诚地回答,“你怎么知道,救你的到底是‘林瑾书’,还是‘司誉’,或者是‘系统’。”
陆霆愣住。
宗叡分析:“陆先生,既然你在这儿,就该知道‘系统’是有把陌生灵魂送到别人躯壳内的能力。虽然不清楚司誉是怎么治疗、缓解你的‘[jing]神暴动’,但这真的是司誉的能力吗?还是原本那个‘林瑾书’的能力?”
陆霆沉默。
“……还有,我刚刚是想问你,为什么你的‘[jing]神触手’能跟到这个世界。”宗叡又说,“如果这是你那个世界的人灵魂的一部分,倒能解释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救了你的人是司誉。
“毕竟如果这是‘林瑾书’的能力,当系统压制住那个灵魂,司誉应该也没办法给你治疗。
“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司誉一个现代人——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会有你们时代才有的[jing]神能力?”
更有可能的答案是:救了陆霆的存在其实是“系统”。只是它绝非出于善意,只是想把陆霆培养成[shu],再进行“收割”,和种庄稼一个道理。
陆霆依然沉默。
如果他并非以灵魂形式出现,而是真切与宗叡正面相对,宗叡或许会看到他惨白的面[se]。
这会儿虽然没看到,宗叡依然觉得自己可能说过头了。陆霆可是为了司誉才和他们合作的,万一把人惹恼就不好了。
宗叡跟着安静下来,心里琢磨起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补救。“大部分时候,司誉并没被系统[cao]控,和你相处的就是他自己”?
这有用吗?宗叡斟酌。没等他想出一个结果,意识黑沼忽地开始动[dang]。
意识海中的两个灵魂刹时回神,陆霆:“怎么回事!?”
宗叡情绪也颇糟糕:“不好,系统恐怕找到我们了。”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两人只看到一团光[se]从远方飘来。黑沼翻涌,那团光[se]在[lang][chao]中起伏。不一会儿,就被推到了宗、陆二人身边。
在睡梦中被挤掉意识,云望舒还有些晕晕乎乎,自言自语:“我在做梦吗?”
等他看清环境,脸[se]终于变化,说出的话却与宗、陆先前猜测的不同:“司誉绝对没出现,他竟然能在远处[cao]控咱们吗!?”
宗叡、陆霆皆是一滞。
同一时间,黑暗的旅馆房间内,床上的男人睁眼、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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