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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 30 章 秦二华找方庆,老天自有……


“你怎么在这里!”方庆大惊失[se],想要跑上岸,不料被淤泥绊住脚整个身子向下栽倒!

  秦二华从方家什么都没带走,只拿了经常揍她的棍子。她见到方庆失去平衡,冲着他的后脑勺挥了过去!

  一声闷声过后,鱼塘里的[cao]鱼跃出水面挣扎着向四周游去,很快鱼塘表面恢复平静。

  秦二华盯了好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了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往鱼塘里撒了下去。又往身后几个鱼塘撒了过去,她要让他们心心念念发大财的美梦落空。

  “二哥!你给的钱怎么有一张缺个角啊,大商店说什么都不收,也太不讲情面了。咱们往他们家送了多少钱...诶,灯怎么没点上?”艳儿往前赶了几步,喊着:“二哥,二哥!你在哪儿呢?赵哥,赵哥人呢?!哎哟,两个死鬼又上哪去勾搭女人了!呸,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找二哥干那些事,等他身上染了脏病我怎么办!”

  她站在一号鱼塘边上怒气冲冲地骂街,丝毫没听到鱼塘岸边咕嘟咕嘟的声音。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她疲惫不已地回到土屋。看到灶台边上的倒下的炕桌,气的将炕桌一脚踹翻。

  由于使得力气太大,不小心扯着肚子。她倒吸一[kou]凉气蹲在地上,感觉小腹坠疼。很快,她又感觉不到疼痛,慢慢地走到炕边顾不上洗漱倒头就困倦的躺在枕头上睡着了。

  似乎是刚闭上眼睛外头就传来吵嚷声,她在朦胧间叫了几声‘二哥’无人应答。她用被子捂着脸还打算继续睡,没料到木门突然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方芳直接冲了进来对她吼道:“你还好意思睡觉,赶紧给我滚起来上医院。”

  “上啥医院啊?”艳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芳从被窝里拖拽出来,方芳使的力气太大,不小心把矮她一头的艳儿拽到地上,接着艳儿的肚子突然一紧,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刺穿她的脊骨,让她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芳看她捂着肚子,知道她有身子,急忙问:“你怎么了?!”

  艳儿痛苦地说:“我肚子好疼...大夫、大夫...”

  一边是昏迷不醒的二哥,一边是在地上躺着的原闺蜜、新二嫂。

  方芳顾不上她,转身上门[kou]跑去。边跑边说:“你坚持一下,我先把二哥送到医院再来看你!”

  “二哥...怎么了?”艳儿额头上的汗珠一滚滚地滴落。她整个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肚子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扯成两半。可以说方庆是她下半辈子的依仗,她匍匐着往方芳所在的门[kou]爬着,想要让方芳带着她一起去。

  方芳二话不说就在她即将碰到门槛的瞬间关上了木门,最后一丝光亮被隔绝在她眼前。

  她无声地伸出手想要向外面的人求救,可惜大家都被[kou]鼻被淤泥呛住的方庆吸引,没人发觉身后的木门里有个绝望的女人。

  方庆已经没有意识,多亏还有一丝缝隙让他艰难喘息,要不是于大夫做了心肺复苏,恐怕就会在鱼塘里了去[xing]命。

  县医院手术门[kou],方家人全都沉默不语。

  方大娘手里攥着一百块钱跟方雷还有方芳说:“那是你们的兄弟啊,医生说现在不做开颅手术他这个人就没救了!”

  方雷和方芳的钱全都投入进鱼塘,突如其来的手术让他们无所适从。不管他们爹娘怎么叫骂焦急,方雷和方芳两个人都只能说没钱。

  开颅手术的手术费也不是小数目,据说要请省里的专家过来主刀。花费至少要一千块钱...

  方芳暗恨方庆喝酒误事,要不是昨晚上喝的太多也不会掉到鱼塘里。艳儿只知道讨方庆高兴不知道劝阻,真不如秦二华就算挨打也要说上几句。

  方雷跟方芳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跟方庆早就分家。先不说有没有钱,就算能拿出一千块钱要他给方庆做手术,他还真的不舍得。

  那可是一千块钱啊。

  一年存一百块钱,也要存上十年。

  有这个钱做什么不好,非要花在方庆身上吗?更何况他已经把钱投到鱼塘里,等到年底他投入的七百块钱能变成两千、三千,说不准能让他变成万元户。

  “娘,不然等到年底我跟方芳手上有了钱再说。”方雷沙哑着嗓子,他被他爹娘[bi]的不行。他娘也还好就只能骂上几句,家里当家的还是他爹。

  好在他爹在激动过后明白了方庆是短时间里救不好的。看样子没有张罗钱的意思。

  “现在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发现脑部有几处血块。目前是动手术的最佳时机,要是时间长了淤血压迫脑部神经我们不能保证会不会导致他吐字不清、丧失记忆或者是瘫痪在床。要是家属有这个经济条件的话,我们还是建议尽早做手术的。”

  医生就事说事,见这家人一个都没有掏钱的意思,无奈地说:“要是家里条件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吃药也可以适当的控制病情,等到患者做完检查,我可以给你们先开点药。不过你们要签署一份免责声明,说明是你们自愿放弃手术的。”

  “那给他吃的药贵不贵啊?”方大爷问。

  医生无语极了,说:“人命关天,药再贵能有人命贵?上个月也是有个小姑娘在病床上等了十二个小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来,活活在病床上停止了心跳。要是能及时做手术,说不准还能多活个五年十年。我仁至义尽,你们自己看吧。要么签字我开药,药不贵,检查费加在一起也就二十块钱。”

  方芳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又是二十块钱。那时候秦二华给她磕头想要借二十块钱她没给。

  而她二哥手上明明有二十块钱,是吴辉卖了鲫鱼提前给他预支的生活费,他没舍得拿出来。

  这下方庆的医药费也要二十块钱...方芳不知不觉感受到一丝寒意。

  方雷做主签下名字,等到进了手术室没做成手术又被送出来的方庆出现在病房时,方家人一个个沉默不语。

  方雷留下来看护方庆,方芳去[jiao]钱取药。二老先回家收拾,等着把方庆接回家。

  方雷从医院的食堂里打了病号餐,这是他在县医院呆的第二天。医生说方庆越早醒来他的后脑伤害对本身的影响就越轻,反之越晚醒来伤害就越大。

  方雷端着碗刚走到病房门[kou],就听到病房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快来看,家属来了。”小护士激动地跟方雷说:“病人醒来,你快来看啊,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方雷连碗都端不住了,他真没想到居然能碰到奇迹。

  方庆躺在病床上冲方雷眨着眼睛,见方雷浑浊的双眼里流出泪水。他费劲地伸出手够着方雷的胳膊说:“大哥...我、我下半身怎么动、动不了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医生站在方庆的病床前说:“血块的确压迫神经了,而且他在鱼塘里浸泡的时间太长,颈椎长时间处于异向扭曲,淤血压迫颈椎神经,导致他下半身瘫痪。”

  瘫痪?!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让方庆一时受不了刺激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方雷也受不了这个刺激啊,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这个年代劳动力是最吃香的,而这种不能劳动白吃饭的人是最受歧视的,甚至还不如真去死。

  方雷这个想法在心里打了个转,见到亲弟弟躺在病床上一点人样没有。庆幸地想着多亏他娶了个年轻媳妇,至少能伺候他到老死的那天,不需要方家人给他端屎端[niao]。

  医生看到这家人的表情,无奈地说:“血块也不是永久的,要是他本身身体素质过关,说不准可以一点点被自体吸收。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这种奇迹要是发生也得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护理。就看你们家人对他照顾的怎么样,下半身瘫痪的病人要经常送出去走走,还要保持下半身卫生,经常翻身、清洗,避免长褥疮。还得常晒太阳,吃的东西也要注意。回头我写在病历上[jiao]给你们。我先叫护士过来告诉你们怎么给他清洗下半身,还有按摩的手法。”

  方芳连忙拒绝道:“我不会照顾人,等他媳妇过来给她看。”

  方大娘早就看到艳儿不在,心里埋怨地说:“怎么艳儿不来?要是二华还在哪里需要咱们动手。”

  方庆在病床上心都凉了半截,他把手边的杯子砸向他们,愤怒地嘶吼道:“我不需要你们帮我,我不是废物!”说着他用胳膊撑住两侧想要起身下床,没想到胳膊力气不够,他侧身没稳住差点栽下病床。

  方雷反应很快,上前一步保住方庆。还没等他把方庆抱上床,就闻到方庆身上一股恶臭。他低下头,发现方庆的下身湿漉漉...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方庆失去支撑的力量头冲下摔到地面上,在自家人和病房其他人面前露出脏兮兮充满污秽的下半身。

  一时间臭味在狭小的病房内铺天盖地蔓延。

  隔壁病床的病人‘呕’一声,他的家属赶紧冲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骂道:“怪不得一股茅坑臭气,屎[niao]不能自理还不知道赶紧叫人来清理,打算身上长蛆啊!哎呀,受不了了,真是太恶心了!”

  方庆对面病床的人只是胳膊上打了石膏。窗户外的夏风卷着室内臭气袭来,他到底没憋住,跑到垃圾桶面前抱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这一下整个病房的味道更是难闻,大家捏着鼻子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方庆,跟方家人喊道:“赶紧把人弄去厕所拿水冲冲,这屋里味道真是比厕所还不如了。这还能让人呆么。”

  方芳先一步走到门[kou],她想起还在土屋里等着于大夫的艳儿,她生怕这种不体面的脏活落在自己身上,就跟她家人说:“我把艳儿叫过来,你们先把他弄到厕所里。”

  这话说的很是无情,像是把方庆当做一个物品来对待。要知道艳儿就算从李家村过来也得一个小时,还不算方芳过去的时间,难不成就让方庆一直在厕所里等着?

  方雷没办法,总不能让爹娘干这种活。反正衣服已经不干净了,他打掉方庆还在拒绝的手,没耐心地说:“还不是你自己喝酒误事!摔成这样怨不得别人!”

  方庆隐隐约约记得是自己主动下水的,被方雷堵得没话说。他全身无力地靠在方雷身上,方雷忍着恶臭在其他人的嫌弃目光中把方庆送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里。

  方庆此时此刻还想抓住点什么,他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也深刻知道方家人的感情太过单薄,暗自有些后悔冲动喝的太多酒。他张张嘴想着喊秦二华的名字,又想到自己已经跟她离婚,甚至放话说再也不想见到她。

  “我要艳儿,把艳儿叫来伺候我。她说过她最爱伺候我了。”方庆被放在厕所洗手池边的凳子上,过来上厕所的人见到他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陌生人的眼神让方庆浑身刺痛。

  “咱妹子已经去接了。”方雷忍不住伸手脱掉方庆的上衣,又遭到他强烈的挣扎,他嘶吼着说:“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脱光衣服,我是人,是个成年人!”

  方雷劝说几句无用,终于失去耐心抬起手给方庆一个大嘴巴!

  方庆无力地捂着脸颊,不敢相信他大哥居然跟他动手。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方雷已经把他脱光,在人来人往的男厕所洗手池边,拿着水舀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浇水。

  七月初的地下水冰冰凉凉,如同方庆的心。他浑身打着颤,忍受着进来厕所的陌生人无声的嘲笑。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被这种侮辱撕裂,撕心裂肺的痛感从他的身体各处袭击他的心脏。

  他多么想此时此刻一切都是梦,他多么想睡醒后能看到秦二华怯懦并恭敬地给他递上一杯温水。

  冰凉的地下水放肆的嘲笑他无用的身体,让他的四肢百骸如同针扎般痛苦。

  他的心脏已经疼的不能再疼,他抬头茫然地看着一脸嫌弃的方雷,方雷脸拉的老长,眼睛里全是嫌恶与恶心。仿佛洗涮地是一件无用的物品,毫无感情的一舀舀用水泼着他的身躯。

  他用手捂着心脏,突然想到被他遗忘许久的花芽。

  花芽的心脏疼起来也是这样痛苦吗?

  最后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她有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爹娘?

  方庆捂着脸,不知是水还是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不过很快就被无情的冷水泼走,只留下冰冷刻骨的悲痛。

  没事的。

  方庆告诉自己,我还有艳儿。艳儿还有身子了,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就算我瘫痪了,有个大胖小子傍身也没人敢欺负我。

  ......

  方雷用水冲了两遍发现方庆身上的臭气还存在,他不想再回去遭到别人嫌恶的眼神,跟方庆说:“我找人借块胰子,你在这里等我。”

  没等方庆挽留,他就留下光溜溜地瘫在凳子上的方庆离开了。

  厕所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看到方庆这番摸样开始都被吓了一跳。再看到水池里有他的脏裤子,许多人骂骂咧咧地说:“一点公德心没有,什么是屎啊[niao]啊就知道往水池里堆,也不知道自己拿个盆子,呸,恶心!这种人还活着有什么用。”

  还有的人心不好,见到方庆要死不活地漠视着前方,笑嘻嘻地过去找茬。见方庆还不理,干脆一脚把方庆从凳子上踹下去,拽着头发往厕所坑洞里丢!

  方庆被人堵住嘴,头发要被拽掉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最喜欢这样拽着秦二华。秦二华在他手里遭受过无数次这样的毒打虐待,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怎么熬下去的?

  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忍受着恶意伤害与言语的侮辱。等到方雷借来一块洗衣肥皂打算好生生地将方庆洗干净,结果凳子歪倒在一旁,等待在这上面的方庆已经不见身影。

  他喊了几声没人回答,跟着他身后进来的方大爷见了问:“老二呢?你不是把老二放到这里洗么,他现在成废物了,还能跑到哪去?”

  方雷见方庆不见,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缓缓地说:“我再到附近找找。”

  就在厕所隔间一门之隔的地方,方庆被人踩着头等着那人小解完。

  方大爷在门外哼了一声,跟方雷说:“他也是废了,不中用了。我大孙子不是要从学校回来了么?就让他住老二的屋,反正老二夫妻要给你们看鱼塘,就让他们住在土屋里,我眼不见心不烦。”

  方雷走到门[kou],知道他爹这是要把老二的房给他了!

  白白得到一间房,还有个小院,方雷完全被喜悦冲昏头脑。想着要赶紧回去叫赵梅把老二的房子收拾出来,免得爹反悔。

  方大爷有什么好反悔的,自己现在只有这个儿子了。方芳嫁出去已经不是方家人,以后养老送终都得指望着方雷。

  方芳从医院回到李家村,担心又因为自己耽误了艳儿。上回花芽的事弄的她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她可不能重蹈覆辙。

  她还想着得让艳儿伺候方庆呢,谁让艳儿结婚前[kou][kou]声声说她对方庆是真爱,爱方庆爱的宁愿当第三者[cha]足,不在乎村里的名声也要嫁给他。还到处说最会伺候男人,肯定比秦二华那个人见人烦的伺候的好。

  方芳进到土屋,看到艳儿自己爬到炕上围着被发抖。

  “你咋了?”方芳假惺惺地关心着。

  艳儿嘴巴发白说:“我没事,刚才肚子疼现在已经不疼了。就是担心二哥,不知道为啥总有股不好的感觉。你是不是去医院了,告诉我二哥他怎么样了?”

  方芳不想得罪人,也不能这个时候刺激艳儿。她假笑着说:“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喝酒摔了,人已经醒过来了。走,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到医院去看看。”

  艳儿半信半疑地问:“要是没事他咋不回来呢?”

  方芳说谎道:“在鱼塘里冻了一晚上担心有别的事呗。说到这儿我还真怨你,我二哥就在一号塘里躺了一晚上你咋不知道找找呢?要不是嘴巴鼻子堵得没那么死,他的小命就得[jiao]代在那里。你现在是我二哥的女人,不能还像搞对象时候耍[xing]子。他脾气不好你也知道,往后你还得指望着他生活呢。你看你肚子一天天大了,要是他对你不好你慌不慌?”

  “二哥不可能对我不好。”艳儿被她说的胆战心惊,也不瞒着方芳说:“他还说赚到钱都给我管着,就像吴辉对你那样。”

  方芳怕艳儿撂担子不伺候方庆,也没戳穿方庆根本在鱼塘没股份,就说:“那你还不赶紧起来,咱俩一起过去。”

  艳儿的肚子隐隐作痛,强忍着从炕上起来换着衣服。

  方芳站在门[kou]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土屋四周[chao]湿常年没有阳光总有种发霉的味道。加上经常有人在这里[chou]烟喝酒,她越发在里面待不下去。

  她等得无聊,打算屈尊降贵搭把手喂喂鱼,没成想刚走到一号塘边上边看到水面上飘着三四条翻白的鱼。

  她以为这几条都是饿死的,把一桶饲料全都倒到池塘里。嘴里嘀咕着:“艳儿还真不如秦二华,这些活等着谁干呢。眼睛里一点活没有,就知道二哥前二哥后...”

  艳儿穿好衣服,忍不住吃了粒止疼药才跟方芳往县医院去。

  到了县医院,艳儿可就傻眼了。要不是方芳提前有准备掐着她的人中,艳儿当场就能昏过去。

  她还没见到方庆在厕所里被方雷找到时的凄惨摸样,父子三人对方庆刚才的遭遇绝[kou]不提,方雷给方庆洗了一个多小时,臭胰子用下去大半块才去掉他身上的恶臭。

  见到总算有人接手,方芳把艳儿往病床上推了一把说:“你快去看看你二哥,你二哥都不让我们照顾,非得等着你来伺候。待会护士会过来告诉你每天怎么给他按摩,你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偷懒,要不然你二哥可真站不起来。”

  艳儿哭丧着脸,手扶着床边颤颤巍巍地掀开方庆的被子。原本闭着眼睛的方庆突然暴起,冲她吼道:“哭哭啼啼个什么,老子还没死。医生都说了过个三年五年就能站起来!”

  艳儿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她捂着肚子问方庆说:“医生真这样说的?你能好起来?”

  方庆遭到欺辱正没地方撒气,一手抓着艳儿的领子往她脸上招呼了两下!

  艳儿被他打蒙了,喃喃地说:“二哥,你咋打我?你居然打我?”

  方庆动手后也后悔了,要是没有艳儿伺候他,他还真无依无靠。

  刚才听到爹说把原本他与秦二华住的屋子给了老大儿子,他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他空洞地看向艳儿,一把抓着艳儿的手说:“我没骗你,不信你去问医生,医生说了我能好起来。”

  见艳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咬着牙说:“我还得给大哥、小妹看鱼塘呢,咱俩就还跟以前一样住在土屋里,等到、等到年底分钱,大哥和小妹都说要借钱给我治病,我要是动手术好得更快!你放心,来,去给我倒杯水来。”

  他从没有低三下四哄过谁,看到艳儿没有拿水杯反而不管不顾地往医生办公室冲过去,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方芳见状急忙跟着往医生办公室去,希望医生能着重说明方庆会好。而不要说他要是不动手术,往后恢复的可能[xing]越来越难。

  方芳去的及时,故意把话往恢复上面说。医生只以为她是想安慰家属,就顺着话往好处说:“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按时吃药,多晒太阳,注意营养,血块有可能被他自体吸收。连动手术都可能不会动,但是凡事不能太绝对——”

  “听到没有,我二哥的瘫痪只是暂时的。等到血块吸收了,他就能重新站起来了。要说他这样你也有原因,你要是早点发现他在鱼塘里淹着,他也不能成今天这样。别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在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方芳帮艳儿擦掉眼泪继续劝道:“咱俩做姐妹这么些年,我对你也很照顾。你知道我们都是讲究亲情的人,不会把担子丢给你一个人。你要坚强起来,不为你俩大人还得想想肚子里的儿子。等到儿子生出来,你也有个依仗,我二哥说不准一高兴病就好了。医生不说了心情很重要么,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拉着脸啊。”

  医生本来还有话[jiao]代,见到方芳这样说摇摇头道:“既然方庆的媳妇怀孕了,那其他方面我就不多说。你们作为亲属多照顾一下。”这话里的意思方芳明白,医生跟艳儿说的都是好的一面,具有希望的一面,也是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要不然他这样说也是违规的。想着周围都是方庆的亲人,亲爹、亲妈、亲哥、亲妹,他都[jiao]代了一圈,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艳儿听了医生的话悬着的心放下了许多。她重新回到病房里拿着暖壶到开水房里灌了热水,又去楼下小卖部买了塑料盆。

  “二哥,我给你拿热水泡泡脚吧。医生说这样活血。”艳儿蹲在地上,把方庆的脚放到水盆里,水略微有些烫,方庆也感觉不到,死气腾腾的内心如何都不会轻易被化开。

  “艳儿,你是真爱我吗?”方庆居高临下坐在病床上看着给他泡脚的女人,这个女人年纪比他小上十二岁,正正好好一轮。

  “二哥,你说什么傻话呢。让肚子里的儿子听到我臊不臊着慌。”艳儿想着也就三年五载的,熬一熬总会过去。方庆腿脚不利索正好,她到时候拿着方庆分下来的钱愿干什么就干什么,方庆也管不着她了。

  方庆[yin]恻恻地笑了笑,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子里还有一股难以洗净的臭气。

  方家人见到艳儿专心伺候着方庆也都松[kou]气。方芳惦记着鱼塘无人照顾,其他人生怕又揽上脏活,于是全都一起回家了。只剩下艳儿在医院伺候着方庆。

  吴辉听说方庆被人送到医院,从外面卖鲫鱼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鱼塘。

  等他到了鱼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的五个鱼塘里的鱼全都鱼肚翻白飘在水面上。水面白花花的一片,被风吹起涟漪,活像是一池花白涌动的水,根本看不到往[ri]清澈的样子。

  吴辉脚下一软差点掉到鱼塘里,多亏眼疾手快抓住岸边的一棵树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鱼、我的鱼!”

  一个小时后。

  派出所民警站在鱼塘看了一眼就按照经验说:“我取点水拿取化验,八成是被人投毒了。你这些鱼不能再流入市场,你统计下损失,我们登记后帮你立案。”

  方芳此时也赶到鱼塘,吴辉见到她缓缓而来就闹了脾气,张[kou]就说:“看看你的好二哥给老子看的鱼塘。就前面五个鱼塘吃的全是高级饲料,全都被人毒死了!”

  方芳气不过,跟他争执道:“我二哥在医院瘫痪呢,你还想怎么样?你想让一个瘫痪的人继续给你看鱼塘?要不是给你看鱼塘他能瘫痪?没找你出医药费还算好的。”

  “还不是你们家人求着我给他安排工作,他成天[chou]烟喝酒打牌,还勾搭女人直接换了个媳妇。他除了这些歪门邪道的有什么事干得好?”吴辉想起方庆以前在沙场时跟社会上的人有过节,据说是打了某个混子的女人,混子还放话说见方庆一次就整他一次。

  “要不是你二哥自己在外面管不住自己的几把,他能有今天这一出?还敢找我要医药费,我不着他赔钱就不错了。我告诉你方芳,你们方家别蹬鼻子上脸,以为给老子掏了点钱一个个都想在老子面前当大爷。你们方家人拿那么点钱都要七凑八凑的,可不可怜?妈的,一群穷鬼,还在村子里耀武扬威的,真是晦气!”

  吴辉愤怒之下,把内心一直憋着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指着方芳的脸说:“我还问过你有没有毛病,你还说你自己很健康,结果到今天才发现有羊癫疯,全家玩我一个很开心是不是?”

  方芳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跟她说话,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开[kou]分辨,因为吴辉说的都是真的。

  她站在吴辉面前,难堪又失望。吴辉把气撒出去,见方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气消下去大半。

  这毕竟是他的女人啊,他可不像方庆动不动就打女人,他可是上过几年学的人。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老粗。

  他走上前虽然黑着脸,但还是拥住方芳说:“都怪我太心急,没考虑到你的心情...咱们现在是一家人,要为咱们的小家着想。这五个鱼塘死了几千斤的鱼,你说我的心都要急死了。你千万别怪我。”

  方芳想到她爹已经做主把方庆的房屋给了方雷的儿子,她到底不忍心让方庆流落在外,跟吴辉讨价还价道:“那咱们还是把二哥收留了吧,我爹把他的房子都给我大哥的儿子了,他如今这样不说是不是沙场那边的混子报复,总得让他有个落脚的地方。”

  “那、那他能干点啥啊。”吴辉嘴巴上瞬间起了大泡,他被方芳的话气到,直说:“他要是想在土屋住就得给我干活,我管他能干什么!他干不了就让艳儿干,总之我不会白养他。”

  “没叫你白养他。”听到吴辉松[kou],方芳也抱住吴辉说:“咱还有十个塘子看紧点不会再有问题。”

  “事情已经这样我还能怎么办。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家投的钱也得折在里面,至少到了年底少分这个数。”吴辉用手比出一个四说:“五个塘子损失至少四千块!”

  “这么多!”方芳差点又要一[kou]气上不来,吴辉赶紧给她顺着后背,无语地说:“你也别动不动就嫉妒生气,说不准等警察同志破案了,会让犯罪的人给咱们赔钱。”

  方芳只有这么想了。

  她站在鱼塘边上,眼睁睁看着吴辉往外捞死鱼,这些都是大团结啊。她心如刀割,甚至想着要不然把这些死掉的[cao]鱼拿到市集上去卖。

  刚有这个想法,吴辉就制止了。他指了指远处站着的警察说:“他们说被投毒的鱼不能放到市场里卖,就怕人吃了中毒咱们也得蹲大牢。那边站着的两位警察同志是专门监督他们把鱼捞出来统计,统计完了就会被拉到别的地方一起处理掉。”

  “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咱们[bi]死么。”方芳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敢生大气,把眼睛揉的通红。

  吴辉也是心如火烧啊。要是方庆真被人盯上,还有下次投毒该怎么办啊。他知道方家人都不是好相处的,要是他真把方庆弄走,说不准遭遇大变故的方庆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情,有了投毒的先例在前,万一方庆跟着学呢?

  吴辉这次孤注一掷,根本不敢有一点闪失。

  村子里,苏家。

  苏桃吃着王蕾送来的老地瓜,噎得直锤胸[kou]。咚咚咚几下下来,王蕾赶紧跑到外屋地给她端水过来。

  苏桃桌子前面摆着一张五十元的欠条,剩下的一百五十元都整整齐齐在她面前。

  “那秦二华让你帮着转[jiao]欠条和钱,她人又去哪里了?”秦二华的遭遇让苏桃直揪心,她地瓜也吃不下了,担忧地说:“她娘家人对她不好,她回不去。方家人更是不会认她。唉呀妈呀,她着急把钱还给我做啥啊,自己先留着急用多好啊。”

  王蕾听到苏桃没急着要钱,对苏桃的好感又多少几分。

  她是后来知道秦二华的女儿花芽在那天晚上就没了,秦二华拿着苏桃给她的钱安葬了花芽。后来找到王蕾就把欠条和剩下的钱让她转[jiao]给苏桃,还说:“我要往南边去了,要是挣到钱我就给苏桃打回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苏桃对我们母女俩的恩情。”

  “她一走了之也算好的。”王蕾在村部消息灵通,方家人闹成这样村里风言风语传了不少。她跟苏桃说:“先声明我没搞封建迷信啊,其次我还真觉得就是花芽的在天之灵对她爹的报复。你看,就是那二十块钱,当初他爹死活不给。现在全都在县医院给他自己开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说奇不奇。”

  “恶人自有恶人磨,秦二华也算是脱离苦海,虽然痛苦了些,不免为新生啊。”苏桃感叹不已,对王蕾说:“那刚才警察同志到咱们村里每家每户问[kou]供是咋了?”

  王蕾往门[kou]看了眼,神神秘秘地跟苏桃说:“你别跟别人说啊。”

  苏桃八卦地说:“不说不说。”

  王蕾跟苏桃透露:“是吴辉的鱼塘被人投毒,死了五亩塘的[cao]鱼,听说亏了有四千多块呢。他们觉得是方庆得罪人被人害了。”

  苏桃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说:“那咱可不能吃吴辉鱼塘的鱼了啊,万一中毒了呢。”

  “可不是呢,我跟几个玩得好的说了。咱们乡里乡亲想吃大鱼都找吴辉买,你家没买过不知道,许多人家逢年过节都是找吴辉拿鱼呢。现在可好了,李书记还说尽量提醒一下村里的乡亲不要再吃吴辉家的鱼,实在想吃也得等等。这段时间恐怕不成了,万一别的塘子里也被下毒了呢。”王蕾还是替苏桃着想,说:“李书记跟他们商量先把鱼塘封起来,吴辉不同意。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吴辉也太自私了,万一村子里的人出什么事怎么办。”苏桃义愤填膺地说。

  王蕾跟她一起吐槽了吴辉,过了一会儿等锅里的卤料煮好了,苏桃给王蕾盛了点说:“你尝尝,我打算卤点[ji]爪子往摊子上卖,你喜欢吃劲道的还是软糯的?我这有辣和不辣的,你帮我试试菜?”

  “每次来你这都能开荤,我都不好意思了。”王蕾还真是不好意思,刚转到李家村来还颇有怨言,认识了苏桃以后两个人相处越来越好,逐渐成为好朋友。

  她好歹是城里下来的,吃东西嘴巴挑,能帮着苏桃试菜。卤菜摊上的菜她都尝过,对苏桃的手艺赞不绝[kou]。

  “回头你给我留半个猪头[rou],带猪鼻拱的。我同学在县里工作,过生[ri]就想吃一[kou]地道的猪头[rou]炒大葱,谁家都觉得不地道。我跟他推荐了你家的,你记得给我整好点的。”王蕾笑盈盈地说。

  苏桃故意逗她:“男同学啊?你这么上心啊?”

  王蕾被她说的臊的慌,捂着脸不听她说话。

  第二天,苏桃坐在自行车后座跟着林赋归俩人一起往市集上走。路上说起方家的事,林赋归唏嘘不已。

  往养殖场上班经过市集,正好林赋归每天早上可以送苏桃先去,下班就到摊位上帮忙,卖的差不多就一起回家。

  今天有点不寻常,林赋归送完苏桃后到了场里,跟孙大爷打了声招呼,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骑着自行车到了办公楼。

  办公楼下面聚集了一群人,全是场里的同事。林赋归慢悠悠地从场里食堂买了油条走过去看热闹,发现中间站着的那个人是双飞燕,另外一个人他也认识,就是林江。

  考完试快两个月,林江这时候突然出现在场区太让人意外。林赋归偷偷躲在人群里面看他过来要干什么。

  “你们到我学校告我,我丢了工作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没有资格的人顶替我上班。我一个个查了参加笔试的人的成绩,我明明比他高零点五分,凭什么要给他加五分?我应该录取成临时工,我是第十名,最后一个被录取的应该是我不是他!”

  林江几近疯狂,死死抓着双飞燕的脖子不松手,冲着围着他们的人群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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