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漫漫回家路 女儿要开后宫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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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从这时开始变得不太对头。
具体是哪一刻已经做不得准,也许是那两“人”一上一下地倒在地上却困于那微妙氛围而无人敢扶的时候,也许是川上富江自己僵着脸从那具人体模型身上爬起来的时候——总之,在一行人齐刷刷地被提溜到唯一还亮着灯的前台时,方筝看起来快晕过去了。
原因不可能是他们这一伙人,虞柠如此坚信,虽然某个浑身都是绷带的家伙在灯光下显得[yin]沉了点,但那也只是[yin]沉了点而已。
也不会是川上富江,毕竟她的容貌备受追捧还来不及,除了复生阶段以外也不会有多吓人。那么,问题很显然就出在了剩下的两位老兄身上。
淤泥兄浑身都在往下淌泥水,但神奇的是就像一滩自清洁型史莱姆,那些污泥在流下来后又自发地回到了他的身上,可谓非常的可持续发展。这年头这么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怪谈可不多见了——也可能是怕流着流着把自己流没了。
虞柠现在很理解宿管手册的第二条了,他看起来超生气的样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当然,一部分的主要原因也是他的“五官”本来就是烂泥淌出来的黑洞。
不过姑且还在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嘴巴的范畴内。
而模型兄就更离谱了,从左侧看去,他刀削斧凿的面容如雕刻般完美,塑料制成的眼珠里反[she]着炯炯的光,以至于连他的身材都瞧着高大了不少,特别是那坚毅的眼神,令人怀疑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慷慨赴死。
从右边看过去,暴露在外的血管神经以及眼球就又格外吓人了,缺乏皮肤组织遮盖的眼睛和嘴巴无论做什么表情都狰狞异常,有了胸腹腔里的那些塑料内脏的衬托更是如此。但以另一边的[luo]体而言,还真讲不好让别人更乐意看哪边。
可能这就是生活吧,要么太恐怖,要么太变态。
“那什么,兄弟,”薛尉看不下去了,去旁边扒拉出一件不知道谁丢在这的外套,“要不你先披一下这个,别整得那么辣眼睛。”
“不了,”模型高傲地回绝道,“我只穿美特斯邦威。”
薛尉:“???”
虞柠:“……”
天哪,她想梆梆给他两拳。
但是她怕引起他的注意,告辞。
再者,一想到是自己发成了这样的剧本,她就有点心虚。
说归这么说,那具会动的人体模型还是勉强接过了外套披上,画面一度变得更奇怪了——幸好在场的除了人类以外都不在意这个,而且双方数量还微妙地打了个平手。
“你们,”巡逻的淤泥宿管语速缓慢地说,“两个半夜溜出来谈恋爱,其他人跟着看热闹,还像话吗?”
“哦?”人体模型却很不配合地反问,“你在教我做事?”
淤泥宿管的语气也危险起来,“这就是你对老师说话的态度?”
其他人:“……”
夭寿啦,怪谈自己吵起来了!
气氛隐隐地剑拔弩张,但在此时忽然从旁边传来了什么东西开裂的细碎响动,二者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声音的源头——正捧着一小把瓜子边看戏边嗑得欢的虞柠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无事发生。
“呃……”她讪讪地收起瓜子,“你们继续?”
哦,还有杰克,他在好奇地看着那把炒得焦香的瓜子,眼神里都是分自己一点尝尝的渴望。
正在酝酿的怒火被她这么一打岔就岔了气,淤泥宿管[yin]恻恻地转向这些擅自出来夜游吃瓜的学生,“还有你们几个——”
“老师,我有话要讲。”虞柠举起手,“我们是看到他俩才偷偷出来的。”
“……!”薛尉也反应过来,“对对对,老师,我们深知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本来是想劝他们两个不要这样的,结果还没出声就被您给抓到了嘛。”
“帮助同学是我们应该做的,”连一向被认为是最稳重的白曜也跟着附和道,“老师这么忙,我们也是时候做点什么来分忧——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门告知您,这点确实是我们不对。”
“够了!”
一直在旁边憋着的川上富江终于听不下去地爆发了。
“还要我再说几遍,这根本就是个误会!”留着长发的漂亮女生烦躁地说,“我?看上他?开什么见鬼的玩笑,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我是被谁绊了一跤才摔到他身上的,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喂,”人体模型不爽道,“女人,你很了不起啊。”
川上富江:“第一,我——”
“第一,绝不意气用事。”虞柠实在是受不了这校园偶像剧一样的乱糟糟氛围了,强硬地打断道,“第二,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
“第三,绝对裁判得公正漂亮!”
“让开,”她看向还挡在前面的淤泥宿管,“我来。”
不知怎的,本该在这里作为上位者的宿管谜之被她的气场所震慑,仿佛真的在面对一位从天而降的裁判一般,愣愣地让开了位置。
虞柠:“……”
完了,她应该说啥来着?
蜻蜓队长的Buff果然还是太强了,她还没回过神就真的轮到自己上阵了,随着主持大局的裁判陷入沉默,气氛也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要不,”她试探着问,“你俩先分手?”
人体模型:“???”
川上富江:“???”
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啊!
“好了好了,时间门也不早了。”僵持之下,方筝顶着满脑门的冷汗出来打圆场,她笑得很勉强,“这样吧,大家都回去休息,不管是早恋还是擅闯宵禁,等到明天移[jiao]给指导员处理,可以吗?”
淤泥宿管冷冷哼了一声,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其他人——除了身为鬼怪的那些,原本对于木偶指导员态度是能避则避,但在瞧见是虞柠在拼命给她使眼[se]后也摸不清前者又准备在葫芦里卖什么药地选择闭嘴,反正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大概。
这本应是个充满着忐忑不安的不眠夜,然而等到第二天早早重聚在教室里,一行人中只有虞柠[jing]神奕奕。杰克是一如既往百无聊赖地靠急支糖浆提神,周菁菁算是装了装样子,除了白曜还好些,另外两人全都顶着巨大的黑眼圈。
“心理素质真好啊柠柠,”刘嘉卉倒是早就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了,早上感叹一遍后现在又忍不住道,“你这睡眠质量已经是正常人难以企及的水平了。”
“没那么夸张。”虞柠正儿八经地纠正,“我只是沾枕头就一秒入睡而已。”
薛尉:“???”
“你哪来的这技能?”他震惊道。
虞柠笑而不语。
什么叫环境造就人啊。
感谢四叶[cao]TV,感谢CCTV,感谢她妈。
“话说回来,我从今早起来就有点奇怪……”薛尉接着倒[chou]了[kou]凉气,“哪里不太对劲,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你们有这感觉吗?”
周菁菁耸耸肩。
“没有。”虞柠断然道。
废话,你忘了川上富江。
作为一颗不定时炸|弹,可怜的川上同学才恢复自由没多久就又回到了[yin]影的控制内——不过一回生二回[shu],虞柠相信她一定能适应的。
适应力这种东西,对人类和鬼怪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项能力。二十一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而最开始训练顺从度的反抗期只需要七天,这七天是任何因素都能因为习惯引力而失败的阶段。换言之,如果她还想要自己稳定安逸的校园生活,就得在最开始破坏掉这个循环才行。
“很高兴看到你们如约地按时前来,”伴随着[shu]悉的滚轮声,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的木偶指导员也出现在教室门[kou],“为了避免打扰到之后会来的其他同学,接下来请跟我去办公室吧。”
“没关系,老师,”虞柠径直起身,一人做事一人当地抗下了责任,“我去。”
她来允许,她来承认,她来背负!
说着,她向其他人摆摆手,“你们尽快调整下心态就好啦。”
刘嘉卉:“诶?!”
虞柠没有再过多地解释——毕竟她也不太拿得准是否真行得通,要是打了包票却做不到岂不是变得很尴尬。本着做一步说一步的原则,她很低调地跟在一路滑动的指导员身后,梅开二度地造访了这个才来过不久的地方。
“虞柠同学,”一进办公室,指导员就开门见山地以它那惯有的呆板语气说道,“我想你知道我接下来要问些什么。”
一大清早,不仅是还待在宿舍楼里的大部分学生,连那些冒充教师的木偶也没来几个。这也让屋内瞧着比先前冷清不少,虞柠的视线滴溜溜转过一圈,心下有了主意。
“不错。”
她也不演了,大大方方道。
“我就是主谋。”
其实并没有。
虽然是为了最后一道保险栓才让周菁菁带上了富江,不过当宿管和人体模型同时出现的那一刻,她和在场所有人一样是懵[bi]的。
但那也要装作有!没有人能阻止她装[bi],没有人! 指导员:“?”
承认了?她居然承认了?!
虞柠嫣然一笑。
“老师,”她沉吟道,“来算一笔账吧,您这里有纸吗?”
还没回过神的木偶指导员不置可否,于是虞柠也非常自来[shu]地直接扯过了桌上的纸笔,唰唰地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
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捏着的手册正翻至最后一页,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显示满了各式各样的转账记录,对面的名字从正常的学生到美美子等鬼怪不一而足,眼看着就要到写不下了。
“我现在所持有的——一百积分加上两百,再加上三百,二十五乘以六的一百五十积分,还有您奖励给我的五十积分……光是这些都快要赶上一开始的分数差距了。”
这还不算周菁菁吞并富江后转给她的积分,还有充当外卖平台入账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数额——它们说少也不少,更何况积少成多,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个相当可怕的数字。
“既然您认可过我没有违反规定,”在灰[se]地带疯狂大鹏展翅的虞柠理直气壮道,“那就说明我获得的积分都是合理合法的。”
笔仙的积分被掏得一干二净,每天都要还贷,她还可以随便拿着美美子和楚人美的手册将她们赚取的分数转给自己,蜘蛛男则是只收取她[chou]成过后的小利——罪恶,太罪恶了,简直是罪恶并快乐着。
“用不着等到第七天,现在就可以计算一下积分的反超情况了,容我提醒一句,之后这个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其实主要还是现金也赚得差不多了,难过,大家来上学怎么不多带点零花钱。
“如您所见,当产业链成功运作起来以后就是纯粹的利滚利,如果您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我也不介意将链条扩大展示给您看。但是很遗憾,我的手册上似乎写不下了。”
“我可是非常苦恼的,这不就来寻求您的帮助了嘛,我猜解决学生的困扰也是指导员的职责之一。”
“规则是绝对的,不过,以一开始的登场方式来说,规则的制定者倒是似乎有点来头。作为规则的帮凶——或者好听点,规则的协助者之一,您一定可以联络到背后的主使吧?”
“所以说——”
她笑着问。
“老师,麻烦你帮我问一句,这场游戏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
“东南方五百米处检测到能量场[bo]动!”
联络用的通讯设备中突然传来了紧急的汇报。
“[bo]动结束,现场出现教师五人,其中昏迷两人,轻伤两人,重伤一人,已紧急送医,目前无人死亡!”
“了解。”通讯另一头的男人按下按钮,示意身边人进行记录,“继续观察。”
如果是[shu]悉巴别塔的相关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他所佩戴的徽章正是属于队长的象征。而他旁边的副队长在简单的书写记录后也陷入了思考,然后才慢慢地开了[kou]。
“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应该是一开始就对教师和学生进行了分流。”副队长道,“可以获知的下落不明的还有一名正处于实习期的图书管理员,她本身毕业没多久,可能也被划分进了学生的范畴内。”
“那么,”男人在旁边的石头上压灭了烟头,吐出了最后的烟圈,“就应该考虑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学生是最容易冲动的群体,在没有引领者的情况下尤为如此。”副队长垂眸,推了推眼镜,“哪怕是成年人,在极端环境下只要稍加诱导,一样会陷入……的局面。”
但没有人进得去。
在他们视线的彼端,是暮[se]下的彼岸学园。
残阳如血,被道道围栏圈起来的校园一片死寂。爱子心切的家长们被拦在几十米外,目的是为他们的人身安全起见,但在过去的五天内已经爆发过不止一次冲突,如果事态真如想象中那般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独立于次元的空间门,再地毯式搜索也没有意义,不眠不休地轮班守了这么久,大家心里无疑都期盼着被困者的安危。然而时间门每过去一秒,压在众人心上的担子都要再沉下去一分,他们都清楚这所代表的生还希望渺茫。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里面的学生,连外面的负面情绪都会……
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不止是他——[shu]悉暗能量的人员都在那一瞬间门察觉到了不同寻常,[bo][lang]似的残影在眼前晃动的短短数秒恍若一个世纪。他猛地抓起另一侧的听筒——那是连接埋伏在校园内的队员的通讯频道。
“队长!好消息!”那头有欣喜的声音响起,“我们已经接触到学生了,还没发现有人员伤亡的情况!”
“封锁学校,在彻底清查前不予开放。校内学生统一进行暗能量检测,未达标者带回局里,达标者可以在登记后暂时放行,之后分批进行调查和笔录记述,收到回复!”
耳麦里传来上级下达的简明指示,还驻守在现场不同位置的队员齐刷刷地应道:
“是!”
——实际上,根本没有几个人通不过检测。
“啊——”刘嘉卉长长叹出一[kou]气,“虽然说,简直跟改天换[ri]似的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怎么会有人逃出生天以后的第一件事是来请客喝[nai]茶啊?!!”
虞柠:“别问我。”
又不是她提的!
周菁菁没事人似的哼着歌喝她的酸[nai]紫米露。
尽管家长们心急如焚,但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见到自家孩子的——毕竟要防止暗能量在人与人之间门的侵蚀污染。不过在虞柠看来,幽冥界现如今的“科技水平”有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论是周菁菁还是杰克都伪装得不错,大概是那个身份卡就有着某种自带净化的作用吧。
他们的指标都很正常,无疑是在放行的行列内,其实现在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但作为半个某种意义上的同生共死小分队,自然还有一些悄悄话要讲,以及某些毫无意义的行为,比如小赚一笔的虞柠的快乐请客,和薛尉的——
薛尉:“…………………………”
他站在彩票亭前,都快要风化了。
“没事,”白曜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啊,中安慰奖的机会吗?!”薛尉都快飙泪了,“我的一等奖——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
原因无他。
特异地带内的时间门与现实流速不同,可以快,当然也可以慢。被困生存游戏的几天里,他请笔仙算出的中奖号码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彩票亭的上期开奖公告里了。
虞柠啧啧摇头。
她就知道。
原著里的生存游戏在外界看来可是持续了接近两周,比起这个,城邦沦陷的那两天简直能称得上是闪电战。
所以她根本没有指望能借由笔仙的预测能力中彩票,取而代之地还是打算对大家的钱包动手。当然她也动过别的脑筋,奈何藏在生存游戏背后的那对姐弟完全不配合,最开始她提出要结束时谈判并不顺利,在她提出将盈余积分置换成现金或者妈妈他们那边的冥币的时候,被|干脆利落地踢出了游戏。
小气鬼啊!!!
这个仇她记下了,君子有仇必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shu]知未来剧情的虞柠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在旁人看来她简直笑得让人浑身发毛,连刘嘉卉都不确定地问道:“……柠柠,你没事吧?”
“啊,没有,我要先回去一趟了。”她回过头,“我这两天会比较忙,有事电话联络啊!”
有别的学生的供述,巴别塔找上门是早晚的事,她得在那之前搞定还没收好尾的一些……咳,才行。
刘嘉卉:“咦!她又走了!”
“哎呀,”周菁菁笑眯眯地打圆场,“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明天再问问她就好了,嘉卉你爸爸妈妈还在等你吧?”
远处的住宅区里,已经从俊雄那里得到了点消息的女鬼正在窗边翘首以盼。
她也看开了。
什么早恋不早恋,白菜不白菜的,哪有安危重要。
特别是这次,一个跟在旁边的绷带小子,一个有着随时帮忙送东西的儿子——起的作用都不小,一夫一妻,也就一夫一妻吧。
唉,只要孩子开心就好。
她瞧见了街对角的身影,连忙拽着沙发上的无头尸体起身,赶到房门前迎接。紧接着,果然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响声,女鬼蒙着厚厚白翳的眼睛几乎看不出来地闪过了些许亮[se]。
“柠——柠。”她欣喜道,“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满脸无辜的虞柠转了转手里的钥匙,不太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妈妈,我回来啦。”
除了大家[shu]知的绷带杀人狂,在她背后,穿着宽大戏服的长发女鬼连脸都被发丝遮了个严严实实,站在旁边的小女孩气鼓鼓地捏着自己的手机,半空中不知为何飘着一副眼镜。
更有甚者,最后头还有个半边身体通红的人体模型在凹造型。
女鬼愣在原地,感到了一阵阵眩晕。
“这——”她近乎惊恐地问,“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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