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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恭敬


  赵玉言喝口茶,从掀盖的缝隙狠狠瞪眼女儿,示意她不能求情。

  媒婆早已起身行礼,欢呼雀跃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奴婢有礼了。章小姐越长越漂亮,难怪让世子爷念念不忘,以后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操持家务,世子爷可是好福气。”说着掩嘴对瑞世子一笑。

  瑞枫叶坐在那里没有表示。

  赵玉言立即不悦,还操持家务,是不是给权贵说媒的?不会是从大街上随便抓了一个吧?

  章栖悦见母亲脸色不对,刚前进一步,赵玉言直接道:“你坐在边上。”谨防女儿软磨硬泡。男人不给点教训就会有第二次,悦儿性子软,她更要把好关!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章栖悦看了枫叶一眼,无奈苦笑,示意红烛把媒婆带出去。

  媒婆眼尖,赶紧道:“瞧我这记性,礼单落在了车上,奴婢要去取。”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憋死她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章夫人这样的下家,她都快把嘴皮子说破了,章夫人愣是吭都没吭一声,果然是不好相处的人,说不定还得搞砸了,一个子都拿不到,倒霉催的!

  余晖如揉散的红色,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暖洋洋得不见晚色。

  房里没了外人,瑞枫叶坐得更加端正,岳母答不答应在此一举。

  章栖悦安抚地看眼枫叶,迎着母亲瞪来的目光,含笑上前,“娘,你看你,把自己气到了多不好。何况,您老生的气,莫名其妙,瑞哥都来这么久了,您也没让人上杯茶。”

  “你还向着他!”赵玉言看着女儿软软的容颜,听着她偏向瑞枫叶的话,不由又瞪了瑞枫叶一眼。

  章栖悦笑着看向母亲,“瞧,生气都不漂亮了。”

  瑞枫叶有苦说不出,但还是站起身,恭敬地道:“章夫人,小侄诚心求娶,请夫人成全。夫人是看着小侄长大,小侄对悦儿绝无二心。小侄深知夫人疼爱悦儿,成婚后只要夫人不嫌弃,小侄每月定带悦儿回来小住。”

  说得好听,到时候这也是事,那也是事,她找谁要女儿去?何况,以为求亲就能弥补他给悦儿造成的伤害?肯定是去花天酒地了!

  章栖悦觉得自己真害了枫叶。“娘,那天真不是为了瑞哥,你看他像是能花心的人吗?他要是花心,不用娘出手,女儿就收拾他了。”

  赵玉言才不信,“你就是性子太软。我不同意,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婚事免谈。”

  瑞枫叶闻言吓了一跳,急忙道:“夫人,小侄真心相求,夫人若不放心,小侄先在章府居住一年如何?等夫人满意了,小侄再带悦儿回忠王府。”他必须要成婚,那个长匣被他丢在了礼单中,可不能怪他没给栖悦。

  赵玉言闻言眼睛一亮,倒插门!来了就别想走!算你小子知道我的心思!

  可,少顷,赵玉言心里蒙了一层伤感,说来说去,还是要娶她女儿。

  她是舍不得女儿,女儿才十二岁,怎么能嫁得这么早?可想到那个少年哭的样子,赵玉言也不禁为女儿担心。丰润是软脚虾,这辈子他们已经这样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女儿想得开,嫁了人,耍一两次那孩子就当逗狗了!

  反正是九炎家的人欠她的!

  可,她的悦儿还小啊,赵玉言怎么舍得说嫁就嫁?“悦儿,枫叶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章栖悦抱住娘亲,如果说有,娘肯定比她还伤心。

  “傻孩子。”

  “娘,女儿知道你最疼我了,瑞哥也疼我,那天不关瑞哥的事,是我想到了别人,才自己跟自己生气。”

  赵玉言直接道:“利用你谋国的人?”

  章栖悦、瑞枫叶闻言,尴尬地看了赵玉言一眼,又佩服地避开她无畏的目光,心里不禁同时揣测,这得认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认为皇上不敢把她如何。

  可无法否认,皇上对她的包容,让她有自信的资本。

  章栖悦拉住母亲的手,靠近她,因为裳儿更理解母亲。“娘要是心疼悦儿小,娘就再留悦儿两年,等悦儿大了再嫁。”

  赵玉言、瑞枫叶互相看了一眼。

  赵玉言最先哑口,她想留,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女儿待在她身边,就算嫁给最知底的枫叶她也不放心。

  可是,倒了一个正人君子般的太子,再上一个不知品性的十三殿下,她是怕赌不起,失了势,到时候,女儿的事还能那么顺利吗?那孩子死缠烂打怎么办?丰润那死脑筋又会想出什么损招?

  赵玉言心里知道,她最好是让女儿嫁了,哪怕拜完堂再接回来。

  章栖悦不解地看着娘亲多变的表情,她说错什么了?怎么他们两个都怪怪的?娘不是希望她晚点嫁,而她的确还小啊,有什么不对?

  赵玉言咬咬牙,“其实,你也不小了,明年就十三了,年底成婚也在国律范围之内。”

  章栖悦顿时惊讶地看向母亲,一直要反对的是她。“娘,发生什么事了?”

  瑞枫叶如释重负,看来不是他多心,赵夫人也那么想。

  他看眼赵夫人,而后看向栖悦,道:“也没什么,就是十三殿下看到你昏倒了,闯了进来,拉着你就要哭。”他轻描淡写。

  章栖悦听得一头雾水,但猛然想到了他们两人突然反常的原因,一个急着上门求亲,一个赶紧让她出嫁。

  是怕出问题?

  可,九炎落不会吧?章栖悦觉得他们想多了,如果九炎落真要阻止,就是把轿子抬入了忠王府他也有办法,他那人做事,绝对不给对方留机会。

  但九炎落有必要那么做吗?上辈子也是她吵着要嫁的。

  章栖悦实在想不出九炎落对她有什么可图的,九炎落向来偏爱庶出子女,把章栖影介绍给他,说不定他们两个能立即惺惺相惜、白头偕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和十三顶多是有份朋友的情分。

  娘和枫叶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章栖悦看着他们严肃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发笑,真想说他们太看重自己,看轻九炎落了。

  在九炎落的世界里她可不是宝贝,母亲关心则乱罢了。“娘,瑞哥,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十三殿下怎么说跟女儿也有份相识的情分,他哭只是性情使然,你们这也未免……”

  赵玉言立即道:“他是真性情了,丰润呢!”没有事他都能搅出事来,更何况那孩子……

  赵玉言一点也不乐观,虽然那小子只出现了一瞬,眼泪都没来得及掉下来就被拽开,但以她看尽男人的眼光来说,那小子绝对有问题,只是年龄小了点还没长出野心而已。

  瑞枫叶含笑地看着章栖悦,他亦不想赌,九炎落今天的话确实不善,就算自己现在好心理解成姐弟情深,但以后呢?他可是看着九炎落长大的,对那小子没有恩典也有相交的情分,可他现在丝毫感觉不到那一刻九炎落有成全他的意思!

  “还是先定日子,时间亦不仓促,我娘两年前就开始布置新房了。”

  赵玉言想到庄小蝶,脸色也缓和些,“亲家一贯心急。”

  “娘是早盼着悦儿进府。”

  章栖悦见状哭笑不得,刚才不是还没谈拢,这么快就叫亲家了?

  赵玉言直接无视女儿的表情,对枫叶道:“你也大了,悦儿还小不懂事,我把女儿交给你,真不放心她能做出什么。”

  “夫人放心,小侄心如初。”

  说得好听。“你必须保证如果悦儿不满意你,她有跟你和离的主动权,你不能死搅蛮缠,更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你们男人外面的诱惑多,我知道,也不指望你真能守身如玉,但,一旦有什么必须让悦儿知道。妾室的事,我固然不想你纳,但以你的身份要说不纳妾,也不现实,可妾室也必须悦儿点头。”

  瑞枫叶严肃地拱手,“夫人多虑,枫叶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改变,能娶悦儿为妻足矣。”

  章栖悦看他一眼,她信,就是信才觉得他奇怪。

  赵玉言闻言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行了,话说得太满也不怕溢出来。”以前说这些是讨好,现在都要成婚了说这些,总让她觉得花言巧语。她女儿多好,若不是自己的经历,她都要说只有那个位置才适合她。

  瑞枫叶不敢再说话。岳母大人果然难讨好。

  章栖悦任母亲摸着头,淡淡的伤感通过发丝渗入她心里,让她心里一颤,栖悦突然握住娘的手,“娘……”

  “乖,有娘在,好好地做你的世子夫人。如果他敢对你不好,娘给你打他。”说着赵玉言撇开了头,几欲落泪。等她老了,丰润死了,震不住身份显赫的世子时,女儿将如何自处?还好女儿不是刁蛮任性的人,凭着这份婉约,世子爷将来也会待她好几分,让她寿终正寝吧。

  章栖悦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感受着她对自己的疼惜,心里如一汪沉寂的泉水,安逸无比。

  栖悦知道,对母亲来说把她嫁给谁母亲都担心。九炎落时如此,现在也一样,但此刻的伤感明显比上世清淡。

  上辈子她要求出嫁时,娘气得都不愿搭理她,那时候她只顾埋怨母亲不给她颜面,可曾想过母亲为她担心。

  想到前世不是东西的自己,她就恨不得碰死在门上,不孝女的典范就是她!

  “娘,你别担心,你要是不愿意女儿就不嫁了,永远陪在你身边,让你看见。”

  “尽说傻话,娘养你做什么!娘还嫌你烦呢。”

  瑞枫叶看着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栖悦身边,无声地表示着他的诚心。

  突然外面传来跳脱的声音,“红烛,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瑞世子呢,走了?”

  “回少爷,在房里呢。”

  “幸好还没走,那你怎么在这里?我进去看看……让开啊,你挡着我干吗?他要娶我妹妹,我不好好会会他怎么行?”刚才他特意去换了一身衣服,就是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他!

  赵玉言闻言,立即收了伤感,脸上浮现丝欣慰的骄傲,“这孩子,就长不大,还这么没规矩。红烛!让他进来!媒人也是,礼单子明明落在这里还出去找。”

  红烛闻言急忙放行,“少爷小心。”转身去叫永远找不到礼单的媒婆。

  章栖典如一阵旋风,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热情推门而入,“啊!你们不会谈好了吧?那怎么行,我这关还没有过呢!我才刚回来,还没怎么跟妹妹相处,妹妹就要嫁人,不行!我受伤的心怎么办!”

  赵玉言直接拍了过去,“就你话多,你的心找你媳妇去,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给我随便找个女人娶了。”

  章栖典闻言豪放地一拍胸脯,“这怎么行?少爷我绝代天骄,自然要找一个能配得上我的妙曼佳人,怎能随便找一个凑合!啊!——娘,你又打我!”

  “你给我闭嘴,还佳人,能找个女人就不错。”不省心的东西!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你儿子也是人人争抢的大好青年!很多人都想给我说媒,我都没答应!”

  赵玉言赶紧道:“街头的二橛子女儿,西市的渔翁孙女,你倒是去娶啊,去啊,赶紧的。”天天跟那些白丁出身的混在一起,给他说媒的都是那些人,头疼死她了,还有脸说。

  瑞枫叶也苦笑不已,章栖典不提左相,别人都以为他白丁出身,介绍的女孩自然也是差不多品级。栖典有次好奇还去见了一个,回来后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

  章栖悦含笑而立,看着大哥,想起了未来的大嫂,不知把大嫂介绍给他时,他会不会嫌人不够妙曼佳人。

  章栖典眼尖,“悦儿,你笑什么?奸诈哦,是不是要成婚了,高兴得睡不着?”

  “去你的。”

  “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有你那样说妹妹的吗!”

  “真热闹啊!来晚了。”游走在富贵人家的媒婆进来先自怨,“瞧我这记性……”

  “年纪大了是如此,随手放下的转身就忘,我这些年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呵呵。”赵玉言对媒婆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转,说什么也笑得和善。

  媒婆受宠若惊,赶紧把要谈的谈了,喜笑颜开地离开。

  按照程序第一次女方都不会应下,要反复两次,女方才会觉得被重视然后“勉强”答应。

  但女方也要释放出善意,谈一些婚事要求,这次媒婆办得很好,也是忠王府准备充分,不管章夫人说什么她一律应着,所以谈得十分顺利。

  媒婆出来后,得了瑞世子一袋子赏钱,高兴得合不拢嘴,直说十天后再上门,再三鞠躬后离开。

  夜色如水,月光照在昏暗的大地上,一块一块的光芒忽隐忽现却宁静安详。

  瑞枫叶舒口气,终于落定了。望着身后的左相府,瑞枫叶想到了九炎落,嘴角扯开抹冷笑。抚着黑色的马身,想,看来权小姐不够用心,否则到手的富贵怎么不抓住?瑞枫叶目光一冷,上马离开!

  巍峨盘卧的皇宫内,烛光最盛的一座宫殿里,屋檐钩绕,火树银花,精美的器皿,五彩的侍女,穿梭其中,富贵荣华。

  在这座宫殿的后房里,雕花木门如一件艺术品静静地关着,屋内香气缭绕,玉器、金品陈设如常,上好的东珠被串成珠帘,随意地挂满每个转角,丝纱屏风流泻,美轮美奂。

  权小姐一身粉色的抹胸长裙坐在里间的榻上,柔软的衣衫垂落,柔美端庄。此时绣针不小心扎入她白皙的指腹,一滴血珠挂在上面,触目惊心,她啊了一声,轻轻地含住,香舌卷走一滴血迹。

  疼。

  陪侍的嬷嬷见状,看了小姐一眼,并未惊慌。她挥退房内的侍女,拨弄好香炉里的花料,起身上前,声音慈爱,“小姐可是有心事?”她已经五十多岁,是宫里很有资历的老嬷嬷,穿着宝蓝色对襟四品宫女衫,是权小姐身边的一等大嬷嬷。

  权如儿眉头微皱,不想多谈,低下头继续刺绣,没有回话。

  房嬷嬷也不恼,服侍了小姐多年,她知道小姐是有主意的人。郡王那样拒婚后,小姐都挺过来了,这些年更加心性平和,让她甚少操心,可这次,小姐似乎有些看不开。

  “小姐是不是不喜皇后娘娘安排的婚事?除了觉得十三殿下年纪小,还觉得十三殿下出身低微,辱没了小姐的出身?”

  权如儿闻言脸上多了丝尴尬,没料到嬷嬷会跟她谈这些还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如儿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房嬷嬷依然宠溺地笑着,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姐从小在宫里长大,宫里的荣辱兴衰还不是过眼云烟,可也因为如此小姐看得最多。”

  权如儿没有否认,她觉得她现在需要有人指点她该怎么做。

  房嬷嬷道:“宠爱算什么?容颜更不足为惧。那些不过是男人的一时新鲜,能让皇上长久记住的是一份情分,只要有情分在,这宫里便是女子的最佳去处。”

  权如儿绣花的手顿了一下。

  房嬷嬷嘴角含笑,“小姐才情无双,性格宽厚,身份更是无人能及,可再美的女人也要有资本养。小姐的这身气度力压燕京同辈所有小姐,即便是章府的第一美恐怕在这份淡薄宽厚上也逊小姐一筹。这并不是小姐天生使然,而是小姐站得够高看得够远。

  “嫁给凡夫俗子、权臣名相又如何?小姐能穿这世间仅有的绫罗,能吃四季各色的珍馐,能用称心如意的器皿,还是能种御花园的奇珍?

  “感情固然可贵,可,那是小姐想要的吗?”

  权如儿无话可说,她早已不需要爱情,她的生活要靠自己把握。

  “既然如此,小姐为什么还端着?十三殿下现在还不是太子,小姐又身份高贵,只要你们真心相对,彼此相助,以诚相交,将来荣华富贵不敢谈,但这情分是定了的,就算是后位也不是不能一搏,小姐说是不是?”

  房嬷嬷说完,看向她从五岁就带在身边的小姐。

  权如儿放下手里的绣针,这也是她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这些年相处下来,她看得出九炎落是很有原则的人,学识渊博,为人规整,对她亦彬彬有礼。

  要说没想过跟他过一辈子不可能,正如嬷嬷所说,她是走不出皇宫了,十三殿下就是她要用心的人。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端着,等着十三殿下卑微地接受她的爱?

  权如儿可不认为到时候九炎十三有那样的好气度,就像有时候他偏执地坚持,让人从心里不敢违逆。

  房嬷嬷见她听了进去,不动声色地拿走小姐手里的绣品,换上一幅柳燕图,“小姐绣个荷包吧,十三爷的生辰快到了。”

  权如儿小脸微红。

  房嬷嬷却不乐观,小姐认为见得多,便觉得有对十三皇子的优势,可十三皇子就是笨吗?只是懒得跟小姑娘计较而已。

  烟收鸟闹,柳枝划过湖面柔美祥和,鸭子拨弄着脚蹼扑腾着身子。宫里的每个荷塘里几乎都是一幅春景盎然的闹春图。

  不起眼的宫房内,交接的侍卫已经待岗。

  “快点,你今天又险些迟到!你的剑!衣服穿好,赶紧来。”

  章栖典三下五除二搞定,抓起剑到外集合。

  今天是栖典当值,一身禁卫军铠甲威风凛凛,表情严肃,身姿威武,巡逻站岗更是一板一眼,毫不出错,完全不似平常般咋咋呼呼,让人头疼。

  一队笔直的禁卫经过中门大道。

  九炎落正带着众人从前殿向帝子殿走去,一身银黄蟒袍,衬得他刚硬冷酷。他已经开始领差,威严中自有一份果断。他走在最前,身边的官员正俯身跟他说着什么。

  九炎落突然脚步一顿,在巍峨的中门外停住。

  不远处,章栖典等人已经行了军礼,等着十三殿下走过。

  九炎落回头,在一队侍卫中准确地看到了章栖典。是他?

  九炎落突然对小李子说了什么。

  小李子急忙跑过去,拂尘一扫,弯着腰跟领队的说了几句,然后看向队伍中的章栖典。

  章栖典微愕,看我干什么!但低着头不敢有意见。

  领队更不敢有异,十三殿下如日中天,深得皇上喜欢,在这场混乱中更是脱颖而出。听说皇上已经草拟十三殿下为太子的圣旨,能异军突起般上位,十三殿下恐怕远不是有皇后支持那么简单。

  “公公请,公公随便。章栖典!出列!”

  章栖典指指自己,表情惊讶,“我?”

  “还不出来!傻站着干什么!耽误了皇子的事,你能负责?!”

  “是!”章栖典闻言赶紧卸剑而去,心里不断嘀咕,找他做什么?他最近可没有惹事。

  何况他跟九炎落见得不多,仅有的几次都是一掠而过,还被他拿回去跟妹妹感慨了。这次十三殿下怎么会叫他,他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衣服没穿歪啊!不会是要跟自己算账?!

  可又觉得九炎落没那么无聊吧!

  章栖典疾步上前,在巍峨的中门大道上急忙行礼,“参见十三殿下,殿下福禄。”章栖典恨不得拿块布把自己盖住,怕十三殿下想起以前的事,把他踢出禁卫军。他当时怎么那么蠢,做出那么幼稚的事,要不是妹妹拉着,他以后都不敢出现在皇宫大内,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章栖典很谨慎,大气不敢喘,毕竟眼前的人很可能是以后的皇上,他赖以生存的主子。

  “起来吧。你跟我过来,有事找你。”九炎落说完,继续跟身边的官员说着什么,抬脚就走,好像不曾注意到他。

  章栖典不敢抱怨,急忙跟上,心想十三殿下打他一顿也好,两不相欠!  帝子殿外,章栖典一直从早上等到了中午,阳光炽热地照在头顶,他汗都不敢擦一下,在快被渴死时,才见到小李子跑来的身影。

  但栖典并不认为是九炎落故意为难他,他站了一上午发现九炎落真的很忙,并不若他想象中皇子很闲的印象。很多人在此来来去去,有些甚至是一品大员,更多的他认不得,每个人都匆匆忙忙而来又快速而去。

  章栖典跟着小李子进去,更多了几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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