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回来了？”云鲤不可置信：“谁在宫外求见？”

卫璋懒懒把玩着手中那块虎符，回答：“原来在紫宸殿扫地的那个，叫射月的。”

射月？射月！

云鲤微微震惊，她走出去，果然，紫宸殿外，一个身穿劲装的女子正静静站在门边，她有意无意地往地上的落叶看去，手指微动……

怎么办，好想拿墙角那把扫帚把院子扫干净。

“射月！”云鲤叫住她，她真的十分吃惊，激动道：“你不是在北疆吗，怎么回来了？”

射月回神，见云鲤一身明黄的龙袍，头上戴着金钗玉环，满身的华贵气质，真是与以前那弱弱的小模样完全不同了。

她张张嘴，一不留神问出一句：“您是不是长高了？”

长高了？

云鲤经常听卫璋夸她又漂亮了、又聪明了，可这长高还是头一次听说。她有些心虚，又有些高兴，忍不住伸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压住上翘的嘴角：“嗯，也许吧。朕都快十九岁了！”

都快十九了啊。

射月内心莫名其妙涌出一股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遥想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夫人时，她才十六岁，小小一只窝在后院里，空有美貌没有本事，她和怜花两人都有些看不起……

她微微一笑，本想说些什么叙旧，见云鲤背后又走出一人。

那人瘦了一些，但气势依旧逼人。射月立刻垂下头，跪立在地，小声道：“掌印。”

“嗯。”卫璋气定神闲跟在云鲤后面，开口道：“你还没向皇上请安。”

射月：……

于是她跪着调转了方向，再次小声请安：“皇上。”

“起来起来。”云鲤将她扶起，问道：“你是随着魏武军一起回来的吗？蒋兴知道你以前是卫璋的暗卫，所以不要你了？”

瞧她这话问的，多么尴尬。射月嚅嗫嘴唇，没敢说话，卫璋发出一声嗤笑。

结果射月道：“那也不是……我加入北疆军后，作战一直十分优秀。蒋将军很欣赏我，将我收为义女，传授我兵法和战术。”

她偷偷看了卫璋一眼，说道：“我也跟他说过以前的事情，可蒋将军说，我一个孤女命苦，流落至今已是很不容易，前事莫提，从今后做个光明正大的好女子便是了……”

卫璋的眉头跳了跳，这是明着在说他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了？

射月说着说着，表情恢复严肃。她拱手请命：“射月此番回京，特向皇上请命，允许我率兵南下，击退纪军！”

你，率兵，南下？

听到射月有了好前途，云鲤本十分高兴，可听她主动提出领兵，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是蒋将军让你回来帮朕的吗？”

射月沉默了。

她对云鲤从不说谎，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保持沉默。见她如此，云鲤抽抽嘴角，问道：“可别说是你自己偷跑回来的。”

射月越发沉默了。

云鲤觉得头痛，她试图和射月讲道理：“你已经是个军人了，不可任意而行，要听从将命……”

射月道：“可蒋将军不愿帮您。您放心，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已经跟着蒋将军学了许多行军之道，击退纪军，断不成问题！”

可这不是问题不问题的事情……云鲤心知，因为卫璋的事情，自己在蒋兴心里早就没了信誉值，好在他不计前嫌，并没有撂下北疆转身就走，只是不肯南下帮忙而已。射月此番出走，就等于是重新投靠了她这个狗皇帝和卫璋，蒋兴知道以后会多么心寒！

万一寒着寒着，那点子爱国之心被冻住，撂挑子不管北边了怎么办！

她还想再劝，身后的卫璋却道：“让她去。”

云鲤：？

卫璋走过来，看着射月问道：“我只给你一万人，此去南边，支援芳国是假，重新整编南虎军才是真，你能做到吗？”

云鲤试图插嘴：“南虎军不是早就没了……”

射月坚定道：“我能。”

卫璋点点头：“好，你去吧。”

云鲤懵圈了，她伸出手：“等等，哪来的一万人，还有，去哪？”

射月站直身子，深深看了云鲤一眼，再次拱手：“射月定不辱命！”

转身便走了。

云鲤：等等啊！

射月走得飞快，都不带回头看她一眼的。云鲤没追上，她只好扯住卫璋，恶声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哪来的一万人？又是哪来的南虎军？射月没有带过兵，就算去南边也应该与芳国将军配合作战，又为何说她去支援芳国是假？”

卫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手背。

“芳国都是女子为将，我们派去支援的人，自然也是由女子领兵更合适。”牵过云鲤的手，卫璋给她揉了揉被自己弹红的那块皮肉：“只是把纪国人打出芳国地界便是，又不用灭了纪国，射月足以。”

纪卿尘听到这句话会被气死吧。

云鲤想笑，但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严肃一点，质问道：“南虎军呢？你还没解释这个！”

卫璋道：“南虎军只是被打散了，又不是被打死了。他们还在南边各处活动，此次正好借着支援芳国的名义带兵南下，把他们收编规整，从此在南境也建立起一支军队，就由射月带领。”

他安排得十分妥帖：“南境不比其他地方，女子话语权本就高一些。射月功夫厉害，又是蒋兴义女，军队的人会服她，立这样一位女将军，你的帝位也能坐的更稳。”

云鲤眨眨眼，问道：“你之前说的，胆大包天的事情，是指这件事吗？”

卫璋笑了，他捏捏云鲤的鼻子，说道：“我连女皇帝都敢立，立个女将军算什么事情。”

两人没有回寝宫，而是手牵手往御花园走去。沿路的宫人们停下脚步行礼，大家已经对皇上和掌印帝后一般的亲昵行为视若无睹了，据说有一次，还有人撞见过他们在花丛中间的亭子里亲吻呢！

“再等等。”行至璃光湖畔，卫璋摘下一朵粉色的菡萏花苞，以内力催开后送给云鲤。

“小鱼，记住我说的话，你只管往前走，我会……”

“你会永远陪着我。”云鲤接过那朵菡萏，打断卫璋的话。她垂眸闻了闻花香，抬眼盯住卫璋的双眼。

“你又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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