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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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渐渐安静了,偶尔有小狗叫一两声,不过很快被主人低声喝住。
“许知意,你以前住过这种帐篷么?”
“没有。”许知意答。晚上睡在帐篷里,这是生平第一次。
“你呢?”许知意问。
“我睡过很多次,不过最特别的一次,是小时候,在一家水族馆里。”寒商说,“那家水族馆有过夜的活动,可以打地铺,看穹顶的鱼游来游去,要是怕光线太亮,看够了,也可以进到帐篷里睡觉。”
许知意:“这么好玩?”
“是。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我妈妈经常带着我全世界到处跑,这都是她找出来的好玩的地方。”
他提到他妈妈,许知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顺着他往下聊。
“你妈妈好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是啊。”他说,“我妈妈叫秦唐,好朋友都叫她唐唐,她结婚前很喜欢各种运动,速降,滑板,冲[lang],后来有了我,就不太做太危险的事了。”
寒商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许知意觉得他不会再说话时,寒商又出声。
“那时候,我爸和我妈妈的关系还是好的,每次回国,无论我爸有多忙,都会亲自来机场接我们两个,永远带着我妈最喜欢的花。”
他顿了顿,仿佛笑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我爸那时候,能力还不够自立门户吧。”
许知意没出声。
寒商继续说:“等他自己的生意真的做大以后,就不太回家了。有事找我妈妈,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们倒是不太吵架,就是冷冰冰的。”
“两个人就算闹离婚,也是让律师对殴。”
许知意忍不住问:“你爸现在呢?还和寒翎妈妈在一起?”
“没有。哪有那么长情。”寒商说,“现在好像在养一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小明星。倒是寒翎,还在他公司里。”
听起来像是要代替寒商继承家业的意思。
寒商道:“反正和我无关。我已经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了。”
他连姓都改了,自己的公司也前途无量,看着并不想再和他爸扯上任何关系。
许知意问他:“我早就想问你,我以后是不是也应该叫你‘秦商’?”
“没关系,”他说,“寒商这个名字其实也是我妈妈起的,她很喜欢。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都可以。”
既然他说都可以……
许知意:“那就叫你,奥斯卡秦都都?”
隔着帐篷布,许知意都能感觉到他磨了磨牙。
他忽然松脱她的手指,不过紧接着,就把她的整只手都攥住了。
他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哦,杰瑞告诉你的。”
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这小外星人也太不乖了。”
许知意挣不出来,“寒商,帐篷要被我们两个弄倒了。”
帐篷壁随着
两个人的动作,
在危险地摇晃,
外面的人要是看见了,一定浮想联翩。
寒商不在乎:“帐篷倒了怕什么,那我们两个今晚就去睡沙滩。我还没睡过沙滩呢。”
他忽然想:“许知意,我们现在要不要真的去睡沙滩?”
不过自己又否定:“不行,太冷了,你会感冒的。下次带足装备再说。”
这个人脑洞很大的样子,许知意忍不住好奇:“你睡过的最奇怪的地方是哪?”
“雨林的树顶上吧。”寒商似乎想了想,“还有冰屋,全是冰,几l年前刚到欧洲的时候。”
他提到这个,许知意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寒商,你那时候为什么突然去德国?”
帐篷布那边忽然沉默了。
寒商半晌才说:“我只是想走,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
这像是他的脾气会干出来的事,可是许知意直觉地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至少不全是实话。
他还是不肯说。
许知意攥了攥他的手,“那为什么要选德国?”
“因为相对比较便宜。”寒商说,“我那时候知道,肯定还会再和我爸翻脸,我算过,如果靠我自己努力兼职的话,应该也能读得下来。”
“后来呢?你在疯狂学德语吧?”
“是,我德语不算特别烂,可是开始的时候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话题转移,寒商放松多了,仍然握着她的手,跟她聊那时候的事。
许知意让他握着,侧身躺在那里听。
今天下午,两人在海边时,虽然在接吻,身体贴得那么紧,却生疏而遥远,现在隔着帐篷,许知意却第一次觉得,和他那么接近。
黑暗中,许知意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她已经不在寒商的帐篷那边了,人斜躺着,抱着充气床垫的边沿,睡得乱七八糟。
隔壁的寒商正在低声叫她:“许知意,醒醒,快[ri]出了。”
五点三十四分。
许知意火速抓挠了两下头发,从睡袋里钻出来,拉开遮光的帐篷门。
一道明亮的光直[she]进来。
并不需要去别的地方,坐在帐篷门[kou],就正对着大海和正在缓缓跃出海面的太阳。
初升的太阳映在海面上,如同一条金[se]的路,笔直地通向许知意所在的地方。
这条路的尽头,寒商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走过来,在许知意身边坐下。
不过马上又起身,从帐篷里拉出许知意的睡袋,打开拉链,披在身上,伸出胳膊搂住许知意的肩膀,把两个人裹在一起。
大约是觉得她冷。
然后倾身贴了一下她的嘴唇。这肯定不是因为觉得她冷。
他亲完,才说:“早。”
声音温柔低哑,撩拨着她的神经。
许知意仰头对他一笑,“早。”
话的尾音未落,寒商已经又低头吻了她一
下。
也是轻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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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商用电磁炉煎了蛋和培根,两个人抓紧时间吃完,一起动手收拾起帐篷桌椅,准备回家。
这次出来仍然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是许知意还有功课要做,得赶回去。
上车准备出发时,寒商先倾身过来。
他扶着许知意的座椅,欠身帮她拉起安全带。
许知意纳闷:“不用,我自己会系。”
他离得那么近,几l乎和她贴在一起。
“让我来。”寒商说,“回程我还要开几l个小时的车。”
许知意正在想,这和开车有什么关系,寒商就偏过头,压住她的嘴唇。
许知意懂了:他一开车,就没法亲了。
许知意以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会像接吻鱼一样天天黏在一起,现在完全懂了。
接吻这件事,真的会上瘾。
寒商吻得很克制,像是在轻轻描画一只鸟的羽毛,怕稍微重一点,小鸟就受到惊吓,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吻得浅,许知意断断续续地说:“其实你可以……”
她把后面的话吞掉了,没有说完,寒商却已经懂了。
停车。
停下车接吻。
他说:“好啊。”
寒商松开许知意,准备坐好开车,许知意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等等。”
寒商莫名其妙,定住不动。
许知意凑近,把他往下拉低一点偏过头,认真地嗅了嗅他的脖子。
那种特殊的好闻的味道,细微而温暖,就在他身上,只要足够贴近皮肤,就能闻得到。
她的呼吸拂过寒商的喉结,寒商一动都不敢动,哑声问:“你在干什么?”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能分辨出人身上的味道。”
她对气味向来敏感,寒商立刻紧张了,“昨晚这里洗澡不太方便,我回去就洗。”
“不用,”许知意松开他,“是种很好闻的味道。”
她又抬起手,凑近自己的手腕闻了闻,“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我觉得我自己和你的不一样,不过也挺好闻的。”
寒商摸一把她的头,“你是小狗么?”
“真的,不信你闻。”许知意把手送到他鼻子下面。
竟然有这种自动自觉送上门的人。
寒商掀起眼帘看她一眼,低下头,直接吻上她的手腕。
他不止亲了,许知意还觉得有舌尖划过她的手腕内侧,[yang][yang]的。
许知意往回[chou]手,[chou]不回来,忽然用余光看见车窗外有人。
是这里的管理员。
小男生一脸腼腆,看见他们正在亲热,脸颊立刻烧起来了,一粒粒雀斑像扔进火里的芝麻。
寒商松开许知意的手,放下车窗。
“有事?”
男生说:“你们昨天问的那个人,我忽然想起
() 来了,在不久前,有一个中国男人曾经到这里来过,问我们这个营地的生意要不要转让,我们告诉他不太想,他就走了。”
他在自己下巴处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有点胖,也许有四十岁?”
他从[kou]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他留下一个手机号码,说如果我们想卖的话,就给他打电话。”
纸条上一串手写的数字,字体相当工整漂亮。
寒商马上把电话号码记下来,谢过男生。
男生红着脸走了。
竟然真的找到了条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许知意问:“要打这个号码吗?”
寒商摇头,“现在还不能打,不要打[cao]惊蛇。等我们回去再说。”
他心事重重地发动车子。
许知意不吵他,一个人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
车子开了大概一小时,快上高速了,寒商找到一条小路,开过去停在路边。
他一停车,许知意立刻抿了一下嘴唇。
寒商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看着她。
他慢悠悠地说:“我停车是为了——”
他探身拿起后座的运动水壶,仰头喝了一[kou],“——喝水。”
许知意:“……”
许知意端庄地坐着,“否则呢?你喝完了没有?”
“喝完了。”
寒商把水壶[cha]在旁边的杯托架里,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这和许知意预计的不太一样,她继续端庄地坐着,目视前方。
寒商打着方向盘,把越野车掉了个头,一脚刹车重新停住,然后探身过来,托住许知意的下巴,吻住她。
他轻轻啮咬她的上唇,呢喃:
“喝水,还有接吻。”
阳光炽烈,路边的[cao]叶在曝晒下低伏着,他的嘴唇因为刚喝过水,有一点清凉的湿意。
车子上了高速,速度比昨天到处找露营地的时候快多了,不到九点就回到了悉市。
林荫路33号在望。
驶进老宅的车库前,许知意忽然想起来。
“寒商,不要让乐燃看见你亲我。”
车库门缓缓上升。
寒商问:“为什么?你不想付那两千刀?”
合租条例第六条,室友严禁恋爱,违者罚款两千。
寒商弯弯嘴角,“不用担心,我帮你付好了。”
许知意答:“那倒不是。毕竟我们也不算是真的在恋爱。”
乐燃知道她有个远在美国的未婚夫,如果又看到她和寒商接吻,不知道会怎么想。
寒商安静地把车驶进车库,停好。
他把车熄了火,才语调平静地说:“你说得很对。情人关系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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