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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二十公分


裴长律没办法,只得脱了鞋,扯掉袜子,全部扔在旁边,赤脚踩在地上,开始脱裤子。

  许知意担心了。

  她抬头扫视周围,“有监控吧?再说晚上好像还有保安巡逻。”

  玩笑归玩笑,裴长律说不定会被保安大叔当成变态抓起来,领个处分什么的,就糟糕了。

  寒商低头淡淡地看了许知意一眼。

  “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吧。”

  他说:“篮球场这边半夜经常有人发疯跑圈,常事。”

  脱成这样可不是常事。

  许知意没吭声,仍然有点忧心忡忡。

  “你管他。”寒商说,“谁害你崴脚,害我背了你一路,害我们两个掉进水里?”

  许知意琢磨:“你背我,咱俩掉下去,确实和他有点关系,可我崴脚的事,不能全算在他账上吧?又不是他指使石头上的青苔干的。”

  “没关系,就扣他头上好了,”寒商浑不在意,“也不算有多冤枉他。”

  他望着球场对面的脱衣秀,半晌才又说话。

  “许知意,你真的不觉得他是在欺负你么?”

  许知意抬起头,望向寒商。

  球场的灯光照着他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切分出亮与暗的鲜明边界,他的眼睛藏在[yin]影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球场对面,裴长律剥得差不多了。

  他肤[se]偏白,平时很会穿衣服,不太觉得,脱了就显得人稍微偏瘦,上半身[luo]着,下半身只剩一条贴身的深[se]平角裤。

  寒商立刻拨他手机,“你这叫内裤?”

  裴长律:“我里面没了,不叫内裤叫什么?不然你检查一下?知意在呢,差不多得了。”

  寒商放过他,“RUN吧皮卡丘。”

  平时篮球场上经常有人打球嫌热,[luo]个半身,可现在已经是秋末,快入冬了,又是半夜,这一大片明晃晃的[rou][se]就显得有点神奇。

  裴长律光着脚,脚底拍打在球场的水泥地上,啪哒啪哒地响。

  他绕着球场,路过许知意时,还抬手跟她“嗨”地招呼了一声。

  不过以许知意对裴长律的[shu]悉程度,能看得出来,他尴尬得要死,全身都不自在,嗖嗖嗖跑得飞快。

  --

  老宅门前的林荫道上,放眼望去,枝桠间钻出一簇簇新绿的叶子。

  南半球的冬天短到还没冷透,就[cao][cao]收尾,整座城市都在高照的艳阳下,热烈欢快地直奔[chun]天而去。

  这两天,许知意渐渐习惯了和寒商同在一个屋檐下——至少不再像开始那样,只要遇见他,就下意识地盯着他瞧。

  这天下午,上辅导课的老师有事不在,下课比平时早了不少,许知意穿着毛衣,顶着太阳从火车站一路走回来,热得一身汗。

  乐燃也回来了,头顶勉强地扎着一个朝天小辫,正坐在二楼铺着地毯的楼梯台阶上嗦冰棍。

  他含糊地跟许知意打了个招呼,“忽然就这么热了。”

  “是啊。”

  乐燃叹了[kou]气,“这一天天的,真是又长又热又无聊啊。”

  他无聊,许知意可不无聊,要[jiao]作业,这两天还要[jiao]稿,忙得像打仗一样。

  许知意提醒他:“记得收掉包装袋。”

  冰棍的塑料包装还扔在地毯上,被寒商逮住,又要罚款。

  乐燃:“知道知道。”

  许知意回房放下沉重的电脑包,探出头,“对了,房东在吗?我想去洗个澡。”

  洗澡就得霸占一段时间的卫生间。

  乐燃含着冰棍,瞥一眼卫生间,安然答:“秦哥啊,应该不在。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他换了衣服,出门跑步去了。”

  这么热的天出去跑步,不知道是跑步还是做[ri]光浴。

  得趁寒商回来之前赶紧洗澡。

  许知意找出换洗衣服,拎上小筐,直奔卫生间。

  乐燃坐在台阶上,继续嗦他的冰棍,舒适地叹一[kou]气,“啊——”

  许知意风风火火,嘭地推开洗手间的门。

  卫生间里水汽氤氲,寒商全身湿漉漉的,正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转过头。

  他只怔了一瞬,就飞快地抓过浴巾,挡在身前。

  在那一瞬间,好像什么都看见了,画面冲击力过大,许知意脑子发懵。

  幸好寒商也在懵着。

  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知意清醒过来,火速先发制人:“寒商,你又不锁门!”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你每周三不是再过两个小时才下课么?我都是这时间跑步洗澡。”

  寒商手上已经把浴巾围好了,“下次你能不能受累先敲个门?——还是你明知道里面有人,就根本没打算敲门。已经是第二次了。”

  反正他已经不露什么了,许知意打算先跟他把架吵清楚。

  “我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人,你连水都没开,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再说你已经洗完澡了,不穿衣服,鬼鬼祟祟地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寒商吸了[kou]气。

  他没有说话,向前靠近一步。

  他没完全擦干,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湿透了的额发和眉眼都比平时更黑,身上蒸汽的热度和沐浴露的琥珀香气向许知意[bi]压过来。

  他俯下身,轻轻吐出三个字:

  “你管我。”

  许知意气结。

  他漂亮的锁骨现在完全露出来了,胸膛结实,腹肌块垒分明,离得那么近,许知意的眼睛没处放,转向旁边,却忽然瞄到洗手台上,随便扔着一个装棉签的塑料盒。  塑料盒明显已经空了。

  醒。目。的。大。型。垃。圾。

  许知意马上绕过他,探身去抓空棉签盒。

  寒商跟着回头一看,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立刻回身,一手牢牢攥着浴巾,用另一只手去抢。

  可惜顾忌着身上的浴巾,动作太慢,已经晚了。

  许知意成功抓起空盒子,丢进他怀里,“二十刀!”

  寒商单手勉强接住弹得欢蹦乱跳的塑料小盒,表情无语:“我腿上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下,刚刚在涂药,还没收拾完,这也能算?”

  许知意:“条例里又没写过不算。”

  寒商:“许知意你幼不幼稚?!”

  许知意接得飞快:“谁定的这种幼稚的合租条例谁才幼稚!”

  许知意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卫生间,顺手“哐”地摔上门。

  门却在身后重新打开了。

  寒商探出[luo]着的上半身,“许知意,你随便开门进来,又在明知道我在里面的情况下,待了这么久,我觉得你严重涉嫌[xing][sao]扰。”

  说完,也“哐”地摔上门,和她刚刚摔门的音量一样,震得整座房子都在颤抖。

  乐燃坐在台阶上,目睹了整场戏,看见许知意出来,叼着冰棍,投降似的举起两只手。

  他的嘴被冰棍占着,声音含含糊糊。

  “我是真不知道他已经跑步回来了。冰箱冷冻格里还有我刚买的几根冰棍,两个幼稚的小朋友,要不你俩一人一根,消消火气?”

  许知意板着脸冲回房,坐下打开电脑,才觉得心跳得飞快,脸颊发烫。

  某些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哪有人洗澡不锁门。他就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还恶人先告状,说什么“[xing][sao]扰”。

  “笃,笃。”

  有人敲了两下房门。

  房门原本就半开着,是寒商,靠在门[kou]。

  他头发还湿着,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好了,手里拿着张蓝汪汪的十刀钞票,而且很聪明,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一圈门框的范围之外,没有进来。

  许知意的大行李箱放在门[kou],当柜子用,上面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钥匙和钱包之类出门时要带的东西。

  寒商手指稍微用力,在没进门的情况下,准确地把手里的十刀投掷到行李箱上的小盒子里。

  许知意看他一眼,脑子迅速跑偏,努力控制着,不把目光往他身上飘。

  许知意:“还欠我十刀。”

  “不欠。棉签盒是我的私人物品,你私自碰触,要罚十刀。而且许知意,”他慢悠悠的说,“我现在又有新的证据,证明你故意[sao]扰我。”

  许知意没懂:嗯?

  寒商对着床那边偏了下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我来的时候,床没放在那边。”

  许知意看了一眼床,顿时张[kou]结舌。

  她睡的单人床原本放在书桌左边,因为觉得书桌的位置,下午西照太晒,今早起床后,干脆动手把床和书桌调换了位置。

  现在床挪到了书桌右边,靠着墙。

  墙的另一边,就是寒商住的主卧。

  寒商双臂抱在胸前,脸上淡淡的,“所以你为什么要靠着我的房间的那面墙睡觉?”

  许知意今天挪床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动手挪了。

  “当然是因为西照……”许知意瞪大眼睛,手里比划,“……西照啊!桌子放在这边太晒,我就挪了一下,换个位置而已!寒商,你能不能自我感觉不要那么的……”

  寒商根本没听完,已经转身走了。

  许知意恨不得追上去给他一脚,可是下一刻,却忽然开始深深的自我怀疑:

  今早挪床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没想吗?完全没想吗?

  就连潜意识里,也一丝一毫都没想过什么吗?

  门外,寒商穿过走廊。

  脑中全是许知意刚刚结结巴巴努力分辩的样子。

  她是真急了。

  气急败坏,一副有理说不清,被人无端冤枉的可怜样。

  看来她挪床时真的什么都没想过。

  寒商回到自己的房间,目光定在两个房间中间的那面墙上。

  薄薄的一层砖墙。厚度只有大概二十公分。

  墙对面,就放着她睡的那张单人床。

  浅[se]的木质床架,上面铺着加厚床垫,床和床垫都是她搬进来的那天一起买的,和他的这一套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床单和被罩是素淡洁净的浅米[se],和他床上那套铁灰[se]格子的床品风格截然不同。

  寒商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停住了。

  他努力控制了几秒,身体却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

  寒商回身,先去反锁好房间的门,确保没人会进来看见,才继续走到自己的床前,轻轻搬起床架。

  往那面墙前一点点挪过去。

  脚会自己动,手也有自己的主张,脑子作壁上观,还会冷嘲热讽:

  寒商,你是不是犯贱。

  还好,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拖动床铺时声音不大。

  寒商一边严重地鄙视着自己,一边无声无息地挪着床,把床慢慢移到许知意房间的那堵墙前。

  心中还有一丝后悔。

  如果刚才不跟她提床的事的话,今天晚上,两个人之间就会只有一墙之隔。

  可现在,按她的直脾气,估计已经动手把她的床重新挪回原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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