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暴雨和火锅

  天气似乎是一夜之间热起来的。

  才早上七点多,房车外的温度就已经升到了二十七、八度。

  算算时间，其实刚到宜吉小城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六月份了，只是核.冲.击所带来的不只是辐[she]污染,还会影响周边地区的温度。

  所以之前,户外温度始终维持在二十度之下，偶尔下雨的时候就更加湿冷了。

  从宜吉小城南下去海岸线，最近的路是穿过大面积的丘陵地带,直线南下。这个区域受辐[she]影响很少，所以基本看不见奇形怪状的辐[she]走尸,辐[she]动物也少了很多,但普通走尸的数量却随着他们南下渐渐增多。

  因为这附近逐渐离开了当初造成东南区域大型走尸[lang][chao]的巨型变异体信号吸引区域,城镇感染爆发之后的大量走尸仍徘徊在这个区域。

  也因此,昨天傍晚,当纪柠心查探到前方数量庞大的走尸群后，房车不得不在附近小城的工业园区入[kou]停了下来。

  武器功能的“净化”还有将近60个小时的CD时间,而在她的[jing]神力查探下，前面的工业园区内，每一条马路，每一栋建筑内外，挤挤挨挨的全部都是暂时进入游[dang]状态的普通走尸。

  这么多走尸，哪怕是3枚空气.喷.[she].弹加上一个小时的火焰.喷.[she],再开启钢筋铁骨和护盾，也不可能全部清空。

  他们走城区主要是为了收集还能用的物资，可这么多走尸不清理干净，即便房车再能撞，也会被前仆后继的走尸群给埋了，得不偿失。

  再说,即便真被他们全部清空了，这一地的碎肢血[rou]和腐烂内脏，谁还能下得了车？

  于是，房车当即调头，避开小城城区范围，选择从郊外的山岭间穿行过去。

  车子目前停驻在半山一片较为平坦的区域，背山面崖，放在从前，是个野外露营观景的绝佳之地。夜晚车子停在山崖附近时，可以把山下小城的灯光尽收眼底。

  但现在，只能看到被龙卷风和地震肆孽之后的断瓦残垣。这里受辐[she]影响不大，城市里[cao]木生长更加茂盛，绿[se]植被缠绕着灰黑[se]的建筑，大桥、广告牌、电视塔、高楼……失去了人为的干预，大自然重新占据了城市。

  可能再过上几l年，生命力顽强的[cao]木会彻底将这些张着黑洞洞[kou]子的半塌建筑全部瓦解、吞没……

  纪柠心忍不住想起了他们在苏城的家，那里在核冲击缓冲区的边缘位置，受辐[she]影响应该也不大，但那里是最早崩坏的城市之一。

  他们离开苏城已经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了，他们的家，是不是也像山下这座废城一样，正逐渐被大自然所吞没，最终消失不见？

  纪柠心回头，走回房车拉开的遮阳棚下。

  “新风系统”显示户外空气质量完全正常，加上难得天气好，所以今天上午的计划是练习[she]击。

  遮阳棚下摆了两张露营桌，一张桌子上是各种喝饮料剩下的瓶瓶罐罐，她都攒着没

  有丢，可以用来练习[she]击。杨韵和杨荏苒正在用细铁丝把易拉罐串起来，准备挂到不远处的树枝上。

  这样悬挂的瓶罐比摆放的更好，哪怕被子.弹击中，也不会立刻倒下，可以反复[she]击，直至整个掉落。

  路有为已经在附近的树枝上固定好了一串自制靶子，此刻正等着挂第二串。

  另一张桌子旁，阿朝和路亭风正站在那里，检查抢支，填装子.弹，以及安上消.音.器。

  这里是无人禁区，所有的活人都已经变成了走尸，周围很安静，只有山风的声音。他们怕抢声过大，会回[dang]在山间谷地里，万一引来什么就不好了。

  这里虽然没有辐[she]动物和辐[she]走尸，可山下城区有无数的普通走尸，应该也会有尸化动物，甚至变异走尸。

  不过之前一路从辐[she]污染区过来，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待在房车里，现在有机会，自然还是要下车透透气的。

  安上消.音.器的手抢让使用的人感觉很安心，杨荏苒一如既往发挥稳定，除了这次特意悬挂的迷你小瓶，其他瓶子十发九中。

  杨韵练了很久的体能，再也不是肩不能扛的办公室[jing]致CFO，从双手托举[she]击到现在单手[she]击，也是进步不小。

  路亭风心静，路有为手稳，两个人都可以单手持20发子.弹的抢稳定[she]击，这一次路亭风害击中了三个迷你靶子的其中一个。

  杨荏苒有点不服输，又再次尝试，总算击中了一次。

  轮到纪柠心了，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她拿的是最轻型的10发标配手抢，她不像其他人还要停顿，10弹.连.发，抢抢准确命中，其中还包括三个迷你靶。

  大家回头，发现这次她居然是闭着眼睛[she]击的。

  对她来说，用[jing]神力瞄准比用眼睛更便捷。

  众人：……这是故意的吧

  路亭风没忍住，笑着伸手在她头上按了一把。

  他按完，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抢准备重新填.弹，一回头，却发现阿朝正在看他，眼神……有一点点……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对方的表情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的话，感觉上就像是一贯安静礼貌如同一汪深潭的管家，偶尔会在某些时刻，在平静的潭水表面出现一些[bo]澜。

  这个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哥——”纪柠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开始练习活动靶了！”

  “来了。”

  活动靶是指像[she].击.飞.盘那样，[she]击随机出现在半空中的靶子。不过[she]击飞盘的靶子都是人为或是机器投掷的，具有一定规律，而他们[she]击的活动靶是纪柠心投放的，数量、方向、高度完全无序。

  这是大家最喜欢的[she]击活动，尽管练习结果大多数时候都惨不忍睹，可却因为这种不确定的目标而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纪柠心在露营椅上坐下，双手支着下颚，因为无法参与，语气有点懒洋洋的：“开始啦。”

  **

  上午十点，大家结束了今天的[she]击练习，收拾完东西一一回了房车。

  纪柠心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眼南边的天空，明明艳阳高照，但极南方的天空却笼罩着一层不太正常的灰黑[se]。

  那是云层吗？

  莫非又要下酸雨？

  但那个方向，是南面，就算要下酸雨，也应该是北面飘来黑云吧……

  今天中午是聚餐[ri]，大家不准备吃房车自产的成品食物，打算自己动手。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吃火锅，夏天躲在恒温20度到25度的房车区间吃火锅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不过今天特别一点，他们吃清汤牛[rou]火锅。

  主要还是因为几l个月前生态区间在西南地界新收入的几l头黄牛和黄牛崽有了产出，黄牛[rou][rou]质细嫩，最适合做清汤牛[rou]火锅。

  牛筒骨和牛尾骨熬制的清汤，加入切成段的玉米，牛[rou]则分别取出不同部位不同[kou]感的[rou]，全部切成薄片，有嫩[rou]、肥牛、双层[rou]、吊龙、匙[rou]、雪花[rou]……

  内脏切片：牛筋、牛舌、牛百叶、牛肚，还有现做的牛[rou]丸。

  最大的圆桌上被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各式牛[rou]，还有茼蒿、大白菜、腐竹、粉丝等配菜。

  吃清汤牛[rou]锅，调料也是一个重点，开放式厨房的中央岛上，摆了各种各样的调料瓶：海鲜酱油、葱蒜香菜末、芹菜末、虾米、麻油、辣油、花椒油、香辣菌菇酱……

  重[kou]味的就每样加一点，[kou]味清的只需要蒜末搭配麻油，再加点海鲜酱油就可以了。

  牛[rou]片通常下锅只需要8秒到10秒左右，超过这个时间，[rou]质就会变老，所以[rou]一定要片的薄，这样的任务从前都是[jiao]给阿朝来做的。

  不过一个多月前，他们经过污染区一家郊区的电器卖场，在里面收集了几l台没开封的大型电器，里面就有一台专门片[rou]的机器，这机器成为了厨房新宠，无论是鲜[rou]还是冻[rou]，按钮一按，分分钟片完。

  八、九分[shu]的雪花[rou]蘸上一点香香辣辣的酱料，吃进嘴里爆出鲜香的[rou]汁，还带着一股淡淡的[nai]香，这是和吃烤雪花牛小排完全不同的[kou]感。

  大家吃的很慢，还开了移动电视屏幕，选了一部大家都喜欢的搞笑综艺放着当背景音乐。难得的聚餐[ri]，这顿火锅起码要吃三、四个小时，因为这不仅仅只是一顿饭，而是他们的[jiao]流聊天时间。

  聊天内容也并不全是和灾难相关的严肃话题，会聊聊路有为的玻璃花园建设进度，安置三角屋好，还是集装箱改造的双层小楼好。

  也会聊聊南行的计划，房车到底能不能下水？

  还会问问纪柠心房车的升级条件，目前所有区间都解锁了，但制造区间的六扇门只解锁了一扇，要解锁第二扇门，就得先升级辅助功能……

  当然，也会聊一些高墙和禁区的相关话题，主要都从他们之前一段时间的禁区实地经历而言。

  例如那天在宜吉小城商厦地下停车场见到的巨型“

  小强”，让他们侧目的是，在对方移动之前，连纪柠心都没有查探到它的存在。

  此外，这样巨大化的辐[she]生物，是极特殊的个例，还是部分受到辐[she]污染生物未来的发展方向？

  不过好在目前在禁区里见到的所有生物，都能依靠热武器消灭，高墙上的武器只会比房车的更强，禁区里的危险物种想要越过去是不可能的。

  除非——再次出现之前那样拥有[jing]神力和腐蚀[xing]的巨大血红变异体，不过那是民间实验室的产物，只要部分人类自己不造作，应该不至于再次把自己陷入困境。

  “但是，你们还记得之前出现在林子里的人影吗？”路有为始终对这件事有点上心，就算他们没能看清楚，但他女儿可以，如果她说那是个人，就一定是。

  可是高墙之内，还是在污染区，真的还会有活人生存下来吗？

  如果真的还有人活着，现在沣河北岸、西北、西面区域情况好转，活着的人为什么不离开？

  总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吧？免疫药.剂都出到第二代快要研发第三代了……禁区虽然信号大多数都断了，但无线电还是可以接收到的，而无线电台一直都有一个固定频道，全时段公布一些灾难的最新变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路有为几l人正热聊时，坐在纪柠心边上给她涮牛[rou]的阿朝突然抬起头：“主人！”

  纪柠心也感觉到了，原本南方天际极远处的那层灰黑[se]不知何时飘到了山岭区域附近，并且进入了纪柠心的[jing]神力范围区域。

  就像她猜测的那样，这的确是一大片的乌云，只是，这并非普通的乌云。

  在压抑的云层间，电蛇翻腾，惊雷阵阵，被云层覆盖的区域，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期间不时有巨大的闪电劈落。那闪电带着惊人的电压和火光，所落之处，树木被炸开，大火熊熊而起，又在之后被暴雨浇灭。

  这是——雷暴！

  **

  雷暴是一种伤害极大的灾难天气，但通常来说，雷暴虽然惊人，但覆盖的范围并不大，水平范围通常在几l公里和十几l公里之间。

  可目视所及，这场雷暴自南朝北压迫而来，所覆盖的范围何止十几l公里，这恐怕有数百公里了吧！？

  依照常理，房车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要关紧车门车窗，会在车内形成一个安全区域，类似法拉第笼原理。

  可是现在这场雷暴明显超出了常理范围，山岭的南面，频频出现爆炸声，有些大火势头猛烈到连大雨都来不及浇灭，火焰就已经[tian]舐了周围一圈的树木。

  其他人也留意到了天空的异象，纪柠心去车主屏幕前检查了一下被动防御是否打开，被动防御打开的情况下，如果这场雷暴危及到房车，护盾会自动弹开。

  “好大的雨！”杨韵看着餐饮区间外突然被雨水模糊了山岭，感叹了一声。

  这雨太大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就好像天漏了一个窟窿，雨水在不断的朝下倾倒。

  夹

  杂的暴雨间的，除了狂风和雷暴之外，还有冰雹。

  休息区间隔离不了声音，所有人都清楚听到了冰雹打在车顶时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就像是天上在下石头。纪柠心感应了一下，冰雹居然都有拳头那么大，最大的一块甚至超过了西瓜——

  她思绪尚未结束，房车的护盾唰的一下弹开了。

  那块西瓜一样大的冰雹狠狠砸在护盾上，然后朝外弹开，她也被小小惊了一下。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哪怕没有被雷暴击中电死，也会被这块冰雹给砸的脑袋开花。

  护盾既然开了，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最先的震惊过去之后，又重新围着桌子坐下，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雨声、雷电声，继续唰[rou]吃饭。

  杨荏苒甚至发散[xing]思维的想起了小城工业园区的那些走尸，认真提问：“这场冰雹和雷暴，是不是能清理掉大部分的走尸？”

  “难说。”路亭风回道，“除非是直接能把走尸脑袋砸坏的巨型冰雹，否则断手断脚的，对它们没什么影响。”

  “也是。”杨荏苒点头，她也见过很多干旱地区如同骷髅架子一样的走尸，缺胳膊少腿，追起人来一样跑（爬）的飞快。

  外面的雷暴雨实在太吵了，纪柠心把综艺节目的声音调响了一声，让欢乐的笑声充斥在餐饮区间，这才满意的坐下继续吃火锅。

  雷暴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就过去了，也有可能是雷雨云层继续朝着北方飘移，重灾区换了地方。

  外面冰雹和狂风也小了一些，但暴雨依旧。

  之后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当他们这顿牛[rou]火锅逐渐接近尾声时，暴雨才渐渐转成了普通的大雨。雨小了些，外界的视野也再次清晰起来。

  被冰雹和雷暴肆虐过的山坡和林地一片狼藉，就像是台风过境，树木被折断，枝叶落了一地，有些树木被劈的焦黑，有些[cao]皮泥土都被翻了起来。

  后面另一座山坡上发生了泥石流塌陷，碎石烂泥落了一地，好在房车停驻的方向距离那个山坡挺远，没有被泥石流[bo]及。

  在这样一片狼藉又危险的山林里，纪柠心却突然感应到了有活物在移动。

  就在前方的坡地下方，那里的树木断了一大片，此刻还在下雨，坡地上满地淤泥和断枝，无论是活人、走尸还是动物，都应该行动不便才对，可这个活物却依旧很灵活的在移动。

  不是走尸，不是尸化动物。

  也不是辐[she]动物，难道——是变异走尸？

  纪柠心的[jing]神力穿过坡地，追踪上了正灵活穿行在山林大雨里的活物。

  这是——人？

  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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