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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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赵峰接到组里传来的消息。
对面语气凝重:“我们疏忽了,刚刚从养花人嘴里审出来,张昊是养花人收的徒弟,天赋极高,养花人会的驭鬼养妖,他都会,他手里不止有拜师后收服的厉鬼,还有一只不亚于牡丹[jing]的[jing]怪,你们务必要小心,组里已经派人来增援了!”
“……不用了。”赵峰看着一脸恍惚的张昊,沉默。
“怎么?情况很危急?你们再坚持一下……”对面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主人忙着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一阵手忙脚乱。
“不是,您别急,张昊已经被制服了。”赵峰如是这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这回沉默的变成对面了,好一会,对面才传来领导艰涩的声音:“这样啊,这样也好,你问问谢大师,这次需不需要锦旗……”
显然,谢钦辞给自家养的厉鬼讨要奖赏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会问。”
张昊被制服,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救人。
谢钦辞始终站在病床边,张昊放出厉鬼的时候,病床这一块在谢钦辞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但张闵的情况算不上好。
如花一般的女孩躺在病床上,脸[se]惨白,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字面意思那种。
张闵露出来的肌肤上,如枯萎的花瓣一般,层层裂开,几位道长不忍别过头。
青木大师语气沉重:“禁术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了,我们必须快点找出媒介,想办法解开禁术。”
谢钦辞感受到,有什么存在正贪婪从张闵身上夺走生机,他分出一缕力量,潜藏在张闵的生机中,被那东西一起吸走。
“几位大师有办法吗?小闵才二十五岁,不该这么白白丢了[xing]命啊……”王佳慧捂住嘴,无声流泪。
“这种禁术,贫道闻所未闻。”
几位道长对视,均摇头。
他们学的是正统道术,哪里会去研究奇奇怪怪的禁术邪术,若非如此,也不需要谢钦辞点出张闵的情况是中了禁术。
想到这点,道长们看向谢钦辞:“不知谢大师可有办法解开此术?”
王家人一脸期许看过来。
“谢大师,只要能救小闵,让我做什么都行。”王佳慧擦干眼泪,她明白,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佳慧……”张志辉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终于想起了妻女的好。
可惜,王佳慧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谢钦辞坐到床边,伸手虚浮在王闵手臂上,他手拂过的地方,众人震惊看到王闵裂开的皮[rou]下,游动的黑[se]丝线。
像一群缠绕在一起的蛇。
饶是今天见惯了“大场面”,王家人还是被骇得不轻。
他们在几位道长和龙组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看到那些游动的黑线,头皮发麻。
“谢大师,这
是什么?”王副局咽了[kou][kou]水,
[ji]皮疙瘩掉了一地。
“是夺走她生机的东西。”
“你们别想了,
续命之术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除非中术者死亡,否则会一直被吸食。”一直沉默的张昊说着说着开始大笑。
他对着王佳慧,满怀恶意:“你的女儿,注定只能成为我们母子的养料!”
“你混蛋!”王佳慧眼中冒火,“有什么你冲我来,别动我女儿!”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心沉了沉。
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正是因为它们危害极大,虽然不愿承认,几位道长心中清楚,张昊所说多半是真的。
“谢大师,求求您,救救我的小闵,如果续命之术不可逆,可不可以把我的命续给小闵?”
谢钦辞眸光闪烁:“就算变成你女儿现在的样子,你也不害怕?”
王佳慧看向病床上的女儿,摇头。
她的眼中有慈爱,有痛惜,也有恐惧,唯独没有后悔。
“谢大师,不可啊,”青木大师怕谢钦辞真答应下来,忙制止,“这个禁术危害未知,若贸然……”
“我又没答应,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谢钦辞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让那个东西吃了多少吐多少就行了。”
“啊?”几位道长面面相觑,怎么谢大师说的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找到了。”
他们不知道谢钦辞是怎么做的,只见他微微勾唇,五指在虚空中一抓,抓出一株不断扭动的牡丹。
“怎么还有?!”见证了牡丹花海恐怖的道长们大惊失[se]。
“这株牡丹应该是张昊从他师父养花人那得到的,”张峰为众人解惑,“养花人有个天赋极好的弟子,传承他的衣钵,组里刚传来的消息,张昊六岁的时候拜养花人为师,十岁第一次驭鬼伤人,短短八年,手下命案不下十起,这些年,他藏在养花人的锋芒下,没有人察觉到,养花人还有这么一个徒弟兼助手。”
谢钦辞手中的牡丹比鬼屋里见到的小了一半,浑身散发出不详的血煞气,可想而知张昊这些年是用什么喂它的。
巨大危机感下,牡丹激烈挣扎,花枝伸长,如蛇一般攀向谢钦辞手臂。
这东西可是能吸血的!
当时养花人在花海里差点被吸成人干!
道长们正要出声提醒,就见那几根袭向谢钦辞的花枝软趴趴垂落,被谢钦辞拎在半空中晃了晃,从本体上脱落下来。
[rou]眼可见的,整株花都蔫吧了。
“真麻烦。”谢钦辞不悦眯起眼。
“谢大师?”一名道长小心翼翼开[kou]。
“要不是需要它救人,我就让它和它那些同伴一样,直接炸了。”
想到谢钦辞炸毁花海的举动,几位道长嘴角[chou]了[chou],他们是一点也不怀疑谢钦辞可以说到做到的,那么大一片花海说炸就炸,这里只有一株,想炸还不简单?
张昊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自己的底牌
直接被谢钦辞翻出来,
掌控在手中,
他和这株牡丹结了主仆契,牡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会传到他身上。
比如,这一刻,他在牡丹身上感受到了巨大恐惧。
他甚至不知道谢钦辞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将他藏好的牡丹抓出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对牡丹有种天然压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慌了神。
牡丹可以转移他受的伤,但,前提是牡丹不死,当牡丹死亡,他会遭到巨大反噬。
[xing]命被人拿捏,滔天恐慌笼罩了他,张昊努力抬头:“你放了它,我答应救人。”
“你不是说,禁术不可逆?”谢钦辞可没打算听他的话,拿着花走到放怨气牡丹的地方,将之丢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牡丹被怨气侵蚀,与牡丹灵魂相连的张昊受到同等伤害,灵魂被怨气啃噬的疼痛让他不顾形象发出惨叫。
“他怎么了?羊癫疯发了?”
张昊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两名龙组成员几乎要压制不住他,张志辉默默躲远了些。
现在倒是想不起来这是他唯一儿子了。
看到这一幕,王佳慧讽刺笑笑。
转头又担忧起女儿情况。
谢钦辞掐着时间将奄奄一息的牡丹取出来。
“它身上的血煞之气没了!”一名道长惊讶道。
“血煞之气被盒子里那个东西吞掉了,现在它是一株纯粹的灵物,”谢钦辞揪下一朵花瓣,递给王佳慧,“你把它喂给张小姐,就可以了。”
“快成[jing]的灵物大补,张小姐的生机和魂魄被它吞噬,如今吃掉[jing]纯灵气汇聚的花瓣,既能补回元气,又不会遭受因果影响,谢大师的办法太妙了。”华阳道长感叹。
王佳慧双手接过花瓣,身体僵硬得不行,生怕一不小心将花瓣毁了。
没听道长说吗,这花瓣[jing]贵着呢。
还是救她女儿的良药。
“谢大师,直接喂吗?用不用泡水?”王佳慧小心翼翼托着花瓣,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方便怎么喂,”见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谢钦辞只好继续道,“直接喂也行。”
“这么大的花瓣,能吃下去吗?”王副局没忍住[cha]嘴。
王老夫人拍了他脑袋一下:“大师说可以自然可以。”
转头对王佳慧道:“你直接喂吧。”
王佳慧小心掰开女儿的嘴,将花瓣喂了进去。
她原本还担忧这么大的花瓣没有意识的女儿怎么吞咽,没想到花瓣一喂进去,就化为一缕浅[se]光芒消失在女儿嘴里。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病床。
花瓣消失后,张闵身上裂开的血[rou]以极快速度脱落,新生肌肤光滑细腻,那些黑线一样的东西随裂开的血[rou]一起脱落,散落在病床上,消失活[xing]。
血腥味从病床上蔓延开,混杂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腐烂味,看着躺在碎[rou]中的女儿,王佳慧泪流满面。
谢钦辞拉回一直在怨气牡丹周围徘徊的黑坨坨,扔到病床前。
“吃。”
黑[se]爱心从中间裂开,犹如张开一张血盆大[kou]。
谢钦辞拍了它一下:“不能吃人。”
在其他人心惊胆战的目光中,黑坨坨萎靡闭上嘴,分出一层薄雾,绕着张闵转了一圈,将散落的碎[rou]一扫而空。
“它还能吃这个?”几名道长看得一愣一愣的。
“它什么都能吃,”谢钦辞摸了摸黑坨坨的大脑瓜,“给它吃了省事,不然这些含有禁术的血[rou]还得专门处理,你们会?”
他们不会。
几位道长羞愧低下头。
“醒了!”王佳慧扑到床前,抱住茫然的女儿,“小闵,你总算醒了!”
“妈?”张闵转了转脑袋,看着一屋子……奇奇怪怪的人,越发茫然了,“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谁?”
穿着特殊作战服的,穿着道袍的,西装革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齐聚一堂的。
“他们是来救你的,这位是谢大师,你能醒来多亏了谢大师,这几位是青霄观的道长……”王佳慧一一为女儿介绍,并言简意赅说了发生的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妈,”张闵撑着身体坐起来,“多谢谢大师和诸位的救命之恩。”
她一动,发现了床单的异常,盯着鲜红一片的床单,略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血都是我流的?”
“已经没事了,”王佳慧再次抱住女儿,不[yu]再说,“我们换个干净地方。”
青木大师带着几名道长上前,给张闵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身上的中术痕迹已经消失了。
“张小姐已经无事了。”青木大师平静的表情下,是只有自己知道的惊讶。
张闵身上太干净了,没有一丝残留的[yin]邪之气,禁术好像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这种解术之法……
青木大师神情严肃:“谢道友,若是中了其他禁术或者邪术,也能用这种办法解决吗?”
“你是指用这朵牡丹?”谢钦辞拨了拨牡丹花瓣,这朵牡丹如今有成人巴掌大,层层叠叠,其上莹莹白光环绕,恍如圣物。
一名道长忍不住上前:“这牡丹真有这样强大的功效?”
若是真的,岂不是成了对付禁术邪术的圣物。
一时间,十几道火热目光落在谢钦辞手上。
谢钦辞闭了闭眼,无语道:“你们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它能解决张小姐身上的禁术,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禁术施展的媒介和受益者,我将它体内的纯粹生机压进花瓣,张小姐服用后才能起立竿见影的效果,现在它就是一朵普通的、长得好看的一点的花。”
“唔,要说不同,可能生机比寻常牡丹多一点,好养活一点。”谢钦辞补充。
毕竟是快成[jing]的物种,被张昊以[yin]邪之法喂大,如今它身上的血煞、怨气等[yin]邪之物被剥离,只剩下最
原始的[jing]纯之气。
“那,小闵的魂魄……”王佳慧没忘记,一开始道长们说的,她女儿丢了一魂三魄。
谢钦辞:“张小姐已经醒来,又有牡丹的[jing]纯[jing]气补足自身,她的一魂三魄虽然被牡丹吸收无法找回,但多养养,会自己恢复的。”
王佳慧:“不需要其他东西吗?有没有养魂效果的符能用?我们可以买。”
“……有,不过我是第一次画,效果如何我不能确定。”谢钦辞本来想说没有,在无限世界的时候,他一直是鬼的形态,哪会这些?但想到上次的平安符,他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翻了翻,还真翻出一些。
“多谢大师。”王佳慧连连道谢。
听说他要画符,青木大师拿出自己带的符纸和朱砂:“谢道友若是没带这些,可以先用贫道的。”
青霄观的符纸和朱砂都是上品,谢钦辞没和他客气,他可以多画几张,留几张给青木大师当报酬。
“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吗?要不要给你换一间安静的屋子?”华阳道长问。
谢钦辞摇头:“不用,有桌子就行。”
正好,张闵住的是VIP病房,空间够大,一应用具都有。
谢钦辞没用笔,直接用手沾了朱砂,开始画符。
他站在桌边,动作行云流水,穿着简单长袖长裤,却给人一种身穿宽袍大袖的古韵感。
最后一笔画完,淡淡光辉从符纸上溢出,这是符成的迹象。
一次成符!
随着符成,道长们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他画的符上。
越看,心情越复杂。
画符不是易事,要想符成,条件更是苛刻,他们每次画符,都要焚香沐浴,做足准备工作,就这样,十张符离有五张成功的都算不错了,哪像谢钦辞,挥笔而就,轻轻松松就能成符?
道长们正要上前,却发现谢钦辞没有停下,他重新沾了朱砂,换了一张新符纸。
第二次,符成。
第三次,符成。
……
谢钦辞动作越来越快,和后面几次相比,他前面几次的动作略显滞涩,说明他一开始对画符并不[shu]练。
即便这样,也没有一张废符。
谢钦辞停下的时候,他手边已经叠了厚厚一沓画好的符。
道长们已经从震惊到麻木,逐渐习惯了。
谢钦辞分出其中一半,[jiao]给王佳慧:“有养魂效用的符,让张小姐贴身带着,七天换一张,用完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谢钦辞给了青木大师一部分:“这是你借我符纸和朱砂的报酬。”
还剩下的一些谢钦辞一分为二,一半给了赵峰,一半给了傅明霁。
赵峰受宠若惊:“我也有?”
“你们抓了养花人和张昊,这符对那些被他们所害的人有好处,可以给他们用。”
“谢大师高义!”
道长们和龙组的人纷纷夸赞。
傅
明霁接过符,
诧异:“也有我的份?”
“毕竟你是我的大主顾,
就当是新品福利。”谢钦辞倒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其他人都有,傅明霁没有不太好,干脆都雨露均沾。
“这些我能随意处理吗?”傅明霁拿着符,心[kou]隐隐发烫。
“给了你就是你的,随你怎么处理,送亲戚朋友下属都行。”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这符好用,欢迎随时回购,只不过下次再来买,就得花钱了。”
他的房子还没到手呢,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一定光顾!”王家人对谢钦辞很是信服,王副局搓搓手,问,“谢大师还有没有其他符卖?平安符之类的,我想给家人都买一些。”
“有,我回去画了再通知你。”正好,他最近放假,有时间。
王佳慧把养魂符放到女儿[kou]袋里,只一会儿功夫,张闵脸[se]好看了许多。
谢钦辞给她看了看,确定她魂魄稳固,道:“可以让医生给她做个全身检查了。”
一道道诧异目光落在身上,谢钦辞挑眉:“这么看我做什么?”
王副局讪笑:“没,只是觉得这话从谢大师[kou]中说出,很违和。”
刚才还在驱鬼画符,突然变了画风,就,挺不习惯的。
“我只能解决禁术给她带来的伤害,其他的,还得专业人士来。”
王佳慧连连点头,按铃喊医生来,谢钦辞等人暂时到了隔壁。
怨气牡丹也被带了过来。
看守怨气牡丹的几人顶着黑坨坨垂涎的目光守在怨气牡丹四周,额上一阵阵冒冷汗。
黑坨坨记得谢钦辞的话,只有谢钦辞开[kou]同意,它才会去吃,谢钦辞不说,它再馋也只敢在周围转转,时不时吞一[kou]逸散出来的怨气。
道长们聚在一起[jiao]流今天发生的事,赵峰走到窗边向上级汇报情况。
傅明霁的手机又一次响起,谢钦辞抬头:“你很忙的话要不要先回去?”
傅明霁是主动跟过来的,道长们和龙组的人都以为是谢钦辞带上的他,没有多问,傅明霁就这么待到现在。
“我不忙,工作都安排下去了。”
谢钦辞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没再继续问下去。
赵峰拿着手机走进来:“刚得到消息,张昊母亲冯叶儿于半小时前抢救无效死亡。”
“本就是偷来的寿命,禁术被迫,没了供养,她自然撑不过去。”谢钦辞不感到意外。
做完检查,张闵身体一切良好,众人从她[kou]中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是意外知道我爸有个私生子的,我妈不肯告诉我,我去问她,她还不承认。”
王佳慧偏头抹了抹眼泪,第不知多少次后悔当时没告诉女儿事情的真相,不然也不会让女儿陷入如此险境。
“是张昊主动找我,说不会和我抢爸爸,呵,”张闵讽刺一笑,“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怕被抢爸爸?”
“他找了我几次,
每次都是在黄昏时刻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
我隐约觉得不对,找人去查,查到他经常出入一家鬼屋。”
“我在网上搜了关于鬼屋的评价,评价很好,也找人去查了鬼屋,没查到什么有用信息,我就想着,找个时候过去看看。”
“你在鬼屋发生了什么?”谢钦辞问。
“第一次去,一切都很正常,进门后,遇到了工作人员扮的纸人,走过充满雾气的长廊,是一面鬼墙,墙下全是人体残肢……”
张闵的描述和谢钦辞遇到的差不多。
“回来后,不知为何我竟然忘记了去鬼屋的初衷,脑中只有‘鬼屋很好玩,我要再去玩’的念头。”
说到这里,张闵打了个寒颤,身处其中时不觉得,现在回忆起来,这件事处处透露这诡异。
好比她之前是不记得自己去鬼屋后具体经历了什么的,可刚刚,她突然想起来了。
“后面几次去,我遇到的事都和一次去时不一样,一进鬼屋,我就被一个纸人带着穿过长长回廊,来到一片花海前。”
“大片大片牡丹在风中摇曳,美不胜收,我在花海边遇到了张昊,他问我,愿不愿意救一个人,我不想回答,可我的身体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回答了‘愿意’,还滴了一滴血在他带来的牡丹上,再后来,我好像到了一个四周全是漆黑的地方,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个全是漆黑的地方,应该是你一魂三魄被吸走后带到的地方。”谢钦辞思索。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的,谢大师,这符我能不能送她们一些?”
她说的很小心,生怕谢钦辞不高兴,在她的观念中,高人都有一些怪癖,万一谢大师不喜欢她把赠送给她的符再送给别人了。
王家人也一脸紧张看着他。
谢钦辞失笑:“我又没说不行,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王家人松了[kou]气。
“不然……”
王家人一[kou]气没松到底又高高提起。
正在他们紧张的时候,就听谢钦辞缓缓开[kou]:“我多画些符,你买了送给你朋友吧,平安符辟邪效果好,或者你介绍他们来我这惠顾我的生意也行。”
“驱邪、抓鬼、算命……只要钱到位,我都能接。”
王家人哭笑不得:“一定给大师介绍生意。”
青木大师在黑坨坨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将装有怨气牡丹的法器捧到谢钦辞面前:“谢道友,现在张小姐身上的禁术已经解决了,这朵花[jiao]给你处理。”
是可以吃的!
黑坨坨听懂了,“嗖”的蹭到谢钦辞身边,围着他转圈圈。
谢钦辞看它这幅馋样就想扶额。
接过怨气牡丹后,谢钦辞开[kou]:“张嘴。”
黑[se]爱心从中间裂开一道大[kou]子。
谢钦辞抓住不断挣扎的怨气牡丹,[jing]准扔到黑坨坨嘴里。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诸位道长
反应过来的时候(),
?()?[(),
黑坨坨钻回铃铛里。
非常懂事。
谢钦辞晃晃铃铛,和王家人给的卡一起装进衣兜。
要卖符,总不能一直用青木大师的符纸、朱砂,谢钦辞决定去买一些。
青木大师知道后,给他推荐了一家香火店:“这家店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开的,品质都不错,种类也齐全。”
赵峰要带人回去[jiao]任务,三方人马在医院地下室分别,谢钦辞和傅明霁一同前往青木大师所说的香火店。
香火店开在一处很偏僻的巷子中,整条街都是卖这些的,谢钦辞对了对位置,让傅明霁在一家老店前停车。
香火店里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躺椅玩手机,听到声音,抬头。
他疑惑看了两人一会,慢慢坐起来:“两位要买点什么?”
不怪他,任谁看都不会觉得这两人是来这么买东西的。
身材高大之人西装革履,不怒自威,比起出现在这,更适合在宽敞办公室里挥斥方遒,稍微矮一些的青年五官[jing]美,虽穿着简单,等等,这不是最近很火明星谢钦辞吗?
年轻人“腾”的站起来:“你是……谢钦辞?”
“你认识我?”谢钦辞诧异。
“你最近很出名的嘛,我还看了你的综艺,”年轻人挠挠后脑勺,“你来这里买东西吗?”
谢钦辞点头:“是青木大师介绍我来的,他说这里有上好的朱砂符纸,你是这里的老板?”
难不成青木大师专门[jiao]年轻朋友?
谢钦辞在心里嘀咕。
“不是不是,这是我爷爷的店,他这两天生病了,我来帮他看店,我叫余淮希,你们叫我小余就行,谢……谢先生,你们要买朱砂符纸么?”
余淮希非常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谢钦辞不是明星吗?听说现在正在剧组拍戏,怎么突然来买这些?
“对,我们要最好的那一批,你若是不确定,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爷爷,说是青木大师介绍来的客人。”傅明霁见他一直问东问西,有些不悦。
他的气势太强,余淮希被唬了一跳,忙侧身邀请两人进来:“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我去给爷爷打个电话。”
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余淮希拨的视频通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电话另一端出现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
余淮希快速说完情况。
“是青木推荐来的啊,余淮希,左上角第三格,你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动作小心些。”
香火店老板指了几个地方,余淮希一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方桌上,小心翼翼打开。
“两位客人,你们看这些,都是上好的货[se]。”
谢钦辞捻了捻朱砂,确实如香火店老板所说,都是上好的品质。
谢钦辞点了几样,他要画的符有点多,买的也多了些。
见他
() 买得多,又是好友推荐来的,香火店老板给他打了八折,还额外送了他一捆香。
算价格的时候,余淮希惊讶得不行:“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卖这么贵。”
余淮希将谢钦辞买的东西包起来,边包边道:“谢先生,我怎么觉得我那么像个骗子呢?这些东西真能卖怎么贵?”
“还有,谢先生,您买这些,是为了驱鬼吗?《奇旅》直播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奇旅》他可是看了直播的,直播间里出现的那些鬼物一点都不像是假的,还有在宁宅去世的那些人,虽然官方解释说鬼物是节目效果,杀人凶手也已伏案,但还是有很多人不信,一[kou]咬定直播时出现的是真鬼。
因着这件事,谢钦辞热度大涨。
有人觉得他在哗众取宠,也有人坚定认为谢钦辞是真的能对付恶鬼。
余淮希以前偏向前者,还在微博公开发表过相关言论,从细枝末节处点出是节目效果的证据,获得大票拥趸。
但,谢钦辞居然来买朱砂符纸……
因为爷爷开的店,他对这些并非完全不信,胡思乱想间,东西已经包好了。
谢钦辞站在方桌边,被从门外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下。
傅明霁扶住他:“没事吧?”
“没事。”谢钦辞转头,看向撞他的人。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冲到余淮希面前就开始哭:“我苦命啊,妈死了,相信你们这是老店才在这订货,结果被害惨了啊!”
余淮希一头雾水。
妇人没给余淮希说话的机会,突突突一顿,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两天前,她家里老人去世,她来香火店订了一批货,不曾想,那香总是半路断,纸钱也烧着烧着就熄了,一次可以说是意外,次次都这样,难免让人心里发毛。
看谢钦辞两人面前的大包小包,妇人边哭边大声道:“你们别在这家买,这家的货有问题!”
动静闹得太大,香火店门[kou]慢慢围了一圈人。
“怎么回事?”
“好像是这里卖假货。”
“香火店还卖假货,缺不缺德啊。”
余淮希脸都绿了:“我们这里的货没问题!我们这家店开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货有问题?”
“难道我还污蔑你们不成?”妇人叉腰怒问,“那你说,我买的香烛纸钱怎么全燃着燃着就熄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做了亏心事才点不燃。”
“你什么意思?”妇人怒目圆睁,转头对外面看热闹的人道,“你们看看啊,这家店卖假货不说,还污蔑人,哪有这样不讲理的啊——”
余淮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气弱道:“我们店的东西绝对没问题,不信你可以随便试。”
“谢先生,您相信我,我们店……”
“我相信青木大师不会给我推有问题的店,看在你爷爷刚才给我打折的份上,我可
以帮你看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钦辞敲敲桌子,
“这位女士,你介意我们去看一看么?”
妇人狐疑看向他:“你行么?”
余淮希也不管自己以前是不是长篇大论嘲讽过谢钦辞立人设了,忙道:“这可是道上有名的谢大师,轻易你还请不来他,怎么能不行?”
“是么?”妇人还是不大相信,主要是谢钦辞太年轻了,完全不符合人们心中的大师形象。
“我免费给你看看,你也不亏,是吧?”
一听是免费的,妇人当即乐意了:“那你跟我来吧,我也不是故意要来闹,只是家里老人明天要出殡了,遇到这些事,实在是……唉。”
妇人姓曹,去世的是她母亲,曹老太太。
“我妈卧床两年了,一直是我和我大哥轮流照顾,二哥在外地工作,每年打钱过来,老太太去得突然,二哥得到消息昨天才赶回来,葬礼是大哥[cao]持的。”
曹家大哥家在老街胡同里,见小妹带着三个年轻人来,曹大嫂擦了擦手,迎上来:“这是?”
“我们买的东西不是出问题了么,我把他们老板喊来,看看是哪出了问题。”
曹大嫂脸[se]微变:“这个时候再去买一些就是了,我已经让阿坤去买了,不要生事。”
曹家小妹不干:“怎么能这么说?如果是香火有问题,店铺该赔偿,如果不是,也要搞清楚原因,总不能委屈了咱妈。”
说着,曹家小妹招呼三人进屋。
甫一进屋,一阵带着凉意的风穿堂而过,夕阳余晖从门[kou]斜斜照进屋里,光影跃动。
“屋里好冷,”余淮希捂了捂胳膊,“我能看看你从我店里买回来的东西么?”
“喏,就在桌子上。”
曹家大哥听到声音,匆匆从灵堂出来:“小妹,你带些陌生人来做什么?”
说完,转头一脸不善看向谢钦辞三人:“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饶是一开始没什么想法的余淮希这会儿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不甘示弱瞪回去:“我是香火店来售后的,你们说我家卖的香火有问题,在哪呢,让我看看哪有问题,如果是我们香火的问题,我们全额退款!”
曹家小妹立刻拿了大包香火过来。
余淮希逐一检查:“没发霉也没打湿,不该出现点不燃的问题。”
怕自己看不准,他将东西递到谢钦辞面前:“谢大师,你看看,这些香火应该没问题吧?”
“没有。”来之前谢钦辞就猜到了,问题不出在香火上,而是出在人身上。
“我就说我家的货不会有问题。”
“没问题?”曹家小妹愣了愣,“那为什么燃到中途熄了?”
“不如现在试试?”谢钦辞提议。
曹家小妹拿了纸钱出来,放在盆中点燃,纸钱一点点烧完,只余灰烬。
再拿一支香烛点燃。
烛火慢悠悠燃烧,始终没有熄灭的迹
象。
余淮希彻底松了[kou]气:“曹女士,
这下你相信了吧?”
曹家小妹看看烧成灰烬的香火,
不解:“怎么昨天、前头烧都不行?”
“是你烧的时候不行,还是别人烧的时候不行?”谢钦辞望了眼灵堂方向,问。
“我想起来了!我烧一直是没问题的,每次我大哥大哥大嫂烧,都会烧到一半突然熄灭……”
到了这个地步,问题出在哪,一目了然。
可是为什么?
曹家小妹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她看向曹家大哥:“大哥,你一直说妈是突发疾病去世的,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两天她家里孩子上学,忙前忙后没顾上来看一看妈,本以为在亲儿子这不会出事,若真的……
曹家大哥脸[se]大变:“小妹,你说什么!那是我妈,我能做什么?!”
“你觉得不是你的问题,不如,你再烧一次试试?”余淮希拍了拍满袋子香火,“反正我们家香火没问题。”
在曹家小妹怀疑的目光中,曹家大哥无法,只能拿起一叠纸钱,放到盆中点燃。
起初,纸钱正常燃烧,曹家大哥正要松一[kou]气,纸钱燃烧的火苗猛地扑闪一下,骤然熄灭。
所有人目光落在曹家大哥身上。
谢钦辞偏了偏视线,看向曹家大哥身后。
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道清晰些,是个老头,一道稍淡些,是个新死鬼。
老头鬼愤怒踩熄了烧得旺盛的纸钱,揪着曹家大哥耳朵骂骂咧咧:“你个不孝子!我让你欺负你妈!”
耳朵一疼,曹家大哥猛地回头:“谁揪我耳朵!”
但他身后空[dang][dang]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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