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走到一楼吧台前时，听到一阵咒骂声，店老板手里抡着一个扫把，气呼呼的往外驱赶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那女人衣服破烂，肤色乌黑，手里抓着扫把，低声哀求着店主人：“求求你了，再延续几天，等我丈夫回来他发了工钱，一定会交上的。求求你了，求我看在梵天大神的面子，请你再宽限几天吧。”

        店主人已经怒不可遏：“还要宽限几天？我已经宽限了你们半个月了！你也不为我想想，因为你们住在这里，影响了多少客人。你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那个女子又放低了声音苦苦哀求：“仁慈的店主人，求求你了大发慈悲，看到梵天大神的面子上……”

        店主人听到这里更加鄙夷：“不要再给我提什么梵天大神，你知道，你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对于梵天大神的侮辱。能不能交上房租，不能的话，马上滚出去。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说着，奋力挥舞着手里的扫把，那女子被他一拖，身体一斜，“啊”地一声，往旁边一倒，额头撞到墙上，鲜血顺着面颊流下来。

        店主人厌恶的骂道：“你这个脏妇人，贱货，脏了我的墙壁，这也要赔偿啊！”说着，奋力一甩，把手里的扫把甩出去，抬脚往女人肚子上就踢。

        陈二蛋实在看不下去，过来一抬腿，轻轻拦住店主人的脚：“她不过是个女人，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店主人看有人拦他，更加恼火，等转头一看，是陈二蛋又马上换了一副脸孔：“尊贵的客人，打扫了您心情了，对不起，对不起。”

        陈二蛋伸手把摔倒的女人扶起来，顺手轻轻抚过她的额头，伤口很快愈合，他笑笑道：“店主人怎么一大早的就大发脾气，您昨天不还告诉我，圣河边上，每个人的罪责都可以得到消解，神爱众生吗？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女子如此无情。”

        听了他的话，店主人也有些尴尬，他一摊手为自己辩解：“这个，这个女人她本不算是是‘人’，她只是一个老鼠一样的贱民！”

        陈二蛋一皱眉：“怎么能这么说，她和你我不是一样的吗？”

        他有些愤怒了，但身边的小伙计阿萨轻轻扯了他一把，低声说：“先生，您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习俗，还是不要多问了。”

        陈二蛋明白过来：一地有一地的风俗习惯，这不是自己一人能够改变的。他早就知道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非常讲究人的种姓等级。

        据说大神梵天造人之时，用嘴造出第一等人。第手造出第二等人，用膝盖造出第三等人，用脚造出第四等人。所以白象国内，人与人之间的等级森严，不同等级之间的种性，不可以通婚，不可以在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说话都不可以。

        上层种姓享受无限的财富与荣耀，低种姓的人们只能做着最低贱的工作，挣少到可怜的工钱，还倍受歧视及污辱。

        显然，这个女人是个低种姓。店主人能让她住在这里，即使是最廉价的地下室，也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她现在还交不上房租，又影响了其他房客入住，所以店主人才恼羞成怒，才要下狠心把她们一家赶出去。

        陈二蛋掏出一些钱，对店主人说：“她家欠你多少店钱？我先替他们交上，有什么事情，等她家丈夫来了之后，你们再商量好不好？”

        店主人不知道陈二蛋的是何等身份，但看他气度不凡，又出手阔绰，自然不敢违背了他的意思，连忙换了一副笑脸，接了钱再三表示感谢，又过来把那女人扶起来：“啊呀，你这次是真的遇到好人了。好吧，你先去原来的房间里住下来，等你的丈夫回来后再说。记着，没有事情就不要上来了。”

        处理完了这些，陈二蛋出门。小伙计阿萨已经把自己改装的心爱的机动三轮车开过来，前面呜呜的按响喇叭，后面还扎了彩棚子，陈二蛋坐上去，又遮阳又过风，走街串巷极为灵活轻快。

        阿萨告诉陈二蛋：“我们现在就去城南找阿难高僧，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在那里耍蛇，是个耍蛇的高手。”

        大街上还是人群拥挤，人来牛往，阿萨的三轮车却如鱼得水，在人群里穿梭，不时的按动喇叭，呜呜啦啦穿过几条大街，又钻了几个胡同，很快到了城南的一个集市上，远远看一群人正在那里围观。

        阿萨找个空地，把自己的三轮车锁在一棵柳树上，他对陈二蛋说：“这辆三轮车是他最大的家产，非常重要，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也要防止那些小偷作案，上次，他听说有人把三轮车锁到桥栏杆上，回来后发现只剩下锁着的那个车轮，其他的都不见了。所以我们去见阿难高僧的时间不能太长。”

        两人锁好车，来到人群外面。看里面一个裹着白头巾，满脸胡须的黑瘦的中年人，正在耍蛇。

        他在地上铺一块蓝色面料，席地盘膝而坐，嘴里吹着一根竖笛。在他面前三条眼睛王蛇，紧起半截身上，抬起半米来高，扁扁的三角型脑袋，圆圆的蛇眼，不时吐着分叉的舌头，和着竖笛的曲调，摇晃着身子，翩翩起舞。

        看得出，那都是剧毒的眼睛王蛇，据说几滴蛇毒，就可以杀死一头壮牛。它们在那弄蛇人的指挥下，却显得无比妖娆，时而频频点头，向周围观众致意，时而左右摇摆，好像轻风拂动柳条，时而三条蛇盘旋袅娜的缠绕到一起，随着音乐又倏而解散，一切都那么优雅从容。

        周围观看的人们忍不住喝彩，大家纷纷解囊，往那块蓝布上丢钱。

        一曲终了，弄蛇人站起身来向大家致谢，把那些钱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挤在人群里的陈二蛋轻声问阿萨：“这位大师就是阿难吗？”

        阿萨在他耳边：“对啊，他就是阿难大师。你知道那些毒蛇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吗？据说他有一块蛇宝石。通过那块宝石，他可以与蛇灵魂沟通，那些蛇不但不会咬他，还会很听他的话。你看看，他现在要表演死亡之吻了。”

        果然，弄蛇阿难又把竖笛放到嘴边，吹奏起来。一条浑身红绿花纹的眼睛王蛇在他的笛声中，开始向四外游动，看到那条毒蛇游过来，人们吓得纷纷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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