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当晚,池渊和池父在书房的谈判并不顺利,毕竟他一开始没有打算在今天把话完全说开,可他没想到池母会突然提起订婚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准备就这么把话说开了,想好的措辞和说法都没法派上用场。
“你们爱谁谁娶,反正我不娶。”池渊负气站在一旁,身形清瘦而修长,眼眸微敛,不悦的气息自然而然地笼罩在他周围。
池父收了怒气,语气温温和和,更像是劝慰,“也不是让你们马上就结婚,只是先订婚,往后再慢慢相处。”
“所以呢,结果还不是结婚。”池渊抬睫,神情隐隐有些崩溃,“我说了,我不娶,这话您还要听我说多少遍才明白?”
池庭钟眉目温善,话却不留丝毫余地,“联姻的事情,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决定,是通知。”
“……”
池渊觉得自己没法跟他爸交流,抬手抓了把头发,往旁边沙发一坐,心里窝火得很。
池父摘下眼镜,好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奶奶近些年看着身体也不大好,心里就记挂着你的终身大事。”
池渊“嗤”的笑了一声,“我太奶奶那时候身体不好,想让你早点成家,我也没见你随便拉了个人就结婚了。”
“你没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你能知道什么?”
池渊低头看手机,嘀咕道:“我知道的多着呢。”
不仅知道池父没随便拉了个人结婚,还知道他试图和池母私奔,结果被池老爷子在车站给抓回来挨了一顿打,躺了半个月才能出门见人。
要不说池渊这一身叛逆骨能从哪来?
还不都是从他老子身上继承来的。
冷不丁被儿子掀了老底,池庭钟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正琢磨着再说些什么,池母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
池父犹逢大赦,忙起身接过水果,“你这儿子好话坏话一句不进,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
池渊“诶”了声,“您可别污蔑我,您说什么我可都听了,至于结果,只能说我们意见不合。”
池母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联姻?”
“?”
池渊觉得有些好笑,“妈,我现在还能叫您妈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把我给嫁出去。”
“你要是真能嫁,我和你爸就不用这么费心了。”
“……”
绝对。
他绝对不是亲生的。
他要离家出走。
池母看着他,“你从国外回来到现在,不去公司帮你爸的忙,自个在外面瞎忙活我们也就不管了,你平常爱玩怎么弄我和你爸也从来没说过你什么。就连你不想一回国就结婚,跑去人家家里胡闹,让你爸和你陈叔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这么断了,我们也没跟你说过什么重话。”
池渊算明白了,池母这是在念旧帐打亲情牌,好让他明明白白的低头。
池母:“现在你过了年就二十五了,我跟你爸也年纪大了,没什么精力陪你瞎胡闹,就想让你找个我们认同的姑娘定下来,你有这么难接受吗?”
“这不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池渊气笑了,“您看我们家从我爷爷到我爸,哪个不是自由恋爱,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是父母之命,我在这个家还有地位吗?”
池母一针见血,“没有。”
“……”
得,白聊。
聊是聊不出什么结果了,池渊也没心思再聊下去,正好肖孟他们在群里喊着出来玩,他拍拍手直接走人了。
唐越珩被私生围堵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爆了出来,在热搜上挂了一下午,他还借此发了一条微博谴责私生的不正当行为,引起不少明星的愤慨和抵制。
这件事热度虽然大,但好在团队控制加上资本运转,并没有将在场的其他人暴露出来。
晚上出来玩的时候,唐越珩问池渊要闻桨的联系方式,“你把闻桨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
池渊坐在卡座的最里面,姿态懒散,像个不问世事的公子哥。闻言,轻掀眼皮,“干吗?”
唐越珩:“请人吃饭啊,我还能干嘛,又不撬你墙角。”
“……”池渊推开他,“滚吧,你自己找去。”
肖孟笑着靠过来,“中午不是因为私生围堵的事情连累到了闻桨吗,阿珩想跟人道个歉。”
池渊“哦”了一声,找出闻桨的电话号码从微信发给了唐越珩,“没其他的了,就这个。”
唐越珩把号码存入电话簿,“你可真惨,连个微信都没有。”
“我那是不想加,又不是多熟悉的人,加微信还浪费我空间。”池渊把手机扔在桌上,语气漫不经心,“反正是没结果的事情,何必搞那么多牵扯。”
肖孟:“这位少爷,你这么立flag真的好吗?”
池渊往后靠,脑袋挨着后边的墙壁,包厢里的灯光变化莫测,光影时时落在他脸上,眉眼轮廓分外清晰,话语格外自信,“就算是池氏倒了,我池渊的flag都不会倒。”
“……”
大年三十的这次见面,是闻桨和池渊在整个春节里最后一次见面。短暂的年假结束后,闻桨回医院上班,年后依然是各类事故的频发期,急诊科的医护人员通宵加班是常态。
在没和池渊见面的这段时间里,闻桨偶尔会收到池母既是关心亦是安抚的短信。
她很少能及时查收,但在之后每一条都会礼貌回复。
闲暇的时候,闻桨也有认真考虑蒋远山和她说的话,联姻这件事或许已成为定局,但过程却事在人为。
就看她和池渊谁会先迈出这过程里最重要的第一步。
……
转眼间,漫长的冬日在三月初的一场春雨中彻底画上句号,溪城迎来新的节气季度,气温也在逐渐回暖。
周六休息,闻桨出门去4s店。
她之前出行的车因为过年时被追尾送去维修,早半个月店里的工作人员就给她打电话让去取车,只不过那段时间工作忙,一直搁置到今天。
取完车临走前,店里的工作人员拿给闻桨一样东西,“这是肖孟先生一周前来取车时托我们转交给您的。”
闻桨顿了一下,看了眼外包装,是diptyque家的一款车载香薰,她伸手接了过来,说:“谢谢。”
“不客气。”店员将她送出门,“您慢走。”
“嗯。”
回到车上,闻桨打开包装袋,看到里面还放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句话。
——闻小姐,很抱歉给你带去了麻烦,这是一点小心意。
落款是肖孟。
其实那天车祸追尾的主要责任和肖孟没什么关系,要论起来,他也算是受害者。
闻桨不知道他这份歉意从何而来。
礼物是肖孟单方面赠送,闻桨就算是退也得联系到他人,但那天她和肖孟并未交换过任何联系方式。
所以闻桨只能给池渊发消息。
池渊刚看到手机提示有闻桨发来的短信时,还觉得挺惊讶的,点开一看。
——你方便把肖孟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吗?我找他有点事情,麻烦了。
“……”
行,他明白了,他现在就是个联络站。
池渊把肖孟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了过去,然后把这条短信页面截了张图,在微信上发给了肖孟。
-肖孟:哈哈哈哈哈大概率是要请我吃饭。
-池渊:?
-肖孟:和你没关系。
-池渊:……
另一边,闻桨和肖孟成功联络上。
两人在短信上聊了半天,肖孟觉得可太稀奇了,平时要不是中国电信和一些垃圾信息,他都快忘记了手机还有短信这功能。
-肖孟:要不然我们两加个微信吧,短信快把我话费聊没了,你手机号是你微信吗,是我就加了。
-闻桨:是的,你加吧。
-肖孟:好。
加了微信,闻桨也没和肖孟多聊,最后问了他明天有没有空,说是打算请他吃饭,顺便把礼物还给他。
肖孟嫌打字麻烦,直接发了语音,“还是别了啊,吃饭可以,那么点小礼物就算了,你就当是我撞的你吧。”
话已至此,再推脱就有些过分见外了。
闻桨只能说好,和肖孟聊过之后,她想了会,又给池渊打了电话。
池渊刚起床没多久,正坐在桌边吃东西,听了闻桨的话,问:“你到底是要请我吃饭,还是要请肖孟吃饭?”
闻桨:“我不能……两个都请吗?”
“……”池渊顿了一下,“行,这周日是吧,我看看是几号。”
“六号。”闻桨提醒他,“也就是明天。”
“那就明天见,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到了周日,闻桨一早便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了池渊和肖孟,完了肖孟说唐越珩估计也会来,问能不能换个地。
闻桨索性让他们自己挑地方。
最后还是定在了上次去的岳阳楼,约了晚上的饭。
因为晚上吃饭这事,闻桨一整天都没出门,除了中午爬起来吃了个外卖之外,其他时间全用来睡觉了。
到了傍晚,她起床收拾,临出门前接到池渊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在你小区门口。”
“嗯?”闻桨没反应过来。
池渊又重复了遍,末了问:“你还要多久?”
“五分钟。”
“行。”
挂了电话,闻桨拿上外套和钥匙,从门口衣架处随手拿了只通勤包就下了楼。
池渊今天换了辆车,迈巴赫s680双色典藏版,比起之前的奔驰glc,更显张扬和奢华。
车就明晃晃地停在小区门口,吸引了不少男司机回头注目。
等看到闻桨上了车,又让各位男司机的女伴感到惊羡,有些人出生就在终点,家就住在罗马,没得比。
闻桨没想到池渊他们会过来,本来还打算自己开车过去,这样晚上结束的再晚回来也方便。
上了车后,她轻呼了口气,回头跟肖孟和唐越珩打招呼,之后还另外跟肖孟说:“谢谢你的小礼物。”
“客气了。”肖孟笑,“就一个小东西,别总谢来谢去了。”
闻桨应和着笑了,收回视线的时候看了眼池渊,没再说话。
到了吃饭的地,酒楼的负责人提前安排了保安守在电梯口,生怕再出现像上次的糟糕情况。
池渊和闻桨依然落在后方。
封闭的停车场内空气并不流通,排气扇呼呼作响,顶上的白炽灯洒下明亮的光晕。
“上次的事我不是针对你。”池渊抬眸,侧头看着闻桨,“换了谁,我都一样不会同意。”
“我知道。”要是换作以前的闻桨,大概率会闹得比他还厉害。
“其实,你挺好的,也没有必要完全听你父亲的决定,有时候还是叛逆点比较好。”
闻桨没出声,只是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
池渊看了她一会,最后还是沉默着撇开视线,他不是她,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过去。
两人无言到电梯口,肖孟和唐越珩已经搭前一趟电梯走了,这会电梯正显示往下来。
池渊站在那里,穿着质地良好的白衬衫,身形挺拔而清瘦,正低垂着脑袋看手机。
闻桨停在他身后,身影映过去,落在他背后,呼吸间有熟悉而好闻的木质花香调。
她记得,那天也是在这里,在人潮拥挤里,在他的庇护之间,和这清冽的香调不期而遇。
闻桨屏息了瞬,而后平静出声:“池渊。”
“嗯?”他回过头,漆黑的眼眸在光亮里格外清澈。
“要不然……”她抿了抿唇角,像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过了许久,才说,“我们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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