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阳看到精神异常旅客狼吞虎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慢点吃，别着急，没人跟你抢！”说着，把水拧开递给他说：“来，喝点水。”

        精神异常旅客似乎也看出苏明阳对他的善意，接过水喝了一口，吃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只要他不吵不闹不捉妖，苏明阳就乐得清闲，他一边望着餐车里的其他旅客，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瞄着精神异常旅客，如果他有异常的举动，苏明阳会立即采取应对的措施。

        精神异常旅客坐在靠车窗的位置，前面是餐台，苏明阳坐的是外边的位置，正好把他卡在里面，苏明阳不站起来他根本就出不去，这也是列车上多年摸索出的经验，对于爆躁型容易伤害其他旅客的精神病患者，采取的是束缚手脚的措施，而现在这位胡言乱语精神不正常型的，又没有明显暴力倾向的只是派人严加看护，防止他跳车或是意外伤害到其他旅客。

        精神异常旅客吃饱了之后试图想出去，苏明阳按着他的肩膀严厉警告了他之后，心里似乎知道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便不再做这方面的尝试，坐在里面时而胡言乱语，时而哼唱起歌曲来……

        苏明阳开始时并没有注意他说什么，唱什么，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在哪儿坐着，不给他惹事儿就行，等到了辽城站给他交下去就完成任务了。后来听他一个劲儿的哼唱，不由得来了兴趣，想听听这个精神病患者到底唱的是什么。

        仔细倾听之下，苏明阳感觉他唱的歌曲类似囚歌的曲调，但又有所不同，这很可能是他唱跑调的原因，他只听清楚了一段歌词：“老牛愁，老牛愁，老牛愁的是枪毙哟，枪毙哟多苦恼，还得蹲监牢……”

        苏明阳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这唱的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不过，苏明阳从精神异常旅客的唱词中猜测到，他很可能姓牛。

        列车长李妍在巡视车厢的时候，告诉3车和5车的列车员，说苏明阳在餐车看护精神病人呢，让她们帮忙给照看一下茶炉，千万别让茶炉烧涝炉了。

        巡视了一趟列车，见各节车厢没什么事情，李妍嘱咐苏明阳一定要看护好精神异常旅客，便回到软卧车的9号包房休息，软卧车的9号包房车站是不出售的，留给列车应急之用，比如上来大领导检查，你不能让大领导没地方休息吧，遇到地方高级别的领导临时乘车，也得给安排，总不能让人家去硬座或是硬卧车厢，因此，一般情况下列车上也不出售9号包房的铺位，有大领导检查或乘车的时候就安排大领导，没有大领导乘车的时候，就是列车长和乘警检车等临时休息的地方。

        李妍一进了9号包房，软卧车列车员孙红梅就跟了过来，软卧列车员是个特殊岗位，因为乘坐软卧的基本上都是各行各业的领导，选择软卧列车员的要求特别高，都是优中选优，不但要求年轻形象好，懂礼仪，服务质量好，而且还要求个人素质极高。

        列车长一般都是从业务员和软卧列车员中提拔，虽然也有列车员直接提拔为列车长的，但是极为罕见，一般都是有特殊贡献或是在铁路局或是分局技术表演赛中获得好名次的才有可能。龙江列车段现任的很多列车长都是从软卧列车员直接提拔的。

        孙红梅今年22岁，大个长腿身材苗条，长相十分漂亮，一说话一脸笑容，是列车长李妍亲自挑选，并精心培养才成长起来的。

        孙红梅是李妍的忠实小跟班，见李妍进了包房，就用李妍的保温杯沏了茶水给端了过来，一进包房一脸笑容的说：“车长，喝点茶水。”

        李妍点了点头把保温杯接过来放到茶桌上，问道：“红梅，包房都满了吗？”

        孙红梅说：“除了给辽城站预留的5号和6号包房外，其他的包房都满了。”

        李妍又问：“包房里有没有比较重要的领导乘车？”

        一般有铁路上和地方上的大领导乘车，上面都会通知列车段做好服务工作的，有时餐车还要上特殊的餐料，做好大领导的饮食服务工作。平时虽然很少有大领导乘车，李妍也要求软卧列车员摸清软卧旅客的底数，就怕外一得罪了哪路神仙，最后遭罪的还是车班。

        孙红梅说：“车长，现在乘坐软卧的领导越来越少了，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有钱人，今天也是一样，我在给旅客登记的时候侧面询问了一下，只有3号包房两个人是龙江市里的干部，一个是什么乡的乡长，另一个是他手下的一个主任。”

        李妍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注意做好服务。”

        孙红梅说：“好的，车长，我知道。”

        李妍说：“对了，红梅，你去把我背包里的两本杂志给我拿过来，我要看看。”

        “好的，车长。”孙红梅答应了一声便出了包房，回到了软卧车乘务室，李妍的背包放在乘务室的坐箱内，她从背包中找出那两本杂志，返回包房递给李妍问道：“车长，是这两本杂志吗？”

        “是的。”李妍接过杂志把参花那本放到茶桌上，拿出春风杂志翻找到苏明阳写的小说页面看了起来。

        孙红梅见李妍看得认真，便顺手把茶桌上的参花杂志拿过来，漫无目的的翻看着。孙红梅对这种纯文学的杂志不感兴趣，前面的小说只是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合上杂志放到了茶桌上，见李妍看得聚精会神的，不由得问道：“车长，你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李妍说：“我看我们班组苏明阳写的小说呢，他写得太好了！”

        孙红梅闻听十分不屑道：“就他那德性的还能写小说？你可别听他瞎吹了！”

        李妍抬起头望着孙红梅说：“他很有才，这真是他写的小说。”

        孙红梅说：“车长，我可听说他在原来的班组弄得老臭了，办事儿老狗老狗的，班组都没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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