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给两人演示的母星历程，已经不是什么千年一瞬间，而是几十亿年浓缩成短短的片刻。

        这个历程，直接将威灵和诃子都看傻眼了。

        眼前似乎有迷雾散开，两人从震惊中开始清醒过来。

        视线所及，母星依旧，碧蓝美丽。

        诃子与芥子都明白，并不是三人在这瞬间就经历了所有的母星生命周期，而是芥子利用了神魂术法，给他们演示了这个历程。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并未看到有超凡的力量出现，也没有看到神祇之战，但就是看到十一次的“生物大灭绝”。

        威灵马上就这个疑问咨询太上。

        太上似乎略有倦意：

        “是的，这是基于母星‘科学’层面上的真实演化，并不会有那些超凡的力量存在。

        这些力量看不见，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最终，走向的都是死亡，永生，永远是相对而言的，因此，我一直都有倦意。”

        然后，太上给威灵和诃子丢出了一幅静置的影像。

        那是一帧在寒武纪和侏罗纪之间的盘古大陆影像。

        威灵豁然起身，惊诧到浑身颤抖。

        一片黑色的荒原。

        没有任何一点点枯萎的草茎、树根的痕迹，仿佛绝对的死亡之地。

        一道高高的金字塔形山峰，黑暗的山峰和黑暗的天空几乎要混在一起，只在山体轮廓处，和苍穹略微有点色泽深浅的差别。

        远处那些小小密布火山口，还在随机喷吐烟尘和岩浆。

        “我知道这个地方！”

        威灵惊呼失声！

        诃子一听威灵的惊呼，不免吃惊且好奇。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要知道，那是距今一亿多年的寒武纪和侏罗纪之间的古大陆！”

        威灵痛苦地按着额头，点点头：

        “是的，我知道这个地方，我好几次做梦，就会梦见这个地方！

        在前段时间，我一直在高空察看母星的各种山体、大陆形状，试图找到这个地方，从而找到自己的来历。

        因此，当前母星每一处地方，我的头脑中都有记忆。

        但是经过长时间比对，结果让我失望了，我根本没有找到能吻合的这片区域！

        哎呀，我真的是太笨了，没有想到大陆板块漂移这个简单的问题！”

        诃子也有些傻眼。

        既然威灵能在睡梦中见到这个一亿多年前的地方，难道说，威灵有一亿多年的寿命了，那就正如太上所言，威灵比他们两位监察者的寿命更久。

        以威灵的大脑算力，他马上就将太上丢出的这帧图像，配合先前太上演化的板块漂移轨迹和结果，与当前的母星地理区域进行一一对照。

        巨大的运算量让威灵有点头昏脑涨。

        但瞬间他就通过拼图得出了结果。

        那片睡梦中的地方，竟然就是自己去过多次的极北冰原！

        威灵心中涌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惊惧地看着太上。

        诃子也迷惑地看着太上。

        太上轻笑一下：

        “我知道你们的疑惑，这次就是给你们解惑的。

        准确的说，其实威灵真实的年龄，只有几十岁，在诃子将威灵流放到源灵世界中，显化世界过了十年。

        在那源灵世界中的威灵，他觉得不过是过了那么一瞬间，当他从源灵世界出来后，在试图破解诃子的本源封印前，不是小睡了那么一会么，就在小睡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这片荒原和其他一些隐含的寓意。”

        “大人，您怎么知道的？”威灵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我既然是神魂的掌控中，你梦见什么，在我看来，如同掌上观文。

        只有你做了这个梦，才意味着，老夫的计划有了真正的现实性和可能性。”

        诃子和威灵都有些急切：

        “这是何意？”

        太上哈哈大笑：

        “威灵，你能做梦，才是一个奇迹，这意味着帝国的‘补天计划’真的成功了，老夫付出一切的结果，得到了预期的回报！”

        “为什么我做梦就是奇迹？智慧术士虽然神魂稳固，很少做梦，但我身为凡胎肉体，偶然心力交瘁，做梦也是正常的。”

        威灵依然不解。

        “补天计划？先前不是已经说了吗，那十二个孩子以及慕容长春的关联，就是补天计划啊。”

        诃子同样疑惑。

        两人的疑问，看似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太上满足地看着急切的两人，含笑捋须，给出了解释：

        “诃子，其实诛杀你的一个承载体，培育了十二个天才种子，都仅仅是补天计划的一个分支，甚至算是一个随手为之的意外，如果那天才者不在东土大陆，还未必有这个举措，补天计划真正的主干从来就不在这里。

        正如你的盗火者计划，改造人分支其实就是一个意外罢了。

        为什么说威灵能做梦，老夫就成功了，这里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啊，因为，威灵压根就不是人啊！”

        这信息一出，直接将诃子和威灵给雷得外焦里嫩！

        威灵不是人！

        威灵居然不是人！

        两人根本就不相信太上的信息，甚至有种太上在恶作剧的想法。

        “威灵，你从雅西以西的高山苏醒，其实那一刻，我就在你的身边，诃子朝西边去，是因为诃子自己从源灵世界出来后，就落在那个地方。

        就算他不想去西方，我也会影响他的思维，走向西方。

        而威灵，当然也是我丢到那个地方的。我就要让你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哈哈，算是一种恶趣味吧。”

        诃子和威灵目瞪口呆，就看芥子恶作剧地丢信息：

        “威灵，你回忆一下，是不是醒来的那一瞬间，头脑中立即就有了世间诸多事物的认知，对不对，但是你没有任何自身的认知。

        “那些铺天盖地潮水一般涌来的记忆，都是对你见到的事物的认知，甚至还有许多旧时代的知识，好像但凡需要面对的，那些基本的知识就会无中生有，自然而然地想起来，对不对？

        “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一丝精神力，都放在你身上，当你需要必要的知识时，我自然会在第一时间给你支持啊。”

        威灵木然地点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怀疑一件事，别说鬼神胴，就说琉璃胴、百炼胴，以母星的科技水平，它依然是超标的，甚至是超凡的。

        “能在几百米外击穿厚钢板的大口径狙击枪子弹，命中你的肩窝，却没有给你造成巨大的贯穿伤，甚至连韧带肌肉撕裂都没有，这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帝国拥有这一切的技术，其实都是在复刻你，在抄袭你，但始终不成功，因为，抄袭的对象是——天机胴！”

        仿佛有一道炸雷，在威灵的耳边响过！

        天机胴！

        帝国传说中的天机胴！

        太上饱含戏谑的语音继续响起：

        “威灵其实就是天机胴啊，你一直就在那密室中船型的容器里沉睡！

        上亿年沉睡在那神秘的船型容器中，因此，你产生的睡梦景象，就是折射的就是那个黑暗的地方。

        梦开始的地方，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你的来历，可惜你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一下。”

        威灵闭上眼，微微摇头：

        “不对，还是不对，我有心脏，我有大脑组织！”

        “是啊，这就是天机胴的特征啊，你和人体的结构基本吻合，而你的身体构成中，大部分的物质，却都是母星没有的，因此，即便你饱和融浸那神性金属后，依然无法解释你超常的体重！

        “而我的‘补天计划’，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改造天机胴，让天机胴成为一个母星上活生生的人，让他认同自己的种族，愿意为自己的种族去征战和拼搏！

        “我无法改变你的身体构成，我也说不清你的身体使用了什么神祇才拥有的物质，但我的目的仅仅是改变你的大脑和神魂！

        “你自己的大脑算力，你很清楚，化身亿万的精神体，你觉得正常吗？反正身为灵魂掌控者的我，也是做不到的！

        “但是，我虽然自己做不到，但我们的改造无疑是成功的，你的脑组织中，有小部分是我的脑组织！

        “换句话说，诃子毁掉的我那具身体，其实大脑部分还是保留了小部分，都在威灵的大脑中，与天机胴彻底成为一个整体！

        “神主需要的是一个无知无觉，只需要听话的工具傀儡，而我，给这傀儡赋予了生命和自己的想法，你觉得，这会不会给祂一个惊喜？”

        威灵和诃子已经彻底呆滞了！

        太上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你们当年和李陵游、李空青、守宫讨论智能体的时候，有一句话，其实是正确的，越像人，智能体等级越高！

        “因此，即便用完所有的密室材料，我们只能制造出两具精良的琉璃胴，而且很长时间都无法解决肉体和包含神性金属的骨骼材料之间的和谐生长问题，好在最后还是解决了。

        “说来有些惭愧，帝国的智能体技术，其实仅仅在百炼胴的程度而已，现在即便想制造琉璃胴，仍然有许多材质在合成上的难关无法攻破。

        “两具琉璃胴，进入了那容器，吸收增强了能力，他们的等级得到了提升，成为了鬼神胴，但那溶液中的神秘物质，也消耗完毕了。

        “即便后来姬琥珀、姬常山也进行了浸泡，我也在附近旁观了你们的尝试，你们觉得大获成功的结果，在我看来，只是证明，那些溶液已经无效了，无法产生具备神性的躯体。”

        诃子敏锐地抓住了芥子信息中的重点：

        “神性的躯体？”

        太上点点头：

        “对，你总算明白了，你原本的计划中最大的漏洞，是你和我，都不具备神祇的身体，我们无法面对祂，但威灵可以。”

        “哈哈，笑话，就凭他是天机胴？”诃子撇撇嘴。

        太上点点头：

        “是的，就凭他是天机胴。事实上，天机胴这个提法，是我按照大夏文化的语境称呼的。

        “诃子，你是本源掌控者，你将术士境界那么低的威灵丢入源灵世界，我为什么不出来干涉你？

        “那是我知道，天机胴可以自然地在源灵世界中具备和你这掌控中一样的能力，有些道理，他想通了自然就离开源灵世界了。”

        “太上大人，不，芥子前辈……”

        威灵都不知道如何称呼太上了。

        此刻他内心充满了震惊、失落的情绪。

        多年来自身的一些疑点，其实并未引起他的充分注意，有时候也就自欺欺人一般忽略了，现在回想起来很多的疑问也都豁然理解。

        只是，还是依然很难接受，自己和守宫一样，严格说都不是一个人。

        但自己能哭能笑能做梦，已经是活脱脱的人了，这简直颠覆了威灵的一贯认知。

        他甚至还想到李陵游、姬常山那两人，或许在获知这个情况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估计是怀疑威灵是否具有男人的那种，那啥能力问题。

        但威灵自己的答案是确定的，毕竟有好多时候，有那个想法。

        除了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纠结，如果太上说的是真的，自己本来算是一种智能体，是太上利用了自身的大脑组织进行人类方向改造后，才真正成为了人，那么，自己算是太上的一部分，还是独立的人呢？

        太上好像看出了威灵的纠结：

        “威灵，你就是你，你不是芥子，也不是太上，相反，太上只是你的一部分，哈哈。”

        威灵苦笑：

        “好吧，前辈，那我在源灵世界中悟通的那些世界本源法则，都是真的吗，这是我离开那里的关键？”

        太上摇摇头：

        “那都是扯淡的，你在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你的精神历练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回来了，因此给你一个错觉。

        “当然，规则也是存在的，但所有有资格说规则的，不是凡俗的术士修士，而是神祇。

        “比如，神祇让诃子管理本源能量，他就学不会智慧术法，我也没法施展本源术法，这就是规则！

        “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在那时候见过我，并说你从那未知时空，将全是神性金属的小行星丢进了母星，我当时直接给你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当时就觉得，那应该是我自己的大脑记忆，是我与诃子共同把那小行星丢入母星的部分残留记忆。

        “这部分记忆影响了当时身为能量体的你，你那时候的神魂并未稳固，精神力不能彻底掌控庞大的躯体能量，因此就久久无法回归，直到你将神魂淬炼到足够，回到显化世界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

        威灵已经彻底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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