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你们能再造一架给我看吗？”田子劲请求道，语气低了许多。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看完之后立刻给我们金子。”

　　“好。”

　　“还有弩槽和击发机括需要工匠帮忙。”

　　“可以。”

　　懒汉一招呼，“各位，那就再造一架。”

　　“还是按照上次的顺序，每人铸造各自擅长的部件。”

　　“开始吧。”

　　十多人散去，因为房不同，田子劲也没办法同时看，只能一间一间串门看。

　　两个时辰后。

　　一架崭新又熟悉的弩机出现在田子劲面前，机身上还有锻造后的余温，和前九架一样，几乎是复刻出来的一样。

　　“时间不对。”田子劲道，“三天才九架，怎么现在两个时辰就一架？”

　　懒汉懒得解释，就让好心人帮忙：“第一天全造的废品，根本搭不上，也因此走了好多人。”

　　“到了第二天，陆续有人能造出符合标准的部件，一直到黄昏，好坏部件已经各占一半。”

　　“到了第三天，基本好的比坏的多。至于这次，大家运气好，都没出岔子而已。”

　　田子劲捕捉到细节：“也就是说，你们的锻造速度还能提升？”

　　“大概吧，”好心人不确定道，“应该还能再快，但估计也快不了多少。毕竟要达到标准，该锤的次数少不了。”

　　“那也相当可观了……”

　　田子劲粗略一算，抹去零头，算他十人，十人两个时辰造一台弩机，一百五十人就是十五台，距离秦王给下的时间还剩两日半。

　　再加上工匠本身的锻造，最终能造四百架差点。

　　距离秦王要求的五百架弩机和五万支弩箭是还有一定距离，可没关系啊。

　　有了懒汉的这个新方法，铸造弩机就不再挑人。

　　找秦王打个条例，去民间再召集百来个壮丁，五百架弩机和五万支弩箭算什么，就是再翻一倍都不怕！

　　“懒汉，你立大功了！”

　　“你这锻造法可有名字？”自古以来，谁能创出新的利世之物、之法，都可以由本人亲自命名，九州众人沿用。

　　懒汉摇头，他只想要金子，才懒得起名字。

　　“既然没有名字，能否让我帮你取？”田子劲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你先给我金子，之后随便。”

　　田子劲赶紧让人取下房梁上的金子，同时道：“你们十多人共同铸造，行云流水，但最终又串在一根线上，不如我们叫它——流水线！”

　　“怎么，‘流水线’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金，随。”懒汉说话的字数越来越少。

　　懒汉拿到金子，就对着他们道：“说好的抽成，你们别忘了给我。”

　　“如果实在不想给，你们每人轮流照顾我三月，也是可以抵消的。”

　　懒汉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个，钱够花就好，还是有人服侍这一点更诱人。

　　他对好心人道：“你的抽成我就不收了，最后做一件事，把我背到杏花坊，再去咸阳府一趟，最后送我回家。”

　　……

　　王陆正在家中查看玉石片。

　　新国策对国运的影响甚大，起初每天能涨四五百，现在下降了些，却稳定在二三百之间。

　　愁啊。

　　一个咸阳就这么能涨，等推行到整个秦国时，还不上天？

　　“王大人？”

　　“此处可是王大人的宅邸？”

　　王陆收起玉石片，开门出去。

　　是十来人，还有一个好像是残疾人被人背着。

　　“你们有事？”

　　牢里和铸坊这一百五十人扎堆的，王陆并不记着他们。

　　不过他们记着王陆。

　　“王大人，我们把弩机造出来了！”

　　王陆才想起这茬。

　　——不对啊，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就造出来了？

　　他倒不是心疼金子，只是他们这样造好以后，即增加了弩机数，也没了干扰工匠的机会。

　　弩机那玩意不是相当复杂吗？

　　田子劲不是信誓旦旦跟自己保证一般人绝对造不出的吗？

　　这才几天过去？

　　五六天？

　　田子劲就打自己脸了？

　　“你们真造好了？”王陆确认一遍。

　　他们直接拿出金子，比起任何话语，十块金子一起出现，确实更有说服力。

　　“……”

　　——有没有一种可能，田子劲和他们联合起来在骗自己的钱？

　　钱被骗，其实无所谓。

　　只要他们造不出弩机和弩箭，以一百五十金换北境秦军大败，值！

　　如果还有这样的氪金机会，请务必多来几次。

　　保证氪的秦国“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但是吧，要是真给他们折腾出来弩机，那就危险了。

　　一人一金，就代表一人一架弩机。

　　一百五十人，一百五十架，再算上田子劲这些工匠自身锻造的，可能足五百之数。

　　大凶之兆啊。

　　“问你们，这弩机不是极难铸造，怎么你们几日功夫就造好了？”

　　“难是难，但办法也不少。”懒汉勉强多说道，“你先带我们去咸阳府抵罪，再做好记录，之后你自个去看铸坊看不就行了。”

　　王陆瞧那个“残疾人”说话中气十足，一副坦然模样，他就更加不安。

　　“这样，”王陆拿出自己右采铁的令牌，他当了左采铁，但因为不是走正规任命，他与田子劲的令牌还没对换，“你们拿着他去找嬴政，让他带你们去咸阳府。”

　　“我现在就去铸坊。”

　　王陆借了街坊大户的马车，直奔铸坊。

　　在街上，王陆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下马车后直奔铸坊内部，“田子劲，田子劲……”

　　“王大人别喊了，老田去王宫了。”

　　“他一打铁的去王宫干嘛？”王陆生出不好的预感。

　　“给王大人请功，顺便给铸坊再拉点壮丁。”

　　“请功？我什么功？”

　　工匠摇头：“老田走的时候只说了“人要投桃报李”，王大人之前那样为铸坊牺牲，老田说他也要为王大人做些什么作为回报。”

　　“可别，千万别。”

　　“那也迟了，老田骑马出去的，这会估计应该快到王宫了。”

　　“不过老田说得对，王大人果然视名声如粪土。他说王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去王宫的，所以他才背着王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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