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腥咸的海风吹刮，里斯的浓烟逐渐消散。

    城东区，港口。

    数不清的奴隶蜂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跪拜在街巷两侧。

    人堆里，男人、老人、妇女皆有，全都是面容凄然，不约而同的聚在一块。

    放眼望去，似乎全城的奴隶都跑来。

    汗臭混杂浓烈的香水味，掺和城邦焚烧后的烟味，将港口熏染成一个贫民窟。

    低贱的活着，就是他们一生的主旋律。

    时至今日，发生了微妙的区别。

    一众男性奴隶挤在人前跪拜，颈间顶着一圈枷锁禁锢的淤青，双脚去除了沉重的镣铐。

    缩瑟在后面的女性奴隶抱团取暖，往日暴露的肌肤多了一层麻衣，阻阻挡男人们的凝视。

    老人默默祈祷，孩子胆怯的张望。

    数以万计的底层奴隶，都在等待一个人或一个信号。

    “噗呜！！”

    一声大象的嘶鸣突然响起，紧跟着一支身披盔甲的百人精锐开路。

    奴隶们纷纷抬头，双手十合祈祷。

    港口的末尾，一头高达数米的灰白战象迈动四蹄走来，优哉游哉的甩动喷洒水花的鼻子。

    万众瞩目下，雷加乘骑战象，面容年轻英俊。

    他褪去了战时的黑袍，随心穿搭一件白衬衫与三首红龙刺绣的黑色马面裙。

    没有太深的含义，他只是在表达一个态度。

    里斯的战争结束，即将迎来坦格利安的统治。

    “嘶嘎……”

    耳畔传来尖细的嘶鸣，肩头呼扇起凉风。

    一条家猫大小的银黑幼龙矗立右肩，骄傲的挺直胸膛，雾霭色的双翼示威似的伸展。

    雷加微微侧目，笑着说：“斯拉克斯，安静一点。”

    银发紫眸，口吐高等瓦雷利亚语，肩头一条活泼幼龙。

    纯粹到极点的坦格利安，巡游在里斯的大街小巷。

    “嘎……”

    幼龙扬起头颅，小小年纪一嘴尖牙，踉踉跄跄的蹲坐下来。

    它的头颅有点大，与体型不太匹配，故而新生期很难适应。

    雷加摸了摸它的长出犄角的头顶，不再搭理这个小家伙。

    “斯拉克斯”，古瓦雷利亚象征旺盛、生命力、接引亡者的神灵名称。

    与“莫古尔”来自一种信仰神系，都是小众信仰之一。

    雷加孵化了它，为它选取名字，暂时豢养在身边。

    他考虑自己的孩子或戴蒙的孩子孵不出龙蛋，可以驯服这条“血统独特”的幼龙。

    战象慢悠悠的走入巷口，次子团的精锐前后护送，任由奴隶们瞻仰这场战争的赢家。

    “王子，请您帮助我们……”

    “坦格利安的龙王，不要让奴隶主重返里斯……”

    “王子殿下……”

    雷加骑着战象走过一半距离，奴隶们呼啦啦磕头叩拜，声泪俱下的凄惨哀求。

    里斯一方战败，权贵与奴隶主大半被俘，所有奴隶得到解放。

    一连数日，奴隶们仍旧忐忑不安。

    希望能将魔龙的主人留下，确保他们不会被重新奴役。

    街巷一下喧嚣，奴隶们积压的情绪已经抑制不住。

    雷加环顾一周，心里早已有数，振臂高呼：“我！坦格利安的雷加，我会打破你们的镣铐，巨龙不允许奴役与压迫！”

    当啷！当啷！

    队伍的后面，几名里斯官员敲打铜锣，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原来，另一支队伍吊在大后方，姗姗来迟。

    一群全部由奴隶组成的巡游群体，每隔数米高举一根木桩，上面用铁钉镶嵌着一个个活人或尸首。

    看着装，无不是当地的权贵富豪。

    他们都曾豢养成百上千的奴隶，奴役男人没日没夜劳动，随意买卖女人送进妓院。

    最关键一点，他们不愿服从坦格利安的管理。

    “坦格利安的万岁……”

    “龙王万岁……”

    见到昔日威风的“大人”跌落谷底，奴隶们欢呼雀跃，恨不得当场排泄粪便丢在大人们身上。

    雷加粗略扫过，骑着战象走出巷子。

    里斯的权贵能跑都跑了，剩下的都是负隅顽抗的败类。

    将里斯的政治群体划分，大概是；富人、平民、奴隶。

    富人已经解决，臣服的加以安抚。

    平民人口基数不小，大多数敌视坦格利安，需要士兵巡逻街道监督。

    奴隶是被压迫的群体，即使在焚城中死伤数千，依旧选择给予自由的“入侵者”。

    ……

    正午时分，队伍折返总督府。

    城区内简单清理，大多区域搬走了尸体，建筑坍塌的废墟堵着通道。

    穿过焦黑的街道，白石高楼浮现眼前。

    乔汉娜身披纱裙，翘首以盼。

    海蛇在统领军队修复港口，为攻占泰洛西做准备。

    瓦兰提斯的家伙冲进了香水花园，肆无忌惮的劫掠与享乐。

    待雷加走进，乔汉娜躬身一礼，微笑道：“王子，我的杰作您还满意吗？”

    曼妙身姿侧过，十几名里斯官员耷拉着脑袋，整齐站在一排。

    这些都是屈服的人，用以恢复里斯的民生管理。

    雷加翻身跳下战象，笑呵呵道：“干得不错，很多人甘愿臣服铁王座。”

    巡游与惩罚权贵的戏码出自乔汉娜的手，简单粗暴却十分有用。

    极大程度收拢了一批人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总督府，半路上不断交谈。

    乔汉娜指着墙壁上一副情欲女神壁画，提议道：“王子，信仰是最好的统治手段，扶持一个信仰传播会赢得平民的信服。”

    雷加眉头一挑，加快步伐。

    里斯的信仰十分杂乱，除了默认的情欲女神，几乎一锅大杂烩。

    七神信仰是维斯特洛的本土信仰，在这里不算太流行。

    而且他不想七神信仰跨越狭海，便宜了那群限制坦格利安的传教士。

    想了想，淡淡道：“先待定，征服泰洛西后在考虑。”

    三女国的密尔与里斯沦陷，三座自由贸易城邦已去其二。

    泰洛西围困数日，也快到了决战时刻。

    雷加抿抿唇，暗自腹诽：“多恩与布拉佛斯还没出兵，很有蹊跷。”

    边想边走，回到阁楼用餐。

    嘎吱——

    护卫推开大门，一道红袍身影侍立在房间里。

    雷加瞥了一眼，暗自打量。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苍白皮肤、蓝色瞳孔，剃着光头。

    比较吸引人的是其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智慧，能看穿人心。

    脸上纹着各类刺青，最大一块是左脸上的一条扭曲的黑色魔龙。

    “他是谁？”雷加不悦道。

    他不喜欢某些狂信徒，尤其是神神叨叨懂得邪恶巫术的信徒。

    乔汉娜落后一个身位，恭敬道：“瓦里斯，拉赫洛神庙的一名弃徒，是名货真价实的血巫。”

    雷加盯向瓦里斯，不客气的问：“你来自瓦兰提斯？”

    “我曾在哪儿生活过一段时间。”

    瓦里斯挤出一抹笑容，脸上的刺青扭动，继续说道：“我出生在布拉佛斯，流落到里斯的拉赫洛神庙成为信徒，目前又被赶了出来。”

    里斯信仰庞杂，也有一座拉赫洛神庙，不过面积远没有瓦兰提斯的神庙宏大。

    雷加大步走向餐桌，淡淡道：“你想要什么，又能为我做什么？”

    摆出的态度，冷淡的到拒人千里之外。

    瓦里斯也不在意，嗓音腻歪：“我听闻您的姐姐怀有身孕，我会一些血巫和火术士的能耐，想要担任您子嗣的老师。”

    雷加目光一凛，警惕道：“你觉得我会放任一个陌生人靠近我的孩子？”

    “王子，古瓦雷利亚时期的龙王们许多都是血巫与火术士，这并不是秘密。”

    瓦里斯转过身看着他，故作可怜道：“很抱歉，我并不纯粹的信仰光之王或其它神灵，只能以自己的一身本领起誓，我的出现绝无恶意。”

    “我没法信你。”

    雷加不为所动，扭头看向门口的乔汉娜。

    乔汉娜歉意一笑，乖巧的侍立。

    雷加双眼微眯，心中不停盘算。

    乔汉娜号称“黑天鹅”，把控人心与政治手段极高。

    她替雷加处理了里斯的事务，又引荐了充斥信仰意味的“瓦里斯”。

    “急于谋求权力。”雷加一眼看穿关窍。

    “嘶嘎……”

    斯拉克斯嘶鸣一声，拍打着双翼跳在餐桌上，咬住一块烤肉啃食。

    瓦里斯不加掩饰的打量，自荐道：“王子，您能从火中预见未来，魔法潮汐暴涨，您身边需要一位懂得魔力的人。”

    看得出，他对幼龙很有兴趣。

    雷加摸了摸斯拉克斯的脑袋瓜，沉吟道：“向我证明你的能力，我会酌情考虑。”

    对方有一句话打动了他。

    魔法潮汐是个关键。

    先前他还没什么太大感受，只是觉得空气中的魔力有一些增长。

    血统蜕变为龙裔，他对魔力的感受更加敏感。

    魔力仿佛汇聚在一块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汹涌不止的翻腾。

    加之征服三女国，巨龙的足迹再次踏上厄斯索斯大陆。

    雷加认为家族是时候接触魔力的概念，更好的保护性命。

    “王子，我的本领大多从未施展，还望您不要失望。”

    瓦里斯拿出交叉在袖子里的双手，十指皆有奇怪的符号刺青。

    双手猛的一晃，丝丝缕缕火焰冒出。

    瓦里斯眯着双眼，捡起斯拉克斯啃咬一半丢弃的熟肉，将上面的唾液涂抹在一个瓷盘上。

    大手一把捏碎瓷盘，将碎渣捧在手心揉搓。

    过了几秒，瓦里斯张开双手，手心捧着一个黑色龙石凝固的幼龙石雕。

    雷加眼底闪过精光，确认道：“你真是一位血巫。”

    “见笑了，这门血巫术我从布拉佛斯的拉赫洛神庙偷学，听闻双子堡的消息才想起。”

    瓦里斯将龙石石雕推向乱跳的斯拉克斯，诚恳道：“王子，如您愿意聘请我，我还能帮您建筑一座古瓦雷利亚龙王们居住的平顶高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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