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徐妃娘娘的宫里十分热闹。红鸢坐在自己的屋里挑着灯芯，她拨弄了几下后就没了兴趣，起身就去边上的书架上拿了本经书看。

春兰端着一叠蛋黄糕进来看着她在灯下看书就缓缓上前，“姑娘，吃点蛋黄糕吧？刚去司膳局里拿的。”

红鸢朝着那碟子糕点瞧了瞧，“放着吧，现在没什么胃口吃。”

春兰抿了抿唇，看着她侧着的容颜，还是忍不住继续说道：“水荷已经顺利出宫了，是水荷她先对不住姑娘的，姑娘不要难过。”

“难过？我可没有难过呢。”红鸢回着，她放下手中的经书，朝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碧玺珠子抚摸了几下，“她也有她的难处，我也怪不了她。”

虽然红鸢这么说，可春兰总觉得在她的眼里，她看到了一种淡淡的落寞感。

“姑娘，春兰给您去备点热水，您洗个澡吧。”

“好。”红鸢点头，待春兰出去后她又走到一旁取了一支艾香点上。

艾香的味道不比檀香的好闻，可却是驱除蚊虫的好东西，她呆呆的看着烟雾袅袅升起心里有些惆怅。

春兰动作很快，她让人帮着一起将浴桶里装满了水，随后又撒了一片的花朵在水上。红鸢过来的时候手中端着香炉，她将香炉放到一旁在春兰出去后才自己褪去了衣裳进了浴桶。

水雾在房内弥漫，红鸢就趴在浴桶上瞌着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在那支香燃烧完的时候外头就想起了春兰的声音，只听她急急的说道：“皇上！姑娘她还在里头沐浴呢！皇上！皇上！”

春兰大叫，只是她根本拦不住皇帝，皇帝一把就推开春兰上前一步大手一推就将门给推开了！

红鸢几乎是在同时扬手扯过放在一旁的衣衫，那衣衫飞舞挡住了浴桶里的红鸢，在皇帝看清的时候红鸢已经侧着身子慢条斯理的系着裙带了。

“红鸢见过皇上。”

皇帝一愣，顿了一下才回过神，“免礼。”他声音有些僵硬，坐到一旁的桌边就朝着外头大声道：“备酒！”

春兰就站在门口，听得皇帝这么说赶紧就应着退了下去。

“皇上不去徐妃娘娘那儿陪着么？”红鸢抬手用着巾帕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她走到妆台前往着铜镜里瞧着自己，继续说，“徐妃娘娘刚流产，皇上您要是不过去陪陪她，那娘娘她可多伤心啊！”

皇帝笑了，他摇了摇头，一双眼十分清明的看向妆台前擦着头发的红鸢，“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

红鸢手停了下又很快继续擦头发，“皇上在说什么，红鸢听不明白。”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着不明白呢！”

红鸢从铜镜里看了看后头的皇帝，不说话。

皇帝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回应则是又说，“其实徐妃根本就没有怀孕不是么，这次的事儿只不过是你设的一个局，要去对付皇后的局。”

“皇上您可还真是高看红鸢了，红鸢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朕想，你比朕更加清楚。”

红鸢笑笑，“我想着，皇上应该还得感谢下红鸢吧，这一出戏，红鸢倒是帮了皇上一把，让您找着了机会打击一下皇后娘娘。”

皇上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正巧这时候春兰也端着酒水小菜进了里头，她瞧着皇上和红鸢一个脸色冷冷不说话，一个拿着巾帕擦头发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不太妙，于是赶紧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摆好，然后福身赶紧从屋里出去，顺带着还将门给关上了。

红鸢看着春兰的模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不太靠谱。

皇帝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仰头往嘴里灌下，可是辛辣的味道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点赶感觉也没有，“过来，陪朕一起喝。”

红鸢倒也没拒绝，她放下手中的巾帕走过去，接过皇帝递过来的杯子也是一口闷了。那味道真是难喝极了，皇帝看着她眉头紧紧皱起的模样不由的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爽朗，一时间似乎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红鸢抬眼多看了皇帝几眼，可在那烛火下皇帝的脸看上去有些模糊，那昏黄的光线让皇帝的脸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哀愁，丝丝渺渺的，让人有些难受。

皇帝继续倒着酒喝，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今夜的皇帝话多了起来，他晃着手中的酒杯说着以前的事儿，说一段停一段，一双眼盯着一处呆呆的出神。好一会儿后他又突然说道，“红鸢，你说安乐她现在过的好么？没有了皇宫的束缚，她一定很开心的吧。”

红鸢一愣，“皇上，安乐公主善良，她一定会前往极乐世界重新投胎做人的。”

“呵！是啊！”皇帝抿着嘴，“安乐她心善，佛祖都会保佑她的，她会开始重新生活，会过的很好。”

“是。”红鸢应着，她端着酒杯往嘴里灌进去，辛辣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流泪。

这一夜皇帝没有回去，他喝醉在红鸢的芳荷苑里，动也不动。

烛火摇曳，轻微的噼啪声在静谧的房内回荡。

红鸢就这样坐在桌边看着已经醉倒在桌上的皇帝，好一会儿才长长叹出了一口气，“这世间的事情哪儿有那么多说的出道理的，要怪也就得怪你坐到了皇帝这个位置罢。”她说着就起身，开门让春兰叫了几个下人过来就扶着皇帝躺倒了她的床上。

春兰瞧着睡的跟死猪似的皇帝，歪了歪眼，“姑娘，您看您都进宫这么久了，这皇上都没碰过你，要不今日您就和皇上睡一起？明儿个就对皇上说您是他的人了，那说不准明儿个皇上就赐您一个封号了呢！”

红鸢白了春兰一眼，“多嘴。”

春兰早就不怕她了，吐了吐舌头继续说，“姑娘姑娘，您就考虑一下春兰的意见吧，不然您就凭着一个舞姬的头衔，怎么在这宫里头立足呀！”

“死丫头，再多嘴就把你关两天两夜不给饭吃！”

这话对春兰是有十足威慑力的，只见春兰听着一双眼就立马睁大了，她赶紧抿住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红鸢瞧她不敢再说话就淡淡勾了下嘴角，“好了，你也出去吧。”

春兰点头，忙不迭出了门就怕红鸢看她不爽气将她关起来不给饭吃。

这床给皇帝睡去了，那红鸢只能睡躺椅了，她拿了条毯子随后又去点了一支艾香后才躺倒了躺椅上。屋内的烛火一晃一晃的让她头疼索性一扬手，灭了。

或许是屋内有个皇帝的原因这一晚红鸢睡的并不熟，只要一听到丁点声音她就立马睁开眼朝着周围瞧。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早晨，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红鸢就醒了来，她朝着床上的皇帝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身出了房门。

皇帝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他立马起身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昨夜和红鸢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起身在屋里看了看，呼吸间房内还留着艾香的味道。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他会突然觉得这种淡淡的味道竟然十分好闻。

外头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他开门出去，在不远处的小花园里就瞧见红鸢正弯着腰给那些花草浇着水，她身着一身红裙，长长的青丝垂落下来让她在清晨的阳光下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

皇帝记得，在他的印象里红鸢似乎一直是穿着红裙的，除了那次她湿着头发慵懒的躺在躺椅中，那一身白色衣裙让她瞧上去如同刚出水的芙蓉。

“皇上起了呀！”

这时候那头的红鸢发觉了他，她将手中的东西放进脚边的小水桶中直起了身子朝着她微笑。

清晨的阳光不热，它带着金色的光笼罩在红鸢的身上，晃眼的很。

“嗯。”皇帝应了一声，他突然想，如果红鸢不是七王爷的人，那就好了。

洗漱完用了早膳皇帝就匆匆上早朝去了，红鸢送他出了芳荷苑后就叫了春兰过来，“去准备点补品之类我们去徐妃娘娘这儿。”

徐妃的宫里气氛不太好，各个宫女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红鸢进了徐妃娘娘的寝宫里头，见着靠坐在床榻上正慢慢悠悠喝着燕窝的徐妃就是盈盈的福了福身子，“娘娘节哀，现今调理好身子才最重要，龙种的话，以后还是可以怀上的。”

徐妃撇了红鸢一眼冷哼一声，“你们都下去。”她对着一旁的婢女们挥了挥手。

红鸢也让春兰出去，待屋内的婢女们都散了后她才朝前走近了徐妃，“娘娘可别掉以轻心，皇后娘娘虽然被皇帝令下面壁思过，可这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儿，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联系您的父亲，让他给皇上立一场功劳。”

徐妃挑眉，“怎么说？”

红鸢勾着嘴角笑，“听说司马家的心腹李尚书大人最近风头可是挺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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