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去找赵爷爷道歉吗？”南飞凡忽地想起了这件要紧的事。

赵小飞立即现出沮丧的神色：“他一周来这儿最少四趟，多的时候天天都能见我，可就是不搭理我。”

“还气着呐？”南飞凡诧异极了。

现在赵爷爷也是他的师父之一，平时教学虽然严厉，但老爷子再是亲切和蔼不过，对于小辈更是相当爱护，从不会给谁落了脸子。

赵小飞是他唯一的孙子，疼着宠着都来不及，哪里可能会为了点事真的恼火那么久。南飞凡怀疑是赵小飞没给老爷子台阶下，一直硬杠着，才会让关系始终僵着。

赵小飞满脸冤枉，没好气的摆摆手：“甭提了，这次气大了，正眼都不给我一个。”

杨成笑着：“爷孙俩哪有隔夜仇，你肯定是检讨的不够深刻，态度不够诚恳，而且我觉得，对付自己的至亲有时候是要讲究点策略，比如说脸皮得厚，心态要稳，锲而不舍的坚持，必要时撒泼打滚也可以用用。”

赵小飞这段时间的变化真的很大，瘦了三十几斤，整个人看着小了一圈。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改变的，每天天不亮起床，沿着村路山上山下的跑上一圈，然后再结结实实的忙上一整天。这样子坚持了一段时间，变化也跟着出来了。他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沉默。既然是跟家里说的是，不学厨师，重新去学制瓷，他觉得自己总是要有种看得见的改变，让家人都确定他与过去是不一样的了。

可越是这样子，赵小飞反而越是沉默下来。

“是啊，赵爷爷是要面子的，你得多努努力才行，不要跟老人犯别扭。”南飞凡也来劝着，他实在不愿意看爷孙俩闹脾气，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有限的时间，不该浪费在无限的内耗上，那实在是不值得。

赵小飞满脸忧愁：“我爷爷的心脏不好，前几次我过去想哄一哄他，话还没说呢，他就脸色铁青呼吸急促，捂着心口随时要气昏倒的架势，都这样子了我哪里还敢往他跟前冲，万一……可不能有任何万一。”

杨成顿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南飞凡也是在笑。

赵小飞的小眼神那个幽怨啊，但又能怎么样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他的麻烦在别人看来是咎由自取的大笑话，到了他跟前那就是必须重视的关键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都气了那么久，也该缓缓了。老生气对身体不好，而且小飞也没做啥不能饶恕的坏事。他只是发现自己做的选择不太对，及时纠正，也算是止损了。”南飞凡其实是能理解赵小飞的，毕竟他那边也在经历类似的事。在这儿劝解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父母那边还在生气呢，他不能因为身在飞流村，就只当他们不存在。

赵小飞此时看着南飞凡，只觉得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南飞凡赶紧躲一边去，拒绝接受这样子令人发毛的感激眼神：“等会我去找赵爷爷说一说这事。”

“能行么？”赵小飞更加激动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行不行，先试试再说。”南飞凡在安抚赵小飞的同时，也在提醒自己，今天必须得往家打个电话试试。他在飞流村做的是正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在完成了一个个预先设定下的小目标后，取得让自己满意的成绩。这本就是一种人生的成就，与父母给予的期待并不矛盾。

……

阿雾在村子里的调研工作是有些令人迷惑的，她每天从村头走到村尾，手里的相机拍山拍水，拍村子拍村民，也不见与谁多说话，前两三天的时间几乎是一刻不停的走，连郭梓熙经常去的采风点都爬上去了，据说那天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第四天，阿雾没有退房，人却被司机给接走，一整天不见回来。

郭梓熙在遇到南飞凡等人时，还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说，有些诧异的嘀咕：“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或许是想要建立好关系，为以后的合作提前做出铺垫？”杨素青试着解释。

郭梓熙摇了摇头：“阿雾在宝玥斋是很忙很忙的，她除了看店，还得主持活动，周六日也不得休息。突然间把大量的关注放在了飞流村，这很不寻常。更何况……”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招待所，其实对于一座山村来说，村里有这样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用作日常接待使用，这已经是非常不寻常了，毕竟大多数村子里可是连个小超市都没有，村民要买点什么还得去更富裕的邻村，或是赶去集市上才行。

但这座招待所对于在城里生活着的阿雾来说，几乎可以用残破来形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与阿雾目前的生活水准相差甚远。就算是她在飞流村真的有事，也可以办完事以后跟随司机返回市内，哪怕隔天再返回来也没关系。

但选择住在这里，于她而言，简直是在忍受衣食住行各方面的不便利，等同于在折磨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她牺牲那么大，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从这个角度去考虑，  用阿雾只是为了于村里的老匠人们打好关系为理由，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作为宝玥斋的老板娘，她完全不必把姿态放的那么低。

“总觉得她的目的不简单。”郭梓熙嘟囔。

南飞凡赞同的点头：“虽然我和阿雾交往不多，对她的了解也没那么深刻，但我觉得，她从来飞流村的第一天起，应该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

杨素青原地转了个圈，目光从他最熟悉的风景上一一掠过，最终还是很诧异的问：“咱村最让她感兴趣的应该是陶瓷博物馆，但我也强调过了，收藏品一概不考虑出售，我想，她在了解清楚之后，也不会强人所难的吧？”

抛出去的问题，没人能回答。既然解决不了，大家也暂时放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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