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杨素青闷头吃饭，迅速的吸溜完碗里的粥，他便不再理会阿雾，开始安排起了今日的工作。

老窑直播那边定的是每周的一、三、五隔日开播，  星期日也会播，却是年轻人专场，主要是南飞凡、杨成这些人在做练习，顺便跟直播间里的粉丝唠唠家常。他们不带货，不追求流量，更不期待热度，等于是开着直播间在做自己做的事，能有多少人一直在，大家嘴上说的是关注，但其实心里也不是特别在乎。日子就这么一天接一天的不温不火的过着，直播间内较为稳定观看的粉丝人数从最初的八百多人增长到了两千，飞流村出镜的几位老匠人也因为创作风格的不同，渐渐有了各自的粉丝，其中口才比较好，说话风趣的赵爷爷所受到的关注度最高，直播间内几次突破历史最高粉丝数，都是赵爷爷直播的时候完成的。而宋彬老人的脾气不那么好，他自己闷头做瓷胎的时候也没多少粉丝热情的说话，不过很快大家又发现，宋彬老人在怼南飞凡、杨成几人“活儿”做的不好时，简直是妙语连珠，字字句句不重样，还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时间长了嘴毒大爷的名号不胫而走，每每宋彬老人忍无可忍的进入开怼模式，直播间内热闹的宛若过了年。

杨素青在观察了一阵之后，觉得直播事业的确是应该坚持下去，他作为飞流村的支书，有责任也有义务给予最大的便利，除了各种便利之外，调拨人手、安排时间是重中之重。可这么一来，村里日常能用的人就更少了，而该要做的工作可一点没少，因此要保证日常的生产和生活，那得把方方面面的安排先做妥当了才行。

阿雾被拒绝后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表露了不满，她明显是做好了调整，心态放平了以后，耐心也就增加了许多。

等杨素青把事情布置妥当之后，她才开口：“管一个村子和管一个家没有太大区别，钱能够解决日常生活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五要么是生死大事不由自主，要么就是钱花的不够需要加价。”

“问题不就是没钱么。”杨素青对此颇有感慨，但凡村子里的账面上多一些能动用的资金，他也犯不着追着团队内的这些年轻人在猛薅羊毛，让他们本来就满满当当的日常再加上一些额外的事。

“没有钱就赚钱啊，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村子里的经济也不能等它自然好转，这些都得有技巧，有想法。”

阿雾的话音才落下，郭梓熙噗嗤笑出声。

阿雾问：“我是不是目的性太明显了？”

郭梓熙点头：“大家都看出来了。”

阿雾若有所思：“那我换个方式来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郭梓熙也没拒绝，反正吃饭的时间无聊，有个话题打发一下时间也  是蛮不错的。

“我给出的第一个解决办法是开放陶瓷博物馆，通过作品流转方式来一次解决掉村内的财务困境，你们也明白，优秀的艺术品价值本就很高，这也是宝玥斋最擅长的部分，我能出力。”她的真诚，没有人响应。

阿雾在说，大家在听，并且只是听，他们不发表意见。

沉默的拒绝，震耳欲聋。

阿雾叹了口气，尽管不想放弃这最简单有力的方式，她也不得不在重心齐心协力的拒绝当中，选择换另一种方式。

“致富途径除了出售已完成的精品，也可以考虑投资飞流村未来的可能性，依托互联网为媒介，整合旅游资源，把飞流村的特色项目推出去。”阿雾才说了个笼统大概，就发现刚刚还在埋头干饭的一群人竟是齐刷刷的放下碗，动作一致的看向了她。

阿雾笑了，她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

于是，也不想拐弯抹角，干脆直来直去：“我计划在飞流村停留一周，深入调研，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合作的点出来。”

她满是感慨的望向了身侧，几张大桌上，老人们正在吃着早饭，他们笑眯眯，神情轻松，也不着急，一切竟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这些老人与平时见到的扎堆聚集的那些还是不同，他们聊的话题大多是围绕着村子、家庭，以及制瓷烧瓷。个个是专家，个个有本事，闲聊时漫不经心的几句话便可能是点睛之笔。

此刻，她是相当认同杨素青等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于整个飞流村而言，最大的价值并不是陶瓷博物馆、三座老窑、老城墙展示厅这些。

真正值得人关注和延续下去的，其实是眼前这三十九位已近暮年，却仍是神采奕奕，精神矍铄的老人们，他们在，飞流村的根基就在。而真正要让飞流村拥有质的飞跃，机会一直是在这间大食堂内。

有些话，似乎不用说得很透。

一个眼神，一抹微笑，所有人便是心领神会。

南飞凡率先开口：“阿雾，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我会来帮忙。”

郭梓熙也跟着表态：“阿雾，我的宿舍就在你隔壁，要是有事，直接来敲门。”

杨素青心里有担忧，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这种默认，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

阿雾对此非常满意。

她的司机送来洗漱用品以后便离开了，阿雾觉的凭借自己的能力，独自在飞流村内生活一星期是完全没问题的。当她吃过早饭，走到宽敞的院子里，望向被笼罩在薄雾之中的远山时，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任由那股清新的凉意从鼻端窜入肺腑，异常的舒服。

……

南飞凡与赵小飞回到了杨氏老窑时，陈石头也在，他手上紧握着个大保温杯，就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盯着那张黝黑的脸，正眯起眼来恣意的晒着太阳。

“哥，你怎么没进去？”南飞凡兴冲冲的迎上去。

陈石头被温暖的阳光晒的有些恍惚，他回过神：“想着你们这个点应该在大食堂吃饭，干脆等一等，还能晒太阳补补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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