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司机，后者则是眼神歉意，今天这部车子实在不适合走村路，即使是车速再慢，依然会频繁剐蹭底盘，更别提正前方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两条轮胎压出来的长坑，杨素青的小货车通过时只是略显颠簸，便能直冲而过，换成了他的车，怕是直接卡陷到里边去。

司机考虑再三，决定不要冒险。

自然只能委屈阿雾去走路，或者强忍着坐上南飞凡的货车了。

车内有股子异味，那是前几天拉鱼苗时留下的味道，已经散了很多天，味道可以忽略不计。可对于阿雾来说，这样的环境还是过于刺激了些，她忍无可忍，取出香水，冲着前后左右各喷了几下。

“精致。”杨素青竖起大拇指，夸的真真假假。

阿雾气闷，也不理他，扭着脸看向窗外。

好在这段路很短，五分钟不到，杨素青已将车开到了村委会小院内。

阿雾一秒都不能等，立即下了车，使劲的拍着裙子，尽管没看见有明显的灰尘，她依然很别扭。

“里边聊吧。”杨素青笑着。

“小熙呢？她不在村里？”阿雾原地站定，没有立即进去。

“小熙在画室那边忙，她最近很用功，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在忙。”

杨素青的解释，阿雾也没听进去，转而又问：“南飞凡也不在？”

“小南在忙着准备下午的直播，平时他也不会来村委呆着。”

阿雾瞪了杨素青一眼：“帮我把他俩约过来吧，我有事找他们。”

杨素青叹气：“我才是村支书，飞流村的事，我说了算。”

郭梓熙和南飞凡都是借住在村里，对于飞流村的事只有积极参与，并没有决定权。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确是为村子里忙前忙后，可这也不能理所当然地让外人觉得，有啥事就应该去找他们吧。

阿雾轻轻扶额：“瞧我这记性，确实忘了。”

杨素齐抱着手臂，一时间也看不出阿雾刻意摆出这幅姿态来是为了什么，他倒是不急，耐心的等待着。

阿雾等了一会，不见杨素青有反应，心里暗骂他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青哥，其实我今天专程跑一趟，用意你也能猜得到吧？”说罢，就用着她那双亮闪闪的漂亮眼睛，紧盯着杨素青。

后者迟钝的问：“你来之前也没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突然就来了，我哪里猜的出你的来意？”顿了顿，不等阿雾变了脸色，他温和的说：“都不是外人，不需要掖着藏着，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来，当然是为了谈合作，咱飞流村最不缺的就是老艺术家们，而我宝玥斋是最好的寄售渠道，强强联合，大家都能有更好的发展，这一点你是同意的吧？”

杨素青毫不迟疑的点头：“是了，没错，的确是这样。”

阿雾笑容转冷：“既然你同意，那为什么最近都没有再往市里边送作品寄卖了？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对于这种问题，杨素青依然不觉得意外。

“我们村的爷爷奶奶们年纪已经很大了，作品只是业余爱好，有一搭没一搭的，最近大家都不想动，那就没有了呗。”

阿雾漂亮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怒色：“我以为咱们相交多年，已经是朋友了。”

“能跟阿雾做朋友是我的荣幸，只要你愿意，我们当然是朋友。”杨素青虽然在村子里粗糙的活着，但需要打太极的时候，那也是不含糊的，很是懂得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既然是朋友，对待彼此的基础是真诚，这个你也是同意的吧？”阿雾眼中划过了一抹怒色。

杨素青又在叹气了：“阿雾，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雾恼怒极了，温温柔柔的音调里透着气愤：“你们飞流村的直播间红红火火的搞起来了，老匠人们每两天上一次直播，直播间里摆着的珍品两天一换，高矮胖瘦，款式不带重的，品质比你送来寄卖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你现在来告诉我村里的老人们去养老，没有出作品了？”

“你还是直播间的粉丝吗？”杨素青没有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反而颇为震惊阿雾居然还在关注这些。

“我一直非常关心飞流村。”阿雾没有把话讲明白，但又好像是把什么都说了。

“最近大家的确是在忙着直播间那边，不过，几位爷爷奶奶只是在教一些简单的基础，说好了的实际操作也是在等泥坯完成之后才能正式开始，要是想要成品，最起码也得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去酝酿。”杨素青想起了宋彬老人总是挂在嘴边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正打算给阿雾好好讲一讲呢，就见她已是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杨素青止住所有话，笑的一团和气：“阿雾，如果有寄卖的需求，我们必定第一时间考虑与宝玥斋合作，毕竟咱们是彼此信任，不是吗？”

阿雾懒的与他打哈哈，索性直接问：“你们直播间里展出的作品，我希望能看一看。”

“这个，当然没问题。”杨素青应得很痛快。

阿雾挑起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我一直在关注直播间，每样作品我心里都有数，你别随便拿些东西来糊弄我，我的记忆力可是相当的好呢。”

做的就是古董鉴定、艺术品售卖的行当，阿雾早已练就慧眼一双，自信过眼的物件，就直接放进心里去，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忘。

“欣赏可以，但是咱们有言在先，那些全是非卖品，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拿出来卖的。”杨素青觉的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合适，免得等会闹出误会，解释不清楚的话，反而会让大家心里头不舒服。

阿雾果然急了：“为什么不卖？你们有新的合作方了？青哥，说好了是所有的作品优先供给宝玥斋的，你们应承过的事，可不能反悔。”

“答应的事当然不会反悔，不过，有些作品是属于非卖品，比如直播间里拿出来的那些，就是不会拿来出售的。”

阿雾震惊：“你们不是很缺钱的吗？为什么不肯出售？”

杨素青依然摇头，这次没有解释。

村里一早定下来的规矩，也没有太多原因。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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