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啊？”

从生机盎然的绿植后面走出来的正是被银杏揍了几次的丁卯。

此时的他再没有从前天衍宗代掌门弟子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一身蓝紫色的天衍宗弟子服穿在胡子拉碴、满脸灰败的丁卯身上，竟有种久病缠身的乞丐偷穿贵人华服的感觉。

这种诡异的精神状态让南柠有些错愕，但这份错愕在她的目光定格在丁卯手上提着的药箱时，化作一抹讥讽的笑挂在她的唇角。

这算什么？杀她失败之后的关心？

那日擂台之上的杀意可是被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的呢。

“小师姐，我听说你为了救妖王深受重伤，我不知道你伤势如何，准备了很多药，都是我这些年收集来得上好的灵药，一定有你能用得上的，给，给你。”

丁卯踉踉跄跄地举着药箱往南柠跟前递，脸上还有被揍之后尚未褪去的青紫，一双眼睛盈着水光，看着南柠的时候，水光地下漾出层层讨好与希冀，仿佛只要南柠说出拒绝的话，他整个人就会破碎一般。

南柠右手微抬，冷漠地用魔气在丁卯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划开一道隔断线。

“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不要越过那道隔断线。”

在丁卯受伤的眸光中，南柠讥讽一笑，“灵药、伤药我都不缺，这种理由说服不了我，还是赶紧说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吧，我还有事，没心情跟你在这耗。”

丁卯低下头

，颓然地收回举着药箱的手，嗫嚅道：“…小师姐，你为什么要舍命救妖王啊？之前你舍命就的人明明只有我和师尊不是么？什么时候，他们也有资格走进你的生命了？”

这些话本来有些底气不足，但说到后面丁卯心底不自觉生气一股怨恨，伤怀的疑问到后面直接转化成情绪激烈的质问，眼中的水光陡然散去，化作一团团委屈的云雾，直直地刺向隔断线对面冷漠的人。

南柠对此嗤之以鼻，很想敲开丁卯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草料，嫌弃万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丁卯，你的脑袋是被老鼠啃了？这种话也能问得出口，你的脸不要了？”

南柠脸上不禁挂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看来你没有忘记南柠曾经都为你和你那位师尊都做过什么啊，既然没有忘记怎么还有脸质问为什么不再为你们付出生命呢？”

丁卯仿佛想起曾经发生的事，一腔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倾数散去，瘦削的脸陡然煞白讷讷启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南柠被他恶心了几次，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冷漠地继续补刀。

“还有，丁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拜入重霄门下的了？”

丁卯闻言，脸上仅剩的血色也瞬间散去，整个人摇摇欲坠，视线不敢在南柠脸上停留分毫。

南柠见状轻嗤一声转身就走，识海空间想起运行代码的播报声。

【滴-------重要人

物丁卯好感值增加4%，总好感值100%。备注：提起来了，她终于提起来了，看来她真的不会在原谅我了，哈哈哈哈……】

【重要人物丁卯好感值已满100%，前世记忆已解锁，请谨慎选择是否开启重霄的前世记忆。】

“开启。”

随着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南柠唇角渐渐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想起来之后就该滚在角落里赎罪，若是再出现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别怪她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系统听着南柠的心声默默吞了吞口水，对躺在地上被迫消化前世记忆的丁卯生不起一丝同情。

农夫与蛇的故事可以完全代换原主和丁卯身上，丁卯就是故事中那个恩将仇报的毒蛇。

丁卯拜师的时候原主才七岁，修为已经小有所成，跟重霄出门历练时遇到的丁卯，那时候的丁卯还在街上乞讨，因耍小聪明正被人打得浑身是血。

是原主举着小木剑将一众围殴丁卯的人统统赶走，因体型的差异，原主不可避免地受了些伤，原主将丁卯带回去的时候，被重霄罚跪一夜。

事后，丁卯为了出人头地，也为了报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下定决心要拜重霄为师，但他资质平庸，又还原主受伤，重霄对他极为不喜，直接拒绝了丁卯的拜师请求。

原主见丁卯执着，就跪在重霄跟前整整五天，终于磨得重霄没了脾气，满心无奈地将丁卯收为徒弟。

但丁卯资质确实平庸，无论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与原主比肩。

骄傲如丁卯心生不甘，只能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原主看在眼里，小小年纪完全不要游戏玩闹的时间，边修炼边去灵药峰修习炼丹之术，为丁卯收集灵药炼制丹药。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原主的炼药水平和修为在时光的淬炼中渐渐提升，而丁卯也在灵药的堆积下，修为日渐增高。

那个时候，丁卯对原主十分感激，也十分疼爱这个比他还小的小师姐，但在这种疼爱之下，还掩藏着丁卯无法抑制的自卑。

这种自卑在原主向丁卯坦白为何当初力劝师尊收他为徒之后，彻底迸发，成为丁卯凌迟原主的一柄利刃。

在以后的几年中，丁卯总是一脸隐忍地用这个理由，逼原主对他做出让步，甚至逼原主去死。

而那个理由无非就是原主从丁卯身上看到原主记忆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是属于何云清的影子，只是原主失去了记忆，只隐隐记得她有一个很疼爱她的，比她大些的男子。

最初的时候，原主确实在丁卯身上寻找何云清的影子，但后来的相处中，原主已经将丁卯和何云清彻底分开。

在原主心里，丁卯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师弟，而何云清却是会照顾她的模糊的影子。

原主跟丁卯坦白助他拜师的理由，就是已经将他和曾经记忆中那个人彻底分开。

而丁卯明明知道是

怎么回事，却因为天赋不如原主，总是一边享受着原主的付出，一边在心底暗暗将原主对他好归咎于他是一个不知名影子的替身。

每当他在原主面前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原主脸上愧疚的表情时，丁卯心底总有种无法明说的扭曲快感。

这种快感在何皎皎出现的时候达到顶峰。

丁卯甚至无数次想过，你看，你把我当成替身，那我也可以找一个你的替身，我们是都不欠谁。

抱着这样的心态，丁卯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原主的付出当作理所应当，将原主的东西统统捧到何皎皎面前。

他认为，只要原主一辈子抱着这种曾经把他当成替身的愧疚，就会一辈子为他付出，为他牺牲。

所以，当南柠彻底放弃丁卯的时候，他直接破防了。

系统想起这些就忍不住长吁短叹，搞得南柠十分嫌弃，“你又抽什么风？”

“我只是觉得原主不该跟丁卯坦白，如果不坦白这人做事最起码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系统望着识海空间布置的漫天星空，发出一声智慧的叹息。

“我呸。”南柠不屑一顾，“你信不信，就算原主不说，丁卯这么个玩意儿，也会用‘是你帮我拜的师，你该对我负责’这种心态来享受原主的付出。”

系统：“……”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丁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的确会这么想。

系统闭嘴了，它这位宿主虽然感情很淡漠，但在人性的解读上其实

很犀利的。

南柠怼翻了系统，得意洋洋地哼着歌走到长清尊者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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