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觉得她有意思，到喜欢上人，再到后来，觉得非她不可。

赵容与没用多少时间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用了更多的时间，想要不给她添麻烦。

但他还是自私。

乔璃月却笑了出来。

“哦。”

她看着眼前人，轻声说：“好巧啊，我也是。”

她当然知道赵容与的担忧，声音很轻，却字字掷地有声：“赵容与，不是一定要嫁给你，才能彰显我在你心中位置的。”

姻亲是什么？

以前的乔璃月以为，只要是成了婚，从此便是夫妻一体了。

所以她嫁给齐临宴之后，付出了所有的，想要与人一心到白头。

可后来的结果，却是她踏入鬼门关。

若是遇到了错误的人，兴许姻亲就会是刽子手，黄泉边推人下去。

可若是遇到了对的人，即便是不嫁人，也未必能够阻碍他们的感情。

“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好，有没有那一层虚名，真的不重要。”

她也嫁过人，可嫁人就一定好吗？

齐临宴上辈子害了她，这辈子她复了仇，怎么看都是扯平了。

可是乔璃月心知肚明，有些事情，是永远扯不平的。

有些伤疤，也是永远都平复不了的。

她如今并不只需要姻亲，她更需要确认的是赵容与的心意。

是你心如我心。

那才是乔璃月需要的。

赵容与看了她许久，声音很轻，眼前的人眉眼里都是温柔。

那温柔如水，包裹了他。

于是所有的惶惑不安都在这一刻被抚平。

他无声弯唇，抓着乔璃月的手，声音也轻柔下来：“好。”

乔璃月的话，让他的一颗心都酸胀着，又被泡在了蜜糖之中，让他觉得处处都是甜的。

可赵容与不能因为乔璃月的甜，而真的什么都不做。

他想，这些靠着他单方面维持下去的平衡，也许是时候打破，好创建新的平衡了。

……

乔璃月的早饭，是在怀王府里吃的。

赵容与买回来的，点心小食跟早餐，每一样都精致的很。

乔璃月还有些诧异，问他：“今日初一，怎么还有卖早膳的？”

赵容与当时有一点心虚，又跟人坦白交代：“是我酒楼的厨子，请他做的。”

当然，前提是，赵容与派人天不亮就去请人，且还额外支付了大笔银钱。

只为了让乔璃月吃一顿好饭。

乔璃月听到他这话，还有点无奈，心说这是哪里来的大手大脚。

但又觉得赵容与居然也有难得笨拙的时候，心里那点欢喜就冒泡泡。

他万事都好，固然是好的，可因为她而显现出的那点捉襟见肘，也未必不可爱。

乔璃月瞧着他处处都觉得好，倒是赵容与，见她笑容细碎，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早饭十分合乎心意，都是赵容与按着她的胃口挑选的，待得吃完饭后，听着外面隐约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乔璃月又有点动心。

“我记得，上次有送过来鞭炮？”

何止是送了，且按着赵容与的品级，内务府送过来的还不少。

往年的时候，赵容与都会直接让人分了，反正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习惯了。

结果今年全都换成了直接给下人们发银钱，但凡有点年味儿的东西，都被赵容与给留了下来。

不止如此，他自己还亲自出去挑选了几样好玩的，预备着乔璃月万一哪日过来，不至于那么无聊。

然后初一就用上了。

这会儿赵容与庆幸的很，说了句都有，先让她把大氅围着，还拿了汤婆子给她暖手，这才给她看他买回来的战利品。

大大小小的，够乔璃月玩上两三个时辰的。

乔璃月咋舌，很怀疑赵容与的脑子是不是临时丢掉了，竟还显现出来几分天真与单纯的欢乐来。

她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拿了打火石，却又递给了赵容与。

“我不敢。”

乔璃月谎话说得不眨眼。

若是这会儿凤无涯在的话，一定会问一句：“小的时候上房揭瓦拿炮仗炸雪人的是谁？”

但现在凤无涯不在，只有一个对她小时候光辉事迹不了解的赵容与。

于是，赵容与顿时主动包揽了这事儿。

他过去点燃了炮竹，远处的爆竹声跟眼前的混合在一起，到处都是噼里啪啦。

那时欢度新年的声音。

乔璃月很快就忍不住了，慢慢的凑到了他身边，说：“要不，我试试？”

她眼底的渴望太强烈，赵容与想也不想的点头：“好。”

他叮嘱着人当心，自己在身边护着，等到点燃之后，拉着乔璃月就往一旁跑。

晨起的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雪地都亮堂堂的。

而那一片亮堂里，炸开的火花，就显得不是那么的明显。

然而乔璃月却觉得，这是自己看过最好看的画面。

爆竹跳动着炸开，雪地里都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红。

红色散碎落在四方，也让院落里的年味儿更浓了几分。

乔璃月起初还有点矜持，后来就放开了，一双眉眼满是柔软的笑意。

等到爆竹放完，赵容与抓着她的手，替她暖着，笑着问：“还玩么？”

乔璃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房间吧，有点冷。”

她的身体倒是没关系，但赵容与若是这时候染了风寒，后续师父治疗也是要顾及很多药效的。

赵容与见她这模样，轻声说：“没关系，你若是想玩，咱们就玩。”

乔璃月摇头说不，主动牵着赵容与的手：“明年，我们再一起玩吧。”

今年是第一年，也许以后他们的日子不定，但只要两个人都在世上，乔璃月就会跟他一起。

今天很快乐，但是快乐不会终止的。

它会随着时间的拉长，而变得越来越长。

不止是今日，不止是明日。

爱意会有很久很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会因为爱意，而变得充实，长久。

……

这一日，乔璃月在怀王府待了很久。

直到快正午的时候，赵容与才将人给送了回去。

今日到底是初一呢，乔璃月若是不在安国公府露个面，对她的名声不合适。

毕竟昨夜在外留宿的事情，还可以让丫鬟们搪塞过去，可若是一天都不出现，那就实在是过分了。

即便是长辈们想要掩耳盗铃，也有点说不过去。

乔璃月那会儿还无声的笑，掩耳盗铃这个词语，实在是太过于精准形容。

但回去的时候，乔璃月还是做了做样子，在后门下的马车，回去的时候倒是没遇到几个人。

毕竟今日初一，府上也给下人们放了假，让他们回去或找亲人团聚，或出去游玩。

乔璃月本来还想着，要去长辈们面前也溜达一圈点个卯，谁知道没去成。

丁香跟崖香在房中呢，瞧见她回来，先给乔璃月沏个热茶，一面跟她讲：“昨夜几个主子守岁，这会儿还没起床呢，说是少爷小姐们醒了之后，不必过去请安。”

乔璃月这才想起来，昨夜出门之前，还听到府上热热闹闹的器乐戏曲声音，原来是守岁时候请到家里的热闹。

她松了口气，还有一点心虚，毕竟这会儿都临近正午了，去跟长辈们解释，她自己都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这倒是方便了。

崖香见她这模样，抿嘴一笑，服侍着乔璃月换了衣服，并没有问这新衣服的来处。

毕竟，答案十分明了。

室内的地龙烧的热，乔璃月没一会儿就有点昏昏欲睡，索性回床上补觉，迷迷糊糊时还在想，昨夜皇帝的话，也不知道他后续是个什么打算。

昨夜回来之后，忘记跟母亲聊，今日还得寻个时间，跟哥哥说一说。

夜长梦多，倒不如趁着没有开大朝会这几日，先把消息放出去。

对外只说，她算的命格，并不适合嫁人，决定日后在家庙里，为府上祈福了。

……

但乔璃月没想到，此时的皇宫中，已经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了。

听完内侍监的回禀，小皇帝的表情格外难看。

他眉眼沉郁，问人：“可都看清楚了？”

内侍监压着声音回禀，道是：“回皇上，千真万确，因着怕看错了，还特地远远地跟着。”

内侍监的话说完之后，小皇帝半天没开口，但是周身都是低气压。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乔璃月居然跟赵容与有一腿！

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意外发现的。

昨夜除夕灯会，朔方城内彻夜不宵禁，皇城不夜天里，诸多朝臣跟家眷们也都出去玩了。

有人看到了赵容与跟乔璃月。

当时还觉得是看花眼了，毕竟女子蒙着脸，而男人也只露了半张。

但那人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又特意找了几个得力的人手扮做了小乞儿，远远地去蹲守了。

蹲守出来的结果，坐实了。

那乔璃月不但是一大早跟着赵容与出的怀王府门，且目的地就是安国公府。

只是这期间，车子的路线弯弯绕绕，若不是安国公府也有人盯着，恐怕早就跟丢了。

但是答案也确认了。

乔璃月夜宿在怀王府，晨起才回去。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两个人，是有苟且的！

小皇帝一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就愈发的难看了下去。

昨夜宫宴之前，他让皇后去试探过，当时乔璃月打太极，敷衍过去了这个话题，小皇帝还觉得，兴许乔璃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今看来，哪是什么怕井绳，分明是已经跟人暗度陈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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