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多乞丐？”霍晓晓停马皱眉，望着闹哄哄的城门口。

慕子川眼下一片乌青，神色凝重如水，“那不是乞丐，是灾民。”

“灾民？”霍晓晓诧异。

“鱼临镇在上游都被淹了，下游的南溪、阳洪九城怕是早就遭了洪水。他们的家、田地都被淹了，只能向没有被淹的地方去。”

“那怎么不进城？”霍晓晓询问着两腿一夹马腹，又向城门冲去。

慕子川紧随其后。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我们不是流民，我们是从南溪来的，是咱们云州人啊。”

“我们是从阳洪来的。大人，放我们进去吧，我听说城里在施粥，我们就要口吃的。”

“是啊，大人，行行好，我孩子两天都没喝一口粥了。”

“大人，你就放我们进去吧！”

……

衣衫褴褛的百姓七嘴八舌的哀求着，城门的守卫面无表情，一手扶着腰间挎剑，一手推搡着靠近的灾民，“走开！走开！刺史大人有令，严禁流民入城，再不散去，就别怪我们……”

“为什么不许他们入城？”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守卫的话，哄吵的百姓一下静了下来，循声望去。

就见一位青衣锦袍公子端坐马上，一抹红艳腰带束在腰间。锦袍虽沾染了尘埃，姿容却端的是英姿飒爽、清贵无双。

守卫蹙了蹙眉，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只继续轰赶着灾民。

“问你话呢，聋了吗？为什么不许他们进城？”霍晓晓声音又拔高了一些。

守卫依旧没有说话，却有灾民一脸委屈答话道，“我们是云州郡南溪县的，因为南溪遭了水灾，所以一路乞讨，听说云州城里有人施粥所以才过来的，没想到他们不让我们进城，非说我们是流民。”

“我们不是流民，就是云州郡的百姓。我们就想进城喝一口粥，哪怕喝完我们再出来。”又一人委屈道。

“少啰嗦，走开走开！”守卫一脸不耐继续赶人。

“欺人太甚！”

霍晓晓摸向腰间长鞭。

“等一下！”慕子川叫住冲动的霍晓晓，看向灾民，“你们只想喝粥？”

“是啊，我们就想喝口粥。”

“一碗就好，不，半碗就好。”

慕子川未置可否看向霍晓晓，“走，我们进城。”

“就这样进城？不管他们了？”霍晓晓瞪圆了眼睛，“你来云州不就是为了……”

“咳！”慕子川轻咳一声打断了霍晓晓的话，翻身下马，凑近同样也翻身下马的霍晓晓，“有句话叫民不与官斗。”

“小爷还怕他们？”霍晓晓不屑。

“守卫自然不敢为难你，但是那些百姓呢？就算你带着他们硬闯进去，若是刺史下令驱逐，他们还是会被赶出来。你总不能一直守着他们？”

霍晓晓瞪眼想要反驳，话还未出口，慕子川已经又道，“就算你能守着他们，再有灾民来了呢？”

霍晓晓撇嘴，“那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当然，”慕子川声音又压低了一点，“你说云州城里的人施粥是想要救济谁？”

“这还用说，当然是这些灾民了。”

“既然是想要救济这些灾民，为何不在城门口施粥？为何不在城外的三里亭，五里亭施粥？”

霍晓晓秀眉微蹙，“你这么一说，小爷也觉得奇怪了，京城施粥都是在城门口，云州怎么会在城里？”

“不仅如此，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守卫说，是云州刺史下令让他们阻拦灾民入城的，这也就是说刺史已经知道城外聚集了灾民……”慕子川唇紧紧抿住，瞥向那些面无表情的守卫。

霍晓晓捏了捏拳头，“小爷看这云州刺史是想要造……”

她警觉住口，瞥了眼眼前护卫，下巴微抬，“我们能进城吗？”

“两位公子自然可以，请！”护卫侧身让开。

两人牵着马进城，一瘸一拐的明路气喘吁吁追过来紧随其后。

“大人，求求你们，也放我们进去吧！”

“大人，我们真的不是流民，是云州的百姓啊！”

……

身后哀哀的祈求声渐渐远去，两人又停住脚步，看向眼前一字排开，冲着城门开设的粥棚。

霍晓晓回眸看了眼城门外被拦截的灾民，又看看眼前空荡荡的粥棚，还有那放凉了的馒头，一边饿的要死，一边没人来吃，简直如冰火两重天，“小爷还从未见过这么气人的！”

她噌的翻身上马，径直冲到正对面一个挂着慕字的粥棚，直到近前才扯住缰绳，纤腰一转，长鞭已被抽出，恶狠狠的虚点着粥桶后坐在马扎上打瞌睡的小厮。

“你叫什么名字？”

“二、二虎子。”二虎子本能报上自己名号，瞬间醒过神来瞪向霍晓晓，“你谁啊？”

他站起身，绕过粥桶，抬手指了指粥棚上挂着的大大的慕字，“看到那个字没有？念慕！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大长公主！当今皇上嫡亲的姑姑。”

他带着两分得意的看向霍晓晓，“你谁啊？敢跑到我慕家的粥棚撒野？”

“慕家？皇上嫡亲的姑姑？呵！”霍晓晓夸张的拍着胸口，剜了慕子川一眼，又看向那一脸嘚瑟的小厮，“小爷好怕怕啊。”

小厮嗤之以鼻，不耐摆手道，“知道怕，那就滚吧！”

“咻！”

霍晓晓吹了声口哨，看向慕子川，“听到吗？他让小爷滚？”

“小爷这就滚给你看！”

话还未说完，霍晓晓手中长鞭已如灵蛇一般卷住二虎的小腿，手臂一扬，二虎便被撂倒在地上，之后就被长鞭驱逐着翻滚起来。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旁边粥棚的一个婆子冲了出来，拉住了霍晓晓的马，“您息怒，还是饶了他吧。”

“哎哟，你替他求情？”霍晓晓上下打量着这婆子，“你是他什么人，他娘？”

“不不，”婆子连连摆手，“老婆子哪有和慕家沾亲带故的福气。”

她压低声音道，“只是公子打了慕家的人，一会管事过来要是知道我们这些人没有拦着，怕是会怪罪的。”

“是啊，公子，您就消消火，有话好好说。”陆续有别的粥棚的人过来劝说。

“霍……”

“闭嘴！”霍晓晓瞪向开口的慕子川，“怎么着，你也想包庇他？小爷告诉你，休想！”

训斥完慕子川，她一抖长鞭，扫向那些求情的婆子、丫环，“你们还为他求情？小爷看你们与他一样欠揍。那边……”

她指了指城门口，“有那么多的灾民，你们不去城外施粥，偏偏躲在这里，施给谁啊？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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