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扫了眼房中守着的慕子川、霍晓晓，垂下了眼眸，“我还要再切一次脉，才能确定。”

慕云兮颔首，看向慕子川与霍晓晓，“哥，嫂嫂，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若有事情，我再差人去唤你们。”

“不用，我们陪你……”

“不行！”慕云兮一口截断霍晓晓的话，瞥了眼她鼓起的小腹，“你能熬的住，他熬不住。”她看向慕子川，强挤出一抹笑容，“哥，你还是陪嫂嫂回去吧，这有我，还有我师兄。”

不待慕子川拒绝，慕云兮又道，“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早些过来，我再回去睡觉。”

慕子川略略沉吟，“也好，那今晚就辛苦你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千万记得叫我们。”

“放心，快去吧！”

送走了两人，又打发了房中伺候的婢女，慕云兮才看向云华，“师兄，祖母她究竟是怎么了？”

“中毒！”

“又是中毒？”慕云兮身子颤抖，这短短一年时间，大长公主这都是第三次中毒了，别说她年事已高，就算放到一个双十年华的男子身上，怕是也受不住。

“能看出是怎么中毒的吗？中的什么毒？”

云华颔首，“两袖清风。这个你知道的。”

是，她知道，两袖清风有青藤、风骨两药各自配药提炼成青藤粉、风骨粉。无论是青藤粉，还是风骨粉都没有任何毒性，但青藤遇到风骨便成剧毒。

更奇的是，这两味药不需要一同下。若只服用青藤粉，那青藤粉便一直潜伏在你身体里，脉息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对你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无论是一年后，还是十年后，只要再接触风骨粉，依旧会中毒。

但因这两味药间隔的时间久远，所以很难查出中毒者是何时中毒，下毒者更是两袖清风，不会露一丝痕迹。

“那……”慕云兮有些迟疑了，“师兄能看出是何时中毒的吗？”

“风骨，必是今日接触的，否则不可能毒发。所以，今日进永和堂的人都有嫌疑。至于青藤……我只能推断是近期，应该三月之内。否则殿下怕是根本就等不及我赶来。”云华如实相告。

重华宫若是再多耽搁片刻，若不是南风施展轻功送云华先走……

慕云兮打了冷颤，不敢再深想。

“祖母她现在……”慕云兮看着榻上呼吸微弱的大长公主，连‘还好吗’三个字都问不出来。大长公主的情况哪有一点好？

云华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两袖清风的解药霸道异常，大长公主自上次中毒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所以我没敢用解药，只用银针为她祛毒，这样虽然温和，但效果自然就慢了一点，要三五日才能将毒素褪尽。”

“别走……别走……”大长公主呢喃。

“祖母，我在，我不走，我哪都不去，就守着您。”慕云兮上前握住的手。

大长公主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祖母，你觉得怎么样？可要喝水？”

大长公主眸子一瞬不瞬望着慕云兮，半晌，唇才颤了颤，“你是谁？新来的？白霜呢？”

“白霜是谁？祖母你在说什么？”

大长公主没有理会慕云兮，用尽力气扭头看了眼窗外，“时间不早了，快帮本公主上妆。”

慕云兮怔住，不确定的唤了一声云华，“师、师兄，你听到我祖母说什么了吗？”

她自称本公主，不是本宫？

云华颔首，抬手欲要为大长公主诊脉，大长公主却忽的将手腕收回，“你是新来的太医？休想要骗本公主。”

说着，她又看向慕云兮，“今日他送的梳子呢？给本公主拿来。”

“什么梳子？”慕云兮试探着接话。

“就是他亲手做的梳子啊，本公主不是让你好好收着吗？那可是启明哥哥亲手给本公主做的。”大长公主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少女才有的娇羞与幸福。

慕云兮愣住。

大长公主忽的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向外推道，“快，去告诉启明哥哥，今晚我不能去见他了。我母妃和哥哥要过来，他们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我说，明日，明日……我再去寻他。”

“祖母？”慕云兮试探着唤了一声。

大长公主忽的瞪向她，眸中满是凶光，“说！为什么本公主不能和他在一起？全天下还有比他要好的男儿吗？你们说的，我是公主，全天下尊贵的女儿，为什么我不可以要自己喜欢的人？”

“别走，别走！我来了，你为什么不来……”大长公主忽的又抽泣起来，抽噎了两声竟是又昏睡过去。

“祖母？”慕云兮又唤了一声，见榻上的人没有反应，看向云华，“这是怎么回事？”

云华扣上大长公主脉息，片刻看向慕云兮，“除了脉息快了一点，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具体还要殿下醒来问过才能知道。看刚才那情形，殿下怕是想起年少的事情。她的记忆……”

他踟蹰半晌，还是看向慕云兮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她的记忆可能出了一点问题。只是可能，一切都尚未可知。”

寒意，从慕云兮脚底攀爬而上，如一条毒蛇。

她还没有帮她解除禁足，还没有陪她去看看梅园，去看看花圃、东市，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大长公主却……

“师兄！”她巴巴看向云华，“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能治好我祖母的，对不对？”

云华苦笑，出口的声音却温柔无比，“放心，有师兄在，师兄一定会想办法的。”

“嗯，嗯！”慕云兮重重点头，转身在榻旁坐下，好好看着榻上昏睡的大长公主。

她睡的极不安稳，好似一支与什么纠缠。

夜，一点点褪去黑色。

天才蒙蒙亮，慕子川便扶着霍晓晓过来，“云兮，云公子，凤公子，辛苦了！”

“祖母她怎么样？”

“毒，已经在解了。”慕云兮看向两人身后，“今日怎么就你们两个过来了，也不带个婢女？昨日是谁陪你们一起来的，让他们都还过来。”

“不用，祖母身子不适，来的人多了也是添乱。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别担心。”霍晓晓自己在圈椅上坐下。

“不，必须都唤来，就算病了的，也要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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