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兮快步上前接过小公子，淡淡的橙香钻入鼻中。

她低头凑近小公子的包裹，用力吸了吸鼻子，俱是奶香味。

“能看出什么不妥吗？”凤千夜看着在小公子身上到处嗅的慕云兮，脸上覆着的寒霜早已消融。

慕云兮摇头，“总觉得哪里怪怪……”

她话还未说完，小公子又开始抽搐起来，唇角向外吐的白沫更多了。

慕云兮脸色骤然一沉，猛然想起她昏昏沉沉的时候隐隐听到的话，“霍大人最爱饮酒，不知日后小公子酒量如何……我老霍的种，酒量必须好……老子现在就让你尝尝酒的滋味。”

“该死！”

慕云兮慌忙将小公子的包裹解开，屈膝单腿跪下，将小公子翻过来趴在她的膝盖上，抬手，手指并拢微微弯曲，成空心状，“啪！啪”的拍在小公子的背上。

小公子口中的白沫吐的更多了，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吐，一边又被自己呛的直咳嗽，慕云兮却好似没有听到，手一下下的拍在小公子背上。

“凤千夜，你个混蛋，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门外听到动静的霍政咆哮起来，又害怕凤千夜对小公子不利，不敢硬闯，“说！你说！你究竟想要什么？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闭嘴！”凤千夜冷声叱了一句，“再废话，我即刻杀了他。”

“你……”

门外的霍政讪讪闭嘴，来回的踱步声却清晰的传到了里边。

“牛乳！”慕云兮转眸看向凤千夜，“我记得凤小姐要了一份牛乳，你帮我拿过来，再要一个调羹，找一个没用过的。”

见凤千夜拿来，慕云兮又将小公子递向他，“你抱着，我来喂。”

凤千夜接过小公子。

“头高一点。”慕云兮先拿帕子为小公子擦净唇角，这才舀了一勺牛乳，趁小公子娃娃大哭的时候压着他的舌头喂入了口中，见他扁嘴，忙将调羹抽了出来。

如此反复，喂了五勺之后，放下牛乳与调羹，又单膝跪下，将小公子从凤千夜手中抱过来，如刚才一般放在自己膝盖上，啪啪的拍着他的后背，刚刚喝下去的牛乳被吐了出来。

“他是中毒？”凤千夜隐隐看出几分端倪。

“可以这么说。”

慕云兮将小公子再次递给了凤千夜，端起牛乳，边喂边道，“之前，我与师兄一起出去采药的时候，偶然遇到一次这种状况，不过那是个三岁的孩子，我没想到这么小，霍大人竟然真的给他喂酒。”

“酒？”

慕云兮点头，“有人善饮，有人沾酒就醉，与小孩子而言，酒，无异于毒药。也是因为如此，周女医说小公子的症状像是中毒，又不像。”

她再次接过小公子，放到膝盖上，一边拍着他后背催吐一边与凤千夜道。

“那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我以为她是小公子的奶娘，可刚才我在小公子的身上闻到了橙花的味道，显然，这是用来掩盖小公子身上的酒气的。”

她松了口气，将哭的快要断了气的小公子抱在怀中，轻轻摇晃起来，看着怀中抽抽噎噎的一小团，脸上紧绷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柔和。

“我现在做的，只是第一步，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我师兄来……”

慕云兮突然住口，抬眸看向凤千夜，“我与我师兄并没有婚约，因时疫的事情我锋芒太露，祖母怕皇上召我入宫，所以才拜托太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故意说我与师兄有婚约，只是权宜之计。”

她说的又急又快，眸光也透着急切。

那急切的眸光一下就拨动了凤千夜的心弦。

“傻瓜。”

“啊？”慕云兮蒙蒙看着凤千夜。

凤千夜看了她一小会，忽的伸手在慕云兮额头上弹了一下，慕云兮“哦”了一声，向后缩了缩脖子，委屈的看向凤千夜，“干嘛打我？”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凤千夜眸光微凝，看向地上掉落的一枚羽箭。

“你想到了？”慕云兮诧异，“那你为何……”

她突然死死咬住了唇，只定定望着凤千夜，为何那日突然就消失在人群里？为何那日明明去寻她，却什么也没有与她说就不告而别？为何这几天躲着不见她？为何刚才说不认识她？为何……

凤千夜轻叹了口气，唇角浮出一抹浅笑，似是心疼似是宠溺，“慕云兮，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慕云兮怔住。

凤千夜抬手，将她莲瓣似的小脸捧在掌心，触手滑腻，“我不是给了你黑哨了吗？你若想见我，为什么不吹响黑哨？”

慕云兮扁了扁嘴，垂下了眼眸。

她怕她吹响了黑哨，可是他却不出现。

“云兮，”凤千夜俯身，挺翘的鼻几乎触到自己掌心中小人儿的鼻，薄薄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唇，“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看着你一无所有、两手空空回到慕家，到如今名满上京，拿下慕家大半生意，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没有。”慕云兮本能反驳。

凤千夜轻笑，“先别急着反驳，好好看看自己的心，可曾真的信任过我？”

他的唇凑近她的唇，轻轻印上，如蜻蜓点水，一触既离。

“西市，我离开是因为顾东篱要离开上京一段时间，我有事情要嘱咐他。那日去寻你又走，是因为我觉得你师兄与你应该有许多话要说，而有人应该也快要寻我了。”

“在这，我假装不认识你，是因为凤兰心也在。这几日没有去寻你，是因为我刚接手了鸿胪寺的少卿一职，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他长眉微挑，“还有什么？”

“啊——”慕云兮的小脸火烧火燎的烫了起来，原来都是她想多了。

他心智如妖，怎么可能看不出她与云华的婚约是权宜之计？难道她真的从心底里，并不信任他吗？

“啊——”凤千夜学着她轻啊了一声。

慕云兮更窘，正努力搜刮着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就听门外霍晓晓的声音道，“云兮，你没事吧？我将你师兄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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