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凝眸不语。

慕云兮当下将慕秀之前拿的口脂匣子递给周大人，“大人可以差人查一下这残余的口脂里究竟混了什么？百灵便是涂了这口脂暴毙的。”

“来人！”周大人起身将口脂递给一旁差役，“拿去给仵作。”

差役很快去而复返，“大人，这里面有钩吻，剧毒，入口即死。”

慕秀的小脸惨白一片，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的跪好，抬眸看向周大人，“大人，这口脂是我亲手做的，可我不知道什么钩吻。是贾义，除了他，再没有人动过这口脂。”

她一脸死气沉沉，“也是他，让我拿这口脂给云兮的，大人，要说包庇通缉犯，那应该是我啊，是我包庇了他，你要抓就抓我吧，放了吴长胜。”

“慕秀！”慕云兮恼怒的瞪向慕秀，“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是来捣乱的吗？”

她来，是说服周大人放了吴长胜，不是用慕秀去替吴长胜。

“不，云兮，”慕秀摇着头，一脸悲戚，“我是真知道错了，我不该相信他的话，要不是我错信了……”

“够了！你闭嘴。”

慕云兮一口打断慕秀的话，转眸看向周大人，“说完百灵，再说一说我们府上的那位姨娘，她与贾义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极力撮合他们两人复合。”

“可今日，大概就在百灵、贾义出事的时候，她也掉进了我们府上的荷花池。可是据我所知，她是会水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淹死？”

周大人神色渐渐凝重，“二小姐的意思是说，有人借贾义的手想要害你，之后又杀了贾义和苗姨娘灭口？”

慕云兮点头，“总之，我觉得不能因为在吴长胜房中找到了贾义的尸首，便判他私藏通缉要犯。大人断案无数，应该由此判断出贾义的死与吴长胜没有关系。”

“可你并没有证据证明他无罪？”周大人转身在长案后坐下。

“可大人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慕云兮定定看向周大人，“只凭一具尸体，根本就什么都证明不了。”

“二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急匆匆来找本官？”周大人很是好奇。

“难道就因为他无辜，所以他被抓，我就要置之不理吗？如此，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且长期以往，还有谁会真心为我做事？再者，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清者自清。”

更多的是屈打成招。

这话，慕云兮没说出来。

周大人却听得明白，他抬手轻叩了两下长案看向慕云兮，“这种情况，法令上也是有规定的，慕小姐可以保释他，不过需要一大笔银子。”

“多少？”慕云兮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万两白银。”

“好！”慕云兮一口应下，“我这便差人去给大人取银票。”她心思一转，“之前，邓姨娘保释齐虎也是一万两？”

周大人点头，“保释金都是一万两，这笔银子会用来修葺大牢，改善牢房中狱卒、犯人的伙食。”

慕云兮了然，盈盈冲周大人福了一福，“云兮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云兮，是谁举报的吴长胜？”

“抱歉，慕小姐，这个，本官不能说。不然日后谁还信任官府？”

慕云兮虽好奇，却也没有再追问。

片刻银子取来，又签了一份保证书之后，吴长胜就被放了出来。

“多谢小姐！”

“不用谢我，你也是被连累的。”慕云兮制止了吴长胜冲她行礼，“不过还得劳烦你即刻去济世堂，请钱大夫与你一起去花圃，将贾义去过的地方全部仔细检查一遍，千万不可有什么疏漏，上次一夜花落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再来一次。”

“是，我这就去查。”

“等一下，”慕云兮叫住欲走的吴长胜，看向一旁失魂落魄的慕秀，“大小姐，你能不能也帮点小忙？将你和贾义这两日都去了哪里，碰了什么东西告诉吴长胜，别再让第二个百灵出现。”

慕秀点头，眼圈又红了，转身欲走，又顿住脚步，怔怔望着慕云兮，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慕云兮头大。

“我……我刚想起来，贾义让我给你送口脂的时候，说要送几盒口脂去人面桃花，也不知道送……”

“慕秀！”

慕云兮几乎暴走，“这种事情，你不知道早说吗？要是再出了人命，那后果……马，把马从马车解下来。”

能去人面桃花买脂粉的非富即贵，这些人若是因为口脂丢了性命，人面桃花别说开不下去，从雀儿到她，怕是都得给人家偿命。

望着慕云兮策马疾驶，绝尘而去的背影，慕秀惶惶，转眸看向一旁吴长胜，悻悻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大小姐，您……唉！”吴长胜叹了口气，“好人不是这么当的，您也不能老坑自家人啊。可怜二小姐……唉，走吧，大小姐。”

策马狂奔至人面桃花，慕云兮从马上翻身跳下，来不及拴马就冲了进去，“雀儿！雀儿！”

“小姐。”

雀儿闻声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向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慕云兮，“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

“口脂呢？今日有没有人从花圃送来口脂，这么大的小盒子……”慕云兮伸出大拇指向雀儿比划着。

雀儿点头，“有，一共送来了五盒。已经都卖了，小姐要要吗？”

慕云兮如遭雷击，身子一晃，整个人便向前栽去。

“小姐！”

雀儿一把扶住慕云兮，“您这是怎么了？听说这批口脂是大小姐亲自做的，说是要做赠品用的，本来我想要试试，结果都还没来得及试，就有人指名道姓将五盒口脂一下买走了。”

“被一个人买走的？”慕云兮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可曾登记？”

“当然。”雀儿扶着慕云兮坐下，“我这就给小姐拿账册，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这是赠品，他就开了一个高价，我顺水推舟就给卖了，呶，就是这个。”

雀儿抬手指着账册上的两个字：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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