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明本来就对陆安然心存不轨，她再这么一示好，当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张哲，你来的刚刚好，我明天跟陆知青一起去镇上看电影，你看我穿哪身衣服比较精神。”

看着抓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肥腻的胖手，张哲表情阴狠，恨不得把他的手给剁了。

“那件浅蓝色的西装吧。”张哲别有用心，王黎明长得又矮又黑还胖，浅色系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打了高光的驴粪蛋子，磕碜得不行，他就不相信陆安然能下得去手。

王黎明捋了捋自己的打了发胶的头，露出严重后退的发际线，年纪轻轻已经有秃顶的势头了：“这颜色是不是太亮了？我觉得那件黑色的比较好。”

“这颜色就衬你。”他拿起来浅蓝色的西装还在他身上比了比。

同宿舍的人也开始打趣：“王黎明，你就听张哲的吧，亮点好，你本来就长得黑，再穿上黑衣服，在电影院黑灯瞎火的，陆知青想亲都找不到你人。”

王黎明踹了他一脚：“滚滚滚，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陆知青才不会像你这么肤浅呢，她看重的是男人的内在。”

嘴上说着男人的外表不重要，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去刮胡子。

刮完胡子就开始对着电影海报，用梳子拨弄他稀疏的头发，模仿电影中男主角肖恩的发型。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处，张哲冷哼一声，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就王黎明这种人还敢肖想陆安然，真是癞蛤蟆骑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在知青点，女知青是两人一间房，男知青是四个人一间房，房子比较小，根本放不开床，所以男知青都是并排躺在炕上。

张哲的铺位刚好和王黎明的挨着，张哲洗完脚就上了床，冷眼看王黎明对着镜子臭美。

他心知肚明，陆安然跟王黎明走得近，就是为了跟他置气，想逼他答应凑钱。

可那是八百块钱，不是八块钱，也不是八十。

他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或许是他盯着看的时间太长，王黎明回头看他：“张哲，你怎么还不睡？”

“我还不困。”他随口敷衍。

那边王黎明也拾掇得差不多了，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过来。

他抬手脱衣服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酸臭味直直地往鼻孔里面钻，张哲嫌弃地屏住呼吸，别过头。

胖人容易出汗，再加上王黎明也不注意个人卫生，夏天腋下发出来的味道简直辣眼睛，冬天也好不到哪去。

“明天是我跟陆知青第一次约会，我特别紧张。”

张哲能感受他的紧张，他咯吱窝出了不少汗，酸臭味更浓郁了，他一扭脸就看到王黎明满是赘肉的小腹。

肥肉里三层外三层，夹层的缝隙里，还藏匿了泥垢，都被赘肉挤成了一缕一缕的，随着的动作晃动，就像是蠕动的臭虫。

其中一层折叠的肥肉刚好搭在被褥上，蹭来蹭去，背面上留下一块明显的痕迹。

张哲很会隐藏情绪，王黎明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的鄙夷，甚至还想让他当恋爱军师。

“我明天要是跟陆知青牵手会不会吓到她？”

“不会，她既然都答应跟你看电影了，就是喜欢你，别说牵手了，估计你亲她，她都不会拒绝。”他笑得像个翩翩君子，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他就是让王黎明故意惹恼陆安然，让陆安然见识到人心的险恶，他想用王黎明的邋遢和不堪，衬托出他的矜贵俊朗。

大家都是男人，张哲当然知道王黎明心里在想什么，眼神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绕着王黎明脖颈游走了好几圈，他就是故意给王黎明出馊主意，然后让他在陆安然面前丑态尽出。

他是个男人不能事事惯着陆安然，这样等结了婚之后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他必须让陆安然明白，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足以与她相配的人。

就王黎明这种废物点心，还想跟他抢女人，他凭什么，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

陆安然才不是那种会被金钱所迷惑的拜金女人。

察觉到他在走神，王黎明问：“兄弟，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喜欢陆安然，可她现在喜欢的是我，可别因为一个女人，影响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样吧，你要是实在喜欢陆知青，我就把她让给你。”

这话听起来大气又敞亮，可王黎明是用一种嘲讽和不屑的口气，还故意当着其他室友的面，这分明是践踏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王黎明抖动着身上的赘肉坐了起来，伸手去够抽屉里的记事簿，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电影票，大大方/方递过去：“另外一张我已经给陆知青了，两个位置是挨着的，你们俩去吧，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随便挥挥手，都能吸引好多女人，我不缺女人。”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张哲缺女人，又没本事得到心爱的女人，要靠好哥们谦让，才能跟女人看电影。

张哲觉得他要是真接了电影票，这辈子在知青点都抬不起头，他犹豫了几秒，把电影票推了回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多大点事，大丈夫何患无妻，陆知青也就那回事，隔壁公社的村花张小寒也要请我看电影，我拒绝了，我觉得她胯骨太窄了，以后不好生养。”

张哲起了个头，其他舍友纷纷对生产队的女人品头论足，一会说人家腰太粗，一会说人家头太大，搞得跟古代皇帝选妃子一样。

男人们讨论起这种事情，那是相当熟练，不一会，话题就向着不可遏制的方向发展。

王黎明色眯眯低笑着，刚想答应，就听到一声暴喝声：“住嘴。”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可真好，这间房子的四个男人对陆安然的心思都不单纯，可只有他能光明正大地跟陆安然一起看电影。

三个人疑惑地看向张哲的方向，对视一眼，猥琐地笑了笑。

“张哲，你这么激动干啥，我可以把陆知青让给你的。”他再次提到了这个话题。

张哲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

说完就穿衣服起身出门，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火柴划了好几下，才把烟点着。

他平常没有抽烟的习惯，猛地吸了一口，被呛出来了眼泪。

就坐在墙根的位置抽烟，里面的对话声，时不时被风送到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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