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镇上的集市不同的是在县城摆摊卖东西，是要交摊位费的，一日四文钱，不限制时间，你若只摆半天也是四文。

薛柳几人交了钱，就在划出来的一块位置上支起摊位，将准备售卖的货物一一摆放出来，不仅有柿饼，还有胡大明前天在山上猎到的一只旱獭，昨天去镇上忘记带上，今天背到县城来了。

为了今日的县城之行，他们连夜将荷叶都洗干净，裁剪好不同的大小留作备用，好方便给不同的客人包装柿饼。

胡大明还辛苦的熬了个通宵，在薛柳的设计下，用竹子拼了个桌板，先将竹筐放到地上，桌板架在竹筐上面，这样就是一个便携的小桌子了。

桌板上摆放货物，既能让客人不用蹲下来就能看到东西，也更干净卫生，不怕沾灰，他们毕竟卖的是吃的，卫生很重要。

摊子摆了好一会儿，来问的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位好奇的客人上前来，然后又都被柿饼的价格吓退了。

“什么东西就敢卖十八文一个，都够我去称二两猪肉了。”有客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其他感兴趣的人一听，也摇摇头走了。

薛兴贵不免有些着急，他们为了县城这一趟做了那么多准备，不会最后连来回路费和入城费都赚不回来吧。

薛柳也觉得现场的气氛和节奏不好，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一个人说不好，其他人想来都会打退堂鼓。

看来必须要整活了，摆地摊那是她老本行，上辈子的她为了生计，那是三百六十五行，她干过三百行。

薛柳往外站出一步，用一片荷叶卷成一个话筒，就对着街上过往的人群嚷嚷开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平城县独一份的新鲜吃食，冰糖流心饼！”

“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冰糖流心，软糯香甜，免费品尝，不甜不要钱！”

“冰糖流心饼，独家秘制，错过今日，再等一年咯！”

“今日特价，买五个送一个咧！欢迎免费品尝！”

薛柳还将一个柿饼撕开，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用荷叶托在手里，准备给感兴趣的客人试吃。

她一口气喊了半天，口干舌燥，终于有一位中年男子的客人被她稀奇的吆喝词吸引过来。

薛柳立马挂上营业专用笑容，热情招呼：“这位客人，冰糖流心饼，平城县独家，可以免费品尝，好吃您再买。”

“当真是免费品尝？”那客人狐疑的问道。

“这是自然，小女子哪敢当众行骗，若有一句假话，立马报官来抓我。”

那客人听薛柳讲的严肃，便伸手拿了一小块尝了尝，果真如薛柳宣传的那样，软糯香甜，便问了问价格。

“原价十八文一个，今日特惠，买两个三十文，买五个便免费再赠送一个。”

“这么贵？”

“客人您瞧，这上面的白霜都是糖，您刚尝了甜不甜？您再看这点心得内里包着的都是溏心。”薛柳说着又挑了一小块柿饼心的果肉，递给客人试吃，“您尝尝这溏心，软如绵，甜如蜜。”

那客人接过尝了，味蕾一下就被征服了，神色陶醉，显然是心动了。

薛柳看出来了，又加把劲：“这冰糖流心饼，男女老少都爱吃，甜而不腻，拿去招待客人也新鲜，摆出来的样子也好看不是？”

那位客人犹豫了几秒，最后一咬牙点点头说：“那便先给我拿两个吧，我带回去给妻儿尝尝。”

薛柳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开张了。

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会有第二个，走过的路人见真是免费品尝，都凑过来试吃，一时间薛柳的摊位上围满了人。

胡大明和薛兴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上来护着薛柳。

老百姓最爱凑热闹，哪里围着人多，就爱往哪里去，没一会儿试吃的柿饼就被瓜分干净了。

薛柳趁热打铁，示意薛兴贵再拿几个当促销品。

薛兴贵一边听话的干活，一边又暗自肉疼，这一会儿都免费吃完三个了！好在这招有奇效，本来他们的摊位无人问津，这会儿都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劳驾，这位兄弟，那边是做啥的，围了一圈人？”

“不知道，走，上去看看？”

“婶子，那摊子上喊的什么呢？”

“冰糖点心，免费品尝！”

“真的假的？怕不是骗子，尝了就讹上你吧？”

“不信拉倒，可惜一人只让试吃一块，还要排队，哎呀没空跟你多说我要抓紧喊人去了，迟了就没了！”

虽然过来占小便宜的人多，真正买的人少，但十个人里面总能有一个成交，买的人基本上都最少买两个，也有为了赠品而咬牙一口气买五个的。

胡大明是个粗犷的老爷们，说不来叫卖的话，只能在摊子旁边维持秩序，就像个门神似的。

有那小混混本来想趁机捣乱的，见胡大明身材魁梧还背着弓箭，一个眼神扫过来都仿佛带着杀气，都灰溜溜的吓跑了。

薛兴贵就比胡大明豁得开，虽然一开始也不好意思大声叫卖，但自己侄女都能为了生计抛头露面，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行的？

他硬着头皮学着薛柳的话术推销了两次，竟然很快就卖出去两个，他立马信心倍增，像是见到了粮食的松鼠，一下就支棱起来了，也不怕丢脸不好意思了，吆喝的比薛柳还大声。

薛柳作为卖货的“金牌推销员”，在前面说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如今见薛兴贵已经上手了，立马退居二线将舞台留给薛兴贵，她则专门在后面负责打包和收钱。

他们的摊子趁着大家都过来凑热闹、图新鲜的空当，狠狠的卖了一波小高潮，薛柳翻开竹筐一看，背出来的柿饼竟卖出去一半儿了。

三人都惊喜非常，不得不感叹，还是县城里有钱人多，人均都是两个一买，三十文钱在他们眼里就是打个牙祭罢了。

但最让薛柳惊讶的是，他们的柿饼竟然已经有回头客了，就是第一个上来买柿饼的那位中年男子客人。

他还牵着一个小男孩一起来了，走到薛柳摊位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你这冰糖流心饼，的确好吃，我刚买了两个，家里不够分，我再买三个，算买五个再免费送一个吗？”

薛柳笑着点点头，立马包了四个给，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努力的成果被人认可，而更值得高兴的嘛。

中年男子感谢的接过，旁边的小男孩兴奋的一下子抢过去抱在怀里，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被男人牵着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薛柳三人见客人慢慢少了，这才有时间坐下来歇口气。

薛兴贵很是感慨，县城的情况跟镇上的冷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这县城果真有钱人多，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胡大明认同的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薛柳，忍不住的夸她，“柳儿小小年纪，如此能说会道，这以后进了婆家，不怕被欺负了，哈哈哈。”

薛柳：……胡大叔你重点是不是歪了。

几人正坐着休息说笑呢，就见一人疾步朝这边走来，胡大明立马站起身将薛柳护在身后，眯起眼睛锁定那个急匆匆跑向他们的男人。

薛兴贵定睛一看，赶忙拉了胡大明一下，“这不是昨天在镇上遇到的顾童生吗？”

胡大明听的一头雾水，但也知道不是来闹事的，就退开一步让开了。

“还真是你们！薛兄弟，咱们又见面了。”顾承一路疾步过来，气喘吁吁的。

“顾兄，你怎么也在县城，假期结束了？”

“我是回县城给先生贺寿的，你上次送我的几块点心，我送给先生，他老人家极爱吃，我还想着回镇上找你呢，谁知道就听同窗说，街上有人在卖冰糖点心，我一听就猜是不是你们。”

“你先生？那不就是教书的老先生？嘿嘿，没想到你们读书人爱吃的跟我一样。”

顾承抿嘴笑了一下，问他这点心怎么卖，他准备给先生再买一些送去。

“都是熟人了，我刚卖18文一个，你买的话就15文一个，买5个送一个。”

顾承早在同窗那听到价格了，也不吃惊，本也是先生掏钱让他来买的，便大方的掏钱，说要二十个。

“二十个？看来你们这先生是真爱吃咱们的流心饼啊！”薛兴贵喜出望外，见薛柳已经在打包了，就笑呵呵的跟顾承攀谈。

“这流心饼放个三五日没事，放久了可不就不好了。”薛兴贵提醒他，让他回去告诉他先生，一次买这么多，别吃不完坏了。

“先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据说是家里的夫人也是吃过一次忘不掉呢，还要分给几个小学弟。”

“这不容易，下次想吃了，再来找我！”

说着话的功夫，薛柳就打包好了，顾承道声谢接过，便又匆匆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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