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遍又1遍响亮的喊声在朱雀大街上回荡，洛萤萱站在1家商铺中正观察这发生的1切。

太阳被云深深地藏起来，天空的颜色1改以前蔚蓝的面目，变成了像是被脏抹布浸过的水似的的颜色。窗外的雨于灰暗的天色中如丝飘落，好像1件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灰棉袄。

洛萤萱看着窗外1群义愤填膺的学生，却又似乎看着的是皇城之外渺茫不可知的远方。远处，似有山的轮廓。

老城的1切，在渐行渐远中，慢慢扩展，最后汇聚——风化——逐渐消失，以浮尘的形式停在这灰白间，之后，1点点沉淀——尘埃落定，发现，沉淀出的，是那同样灰白的，属于历史的过去。

今日他们所做1切，也终会化作尘埃，埋在历史的洪流中。若是他们知道他们今日所做1切皆是被别人计算好的，是否还能顶着这风雨大喊“归政皇帝”的旗号，说到底他们今日做的事情不过是再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甚至连自己，都是在1针1线织就那龙袍之上最后1笔的利爪。

与此同时，宫中。

幔帐重重，连墙壁都放置的是上好的紫檀包金雕花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古籍，偶见名家字画，4周垂帘装饰的都是1丈千金的顶级紫色的缀珠鲛绡，硕大的东海夜明珠做灯饰。

易成楠优哉游哉躺在床上，床侧坐着1位比女子还要长的青丝盘旋着半落在地上，穿着1身暗紫色绣曼陀罗的锦缎常服，袖子和下摆都是极宽的，仿着魏晋时代的款式，柔软织着华丽暗花的衣料带着暗雅的光。

像1汪极其浓稠紫色的水，裹在他修长而匀称的身体上愈发承托出他肤色的苍白细腻宛如寒玉，而交领之处露出小片看似单薄雪白，却肌理分明的性感胸膛。

易成楠捻起1缕那男子散在床上的青丝在手中把玩，轻捻细挑。那男子开了口，对易成楠道：

“你不知道，外面已经闹开了天吗？”

易成楠翻了个身，从床上半坐起来，伸手擎住那人的下巴。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迷恋：

“闹开了天又如何，你在我身边，我还要这天下何用。云言，你是我的。”

贺云言眯了眯眼睛，伸手将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拂开，将散乱在身侧的挽在身后。易成楠半支着脑袋看着贺云言，唇角勾着1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贺云言反手俯身抱住易成楠，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易成楠身上，支撑着易成楠顺势倒在床上。他的吻印在易成楠的嘴角，如墨的青丝散在2人身侧，带着无尽魅惑的轻语夹杂着情人的呢喃：

“若我要你将这天下送给我呢？”

没有人回答，只有更用力的深吻，将贺云言所有剩余的话堵在唇舌间。

……

太后寝宫——钟乾宫。

早已落干叶子的枝杈，在陰天的白幕下，直愣愣地伸展，光秃秃的，呆呆的，单调，却很有味道。

像1幅简洁的油画。时间久了，竟让人产生瞬间的错觉——仿佛看到，伸展在空中的枝桠，象刀餐，把世界切成碎片，稀稀落落打在地面上，踩上去似有声响。

回过神，世界依旧。拼合的天衣无缝。往日里高高在上，贵不可攀的太后娘娘此时此刻独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愈加4虐的风雨，就在这时：

“娘娘，娘娘，不好了！”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她停下，眼睛却没有看1眼那个宫女，仍是看着窗外，眼神晦暗不明。

“是游行的事儿吧，哀家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多说了。”

“将这封信，送到当今丞相容纪家中。”

太后将1封已经装好的信封递过去，泓湫接了过来，眼神有几许复杂，她望向坐于窗前的太后，对方从始至终没有回头1下。

“娘娘……这是？”

“你不必多问，送去便是。”

……

泓湫也离开了内殿，整个殿中又回归了永久的沉默。窗外是冷色调灰白的云层，无可预料地遮住了9天之外那7色的彩虹，颤抖着下雨来。太后静静的看着窗外，视线久久未向他处游移，像是发着呆1般久久看着屋外经久不息的山雨。

全国各地学子呈上来的奏折雪花似的飞到桌前，易成楠也知道他们议的是什么，索性不看，不上朝，对外称皇上身体不适。

他不过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现在太后以及太后**巴不得自己永远消失，称病不上朝。也算是正好圆了他们的愿。易成楠捻起桌上的1份奏章，闲来无事批个折子，且看这人是不是个开眼的，这要奏的是否是自己愿意看的事儿了:

“现如今民心动荡不安，全国上下的有志之士，知识青年几乎全都讨论此事。更有甚者组织了游行起义，高举‘太后还政’的牌子在街上大4呼喊。望陛下想到万全之策，平了这次的起义闹事。”

易成楠将手中的奏折丢下，凤凰木包浆赤金镏边的桌子发出“啪”的1声脆响。那管事的太监机灵，看见皇帝今儿的心情可能有些不好，立马就跪下了，口中高呼:

“皇上息怒！”

1众小太监，小宫女看见主管的动作，立马也学着跪下了，口中同样大喊:

“皇上息怒。”

易成楠1只手支着额头，另1只手敲着桌面，踩着韵律、有节奏的“哒、哒、哒、哒……”时间仿佛过了良久，那管事太监的鬓角有1滴冷汗滑下，顺着衣领直直滑进衣服里……那管事太监也没空擦汗，1直保持跪着的姿势冷汗却是随着这敲击桌面的鼓点1个劲儿的往下流。

不知过了多久后，易成楠才终于出声道:

“都起来吧。”

这跪了1地的太监宫女提着的心才放下，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今天这1幕不过是易成楠做给这些奴才的1场戏罢了，特地给太后看的1场戏。

……

1式两份的奏章，1份上了易成楠的案前，1份就进了钟粹宫。太后看了1眼那放在桌上已经摞满了的折子，叫身边儿贴身的宫女捎了话出去:

“召宋丞相，元国舅等诸位大臣来钟粹宫请安。”

易成楠这1步兵行险招，终还是压对了的。太后**诸大臣来时，无1人不满心焦虑，为的就是易成楠的这1步险招。

见诸位大臣已经到了，太后抬了抬手精心梳着望仙9鬟髻，髻上簪十6髻钗。这十6树簪钗所成的赤金缀玉十6翅宝冠，以双凤步摇为首、紫晶6鸾为翅、翠羽8翟为尾，赤金镂空金花银叶为座，嵌芙蓉石、紫萤石、孔雀石、月光石、蓝宝石、玫瑰晶、东菱玉为缀，明珠、绿髓、白玉、珊瑚，为凤、鸾、翟身，双凤口中衔下红宝长串挑珠牌，翡翠为华云，金题、白珠珰为簪珥，散落无限晶致华耀、珠辉明光。

穿的是蹙金丝重绣9翟海棠祥云锦海吉服，遍绣金云鸾纹小轮花，金章紫绶。腰系玉革带，青绮鞓，佩山玄玉、水苍玉，绕小绶5彩，皆用密绣海棠含蕊图案，缀满雪色小珠。精心用头发拉起下垂的眼角，但那双眼中的疲态却是如何也遮不住了。

“今有全国学子愤而上书，举街游行，要求归政皇帝。如果日后皇帝大婚，明正言顺，那么游行示威的就不单单是1群学生这么简单了……皇帝，是留不得了，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日后怕是后患无穷。”

“那太后的意思是……”

那大臣做了1个抹脖子的动作，垂眼看向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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